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設在另一間可觀賞山景的靜室,眾人方才在案前坐定,不經意間側目望去,便被窗外的景致所吸引——
遠處連綿的山巒與近處庭院中紛揚的淺絳盡入眼簾;
正午的陽光和煦地灑在庭院中,山風吹拂間帶來縷縷清涼;
隨風而來的是林葉簌簌的輕響、零星的鳥鳴,以及一兩聲悠遠的狐狸啼叫,更襯得此處清幽靜謐。
幾人尚未賞盡山間風景,就忽地被一股奇特的、混合起來的美食香味兒給勾回了精神,
他們下意識地回眸看向桌案,卻齊齊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只見方才還空無一物的案上,此刻竟已井然有序地擺滿了各式精致無比的佳肴,甚至連碗筷杯盞都已布好,仿佛它們從一開始就在那里。
細細觀之,正如神子所言,並非豪華的宴席,但亦是極為精致考究的懷石料理——
食材看似尋常,卻處處透著巧思,且秉承季節之韻︰
以緋櫻與蟹黃精心烹制的茶碗蒸,嫩滑鮮美;
酥脆輕盈的天婦羅上,則點綴著極細的堇瓜絲與紫甦花穗;
最特別的當屬那碗特制拉面——
湯底澄澈卻鮮味醇厚,隱有海洋氣息,似是用了某種罕見的海中菌藻疑似特供海靈芝)配合山珍慢炖吊出,回味悠長。
每一道菜肴都如同小小的藝術品,風味層次分明,令人驚嘆。
神子將幾人驚訝的神色盡收眼底,唇角微微勾起,仿佛對這番景象早已了然在心,
旋即她輕描淡寫地笑道︰“不過是個小小的法術而已,總不能真讓社里的巫女們放下手中活計,來專程給咱們上菜吧?那豈不是顯得我不近人情、濫用職權?”
“好啦~”她說著,執起筷子,笑吟吟地看向眾人,“與其糾結這些細枝末節,不如…現在就開動?”
青羽看了看桌上羅列的料理,又瞥了一眼笑意盈盈地神子,心中暗自揣測起來︰“法術?怕不是指使了那些悠閑的小狐狸~讓它們客串了一回雜役......”
席間氛圍顯然輕松了不少——
派蒙吃得根本停不下筷子,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還不忘含糊不清地稱贊︰“嗚嗚...這個好吃!這個也超級好吃!神子...嗚嗚...廚師...太厲害啦!”
“喜歡就多吃些哦~”神子優雅地執起陶燒酒碟,淺啜了一口清酒。
“小家伙....看你吃得這麼香,連我都覺得胃口更好了呢~”隨後她眼波流轉,笑意嫣然,一抹戲謔也悠然而生,“不過...你可得小心些,別像貪食的狸貓一樣滾下山去哦?”
“才不會啦!”派蒙下意識地反駁道,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慢下來。
“哈哈~確實——”青羽不禁贊同地點頭附和道,“以派蒙的‘肚量’,還不至于吃成個圓滾滾的球。”
“話說回來,這些料理還真是既精致又講究呢~”在派蒙反應過來之前,他迅速轉移了話題,
旋即青羽便裝作細細品味料理的樣子,點評起來︰“不僅將尋常食材的潛力發掘到了極致,而且調味精準,意境高雅......”
一旁的綾華微微一笑,輕聲補充道︰“懷石料理本就注重時序與自然之美,講究‘一期一會’的心境。宮司大人今日安排的席面,無論是食材選用還是烹制手法,都可稱得上風雅的美學了。”
此言一出,自是贏得了神子一個含笑的贊許眼神;
而在這份由美食締造的融洽氛圍中,席間的談話也如溪流般自然而然地蔓延開來......
談笑間,綾華目光不時落在青羽身上,听著他與神子談及璃月的各種異聞與蒙德的平凡趣事,那雙澄澈的眸中便會流露出淡淡的好奇與不易察覺的向往;
神子作為主家則從容地主導著話題——
時而與綾華聊些稻妻城內最近流行的和歌會或繪馬新風;
時而又巧妙地將話題拋給青羽,詢問異邦的奇風異俗;
她的言語依舊帶著慣有的機鋒與趣味,仿佛只是隨意閑聊,卻又總能不著痕跡地觸及一些信息的邊緣——
例如︰至冬人近來異常活躍,他們的船在離島港口的調度十分頻繁,還惹出了不小的風波;
神無冢區域近來出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脈異像,不知是否與九條家有關;
再便是海只島方面,雖眼狩令已廢,但此前組織的反抗軍卻仍未解散,在其內部似乎仍有暗流涌動……
起初,派蒙還眨著大眼楮,試圖跟上幾人談話的節奏,
但很快,那些繁復的詞匯就像輕旋而過的流風一樣~從她的腦中悄悄掠過卻不留一絲痕跡。
于是...小家伙的全部心神,終究還是被眼前那無法抗拒的美味給漸漸拉了回去,
她索性順勢放棄了思考,開始專心致志地對付起眼前的食物來。
——不知不覺間,宴席已至尾聲。
待幾人放下筷子,神子目光隨意地掃過杯盤狼藉的食案,
隨後她一揮袖擺,在掠過桌案之際,一道微不可察的雷光如漣漪般蕩開——
下一瞬,案上所有的杯盤碗盞連同殘羹竟如同幻影般悄然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一些小把戲,讓諸位見笑了。”神子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但這炫技般的術法顯然並非一般技巧。
幾乎是同一時間,門扉被輕聲拉開。
一位白衣緋 的巫女低眉垂首,端著一個盛有茶具的精致漆盤,步履輕盈地步入室內,
她悄無聲息地將氤氳著熱氣的煎茶與幾樣清淡雅致的茶點奉于每人面前,隨後便行禮悄然退去。
幾人對這行雲流水般的轉換略感驚訝,隨即又了然地沉浸于接下來的茶香之中;
順其自然地閑坐小憩,開始享受起這片刻的安寧,
陽光透過窗欞變得愈發柔和,在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光影,令人慵懶得不思動彈。
便是此時,神子才仿佛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狡黠,
“說起來~青羽...”她慵懶地倚在案邊,指尖輕敲桌面,“你這種到處亂逛、還見多識廣的家伙...平時解悶的時候,會不會也看看些輕小說之類的?”
“當然~”青羽先是眉梢一挑,旋即微微眯眼,“不會!我更喜歡刷手機......”
“......鎭?”神子的眼中罕見地出現了一絲茫然,連帶著她手上的動作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