等李一川領著情緒平靜下來的紀如煙家人離開時,已經月上枝頭。
幾人吃著早已冷了的盒飯,不知道什麼滋味。
張浪只是扒拉幾下就丟了,坐在羅峰對面,正色問道︰“我記得新聞發布會有個記者很跳?”
就是那個當著所有人面,說三位死者丟失了器髒的記者。
當時張浪就起疑心了,這人居然知道一些——連他這個協助人員都不知道的案情,張浪不信羅峰沒有察覺不對。
羅峰當然知道張浪說的是誰,搖頭道︰
“已經在審訊室‘配合’調查了,什麼都不肯說。”
“就沒給他來幾下?”張浪一手掌,一手拳,踫了幾下。
羅峰臉色黑黑︰“我們是警察,不是混混。”
然後補了一句︰“驗出傷了,就算他簽字畫押,到法庭也能當場翻供。”
合著還是想打的,張浪白眼翻到天上。
“我記得紀如煙是死在高檔公寓里的,監控視頻沒有拍到凶手麼?”
“沒有。門口攝像頭可能拍到了,但是內存卡被拿走了,雲端也沒有。”
紀如煙人際關系復雜,攝像頭不聯雲端是有別的考量,這也正常。
“也就是說,紀如煙肯定認識凶手。
並且這個凶手的分量,是足以讓她欺騙李一川也要幽會的"大魚"?”
“手機里的聯系人都排查過了,她那些曖昧對象,要不沒在本地,要不就是有不在場證明。”
張浪跟羅峰討了根煙,吞雲吐霧起來︰“那就是線下約定,或者有別的方式。”
張浪的話好像一道閃電,看著明滅不定的煙火,羅峰突然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突然沖出了辦公室
“大嘴,大嘴,你特麼人呢?”
“這呢,隊長什麼事?”頭上頂著一副眼鏡的大嘴從工位上站起來。
“查一下紀如煙出事的那棟公寓,有誰在2122號晚上不在家的,23號晚上卻在家的,馬上!”
神父和楊葉出事的時間分別是2122號凌晨,如果凶手是這棟樓的住戶,那他一定會在那時間段外出行凶。
而凶手23號晚上只要回家換身衣服,走步梯前往紀如煙所在樓層,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
馬上就能鎖定凶手,羅峰焦急的在那踱步,張浪也有點興奮。
不過很快他們就被打臉了!
經過比對,發現不是沒有符合以上條件的。
倒是有一個符合的目標。
只不過是個中年女性,而且昨晚回到家里就再也沒出去過。
呂紅紹見兩人沮喪,連忙安慰︰“別著急,這也是條破案思路嘛。”
李雨霖看著張浪側臉,見他臉上沒有平日里的吊兒郎當,心里有了一點異樣的感覺。
“隊長,隊長,重大發現,重大發現。”李大嘴這次真從工位竄起來,頭戴的眼鏡不翼而飛。
幾人振奮!
“快說!”
李大嘴鼻孔朝天的表情︰“剛才你不是讓我核對公寓住戶信息麼,我想到了可能是保安...”
張浪和羅峰一齊搖頭,絕不可能是保安,紀如煙那里就說不通。
“你們先別搖頭,等我繼續說....”
“然後我查了整棟大樓的工作人員信息,結果發現一個有趣的名字,你們肯定想不到是誰。”
李大嘴搖頭晃腦的賣關子,結果被羅峰一巴掌制服了。
“是方見山,這棟樓叫建山公寓,他是這棟大廈的所有者。”
“還有,我在發現了這個點,回溯了一下方見山的發家史。
發現這個家伙以前是電器廠子弟,楊葉的那套房子就是方見山賣給他的,價錢賣得很低。”
石破天驚!串起來了,這樣就串得起來了!
羅峰和張浪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喜。
“馬上通知各個轄區警備處,傳喚方見山,
不,
全城搜捕!”
“是!”
.....
焦急的等待中,時針在秒鐘的催促下,越過了12點的大關。
底下轄區仍然沒有消息。
方見山名下產業和不動產遍布整個東海,官場商界包括灰色產業也有涉及,猝然發難,各方還在疑惑之中,反應難免遲鈍。
羅峰接了幾通電話,聲音越來越大。
方見山幾年前突然隱身幕後,行蹤成謎,是不是就是為了這一刻?
張浪忍不住想到方見山網上那寥寥無幾的信息。
“隊長,里面那個記者要見你,說是有重要線索...”
羅峰不耐煩的抬頭︰“誰?”
傳話的警察比了眼鏡的姿勢。
....
審訊室里的日光燈管發出細微嗡鳴,楊萬里面閉目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著沒有咖啡的紙杯,坐姿閑適,仿佛被審訊的不是他。
“要不要咖啡?”
旁邊的警察笑得有點虛假,這已經是這個小時內第三次發問。
近二十小時的問詢,廉價咖啡加方糖早已經不是提神的小道具,而是折磨人神經的液體毒藥。
警察也沒期待得到什麼答案,大家對一切也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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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不同,楊萬里睜開了眼,狹長的眼眸透露出莫名的光彩。
“時間到了。”
審訊室里的兩名警察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警察看了看手機,奇怪道︰
“什麼時間到了,你的審訊時間還沒到,我們有權利扣留你24小時....”
楊萬里沒等對面說完,咧嘴一笑,似盤在枯葉堆里,伺機而動的毒蛇
“羅峰在哪,我要自首!”
...
“就是你要自首?”
羅峰捧著一咖啡灌了一口,苦澀之味溢滿口腔。
但是他的精神頭卻仍然萎靡,這點點咖啡因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了。
猝死預備役。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以前的咖啡是給牛馬喝的,現在的咖啡也是給牛馬喝的。
唯一不同的是,
現在的咖啡得自己買。
羅峰對此是深有體會。
張浪倒是沒有這麼多感慨,他一邊翻著楊萬里大片空白的筆錄,一邊道︰“自首什麼?孤兒院門口放《世上只有媽媽好》,還是扶著盲人上跑步機,說一直走就到家了?”
噗!
羅峰顯然沒听過這麼低級的冷笑話,毫無防備的來了個大瀑布。
楊萬里怪異的看了一眼這個年輕得過分的’警察’,對他拋出來的爛梗根本沒有反應,或者說沒听懂。
“不,你說的那些我沒做過,我自首的是,我殺了紀如煙。”
“是你殺的麼?”
“是我。”
“是你殺的?”
“是!”
“你特麼也叫方見山,也有幾百家煙酒連鎖,幾十處地產,十幾個小目標現金,也是東海市的煙酒大王?”張浪將口供摔在桌子上。
“那特麼就不是你!”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兩個人似乎進入了某種角色,而且還都演出了某種苗頭。
楊萬里似笑非笑,再次避過張浪的語言陷阱︰“你說凶手不是我?”
“不是”
楊萬里繼續笑道︰“我說也不是。”
“那特麼到底怎麼回事?你涮我們呢”張浪也在笑。
“他們不都是自殺的麼,現場沒有指紋、腳印和殘留dna,凶器和傷口都能證明是他們自己剖開自己的肚子。”
楊萬里手在腹部虛握,向下劃拉,嘴里發出’刺啦’的擬聲。
眼神中滿是嘲弄,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這句話正戳在羅峰傷口上,證據鏈不足是他們現今最大的問題,即便推測出凶手是方見山,知道面前之人一定與方見山有不為人知的關系,卻也拿他們沒辦法。
羅峰手攥著杯子,溢出的咖啡淌在他手背,他卻視若罔聞,聲音如同九幽地獄吹出的寒風
“包庇罪犯,干擾司法機關破案,你以為你能逃脫得了你的罪責麼?”
“說,你到底知道些什麼?誰給你傳得消息!”
楊萬里︰“我說是洪秀滿告訴的我你信麼,
我說是楊葉告訴我的你信麼,
我說是紀如煙告訴我的你信麼?”
羅峰面色鐵青,清晰可見的,扶著桌子的手,虯結的血管順著古銅色的皮膚隆起,連那特質的審訊桌子都發出了異響。
“如果我說,鐘易告訴我的,你——信麼?”
楊萬里眼皮微抬,聲音很輕,嘴角翹起。
“鐘易是誰?”
楊萬里一怔,卻突然大笑出聲︰“你們連這個都沒查到麼,警備處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無能,到現在連第四個人是誰都不知道。”
“你們不會什麼都沒查,坐在辦公室里等人死的差不多了,隨便推一個罪魁禍首出去擋槍,收拾殘局後,然後一片社會和諧吧?”
“也是,一個網絡噴子而已,死便死了。”
戲謔之意溢于言表,臉上滿是惡意。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張浪淡定的收回手,好像剛才發生的與他無關。
審訊室針落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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