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綻，雲海翻涌如潮，琉璃般的霧氣在亭台四周流轉，將整座仙家亭閣托于九霄之上。
青羽與鐘離對坐于白玉茶案前，茶香氤氳，與晨風交織。
青羽捧起茶盞輕啜一口，目光掠過雲海，望向下方璃月港漸醒的燈火，笑道︰“這茶不錯。”
鐘離抬眸瞥他一眼，金珀般的瞳中映著朝陽碎金︰“比不上幾日前你從我那順走的翹英莊新茶。”
“幫你那麼大忙，拿你兩罐茶怎麼了？”青羽指尖輕點盞沿，笑意狡黠，“你不得謝謝我？”
雲濤忽而卷過亭角，風鈴清響間，鐘離無奈一嘆，袖袍拂過案上浮塵︰“那便多謝小友了。”
“嘿~”青羽先是啞然失笑，隨後調侃道，“你還真謝啊？！”
“對了~”他指尖輕轉茶盞，琥珀色的茶湯中映著晨光，“怎麼忽然想到特意請我來這喝茶？是有什麼事嗎？”
雲海在亭外翻涌，將鐘離鎏金的衣袂染上了朝霞的色彩。
他微微頷首，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光錐置于案上︰“小友此前給過我幾枚空白的光錐，用以銘刻些許記憶。”
光錐在晨光中流轉著岩紋，他指尖輕點其中一道裂痕般的金線，“我思來想去，這份契約始終無法做到公平。”
青羽正要舉盞的手頓在半空，茶面蕩開細碎漣漪。
只見鐘離從袖中又取出幾枚畫面各異的光錐，“最終決定，也將一些記憶分享于你。”
茶盞與桌案相觸的輕響中，青羽遲疑道︰“嗯~這合適嗎？”
鐘離聞言輕笑︰“放心。”
他將光錐推向青羽，“其中並未有違背契約的部分。”
“我就知道......”青羽撇撇嘴，指尖泛起星芒，在光錐表面輕輕一點。
鎏金的晶體卡片應聲分裂，化作兩枚完全相同的記憶載體，各自落入二人掌心。
在青羽讀取光錐的間隙，鐘離指尖輕叩茶案，眸底暗含笑意︰“旅途風景，終需親歷方知真味。”
茶煙裊裊間，他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縱覽千卷游記，不如親自踏遍山河一隅。”
“哈~那是當然！”青羽指尖的星芒倏然收攏，將光錐轉成一道流光收入袖中，挑眉笑道，“只是感慨一下——還以為你會爆點猛料呢~”
鐘離放下茶盞，眸中閃過一絲好奇︰“哦？可是有些迫切想知道的事？”
青羽垂眸思索一陣，搖了搖頭︰“目前貌似沒有。硬要說的話...”
他忽然抬眼，指尖星芒流轉劃出地脈脈絡的虛影，“我在想，地脈似乎是某種系統的脈絡，錨點是節點，神像算是中繼站——那是否會有個處理中樞呢？”
“小友果真敏銳。”鐘離目光一凝，摩挲著茶盞道，“天星懸而不墜，亦如地脈紊而不亂，兩者雖顯于殊途，卻終歸于同契。”
青羽嘴角勾起弧度︰“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
鐘離搖頭不語，只是笑著喝茶，氤氳水汽模糊了他眼底的鎏金光暈。
“看來只能我自己去找找咯~”青羽也搖了搖頭，忽地展顏一笑，“算了，先不說那些有的沒的。”
他好奇地看向鐘離，指尖輕點桌沿︰“沒想到我之前隨口提過的事，你記得這麼清楚。這回居然把歷年的請仙典儀記憶都刻進去了？”
“既然小友感興趣，”鐘離輕輕擱置茶盞，“又非契約限制之內，有何不可？”
“雖然細節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青羽笑著晃了晃茶盞，“不過我還是很滿意的，而且以你的視角看刻晴質問神明還真是有趣呢~”
“回頭我得看看有沒有跟刻晴類似的人~”琥珀色茶湯倒映出他狡黠的眉眼，“當眾質問神明是否會離去，真是刺激！”
茶煙裊裊掩不住鐘離眼底的笑意︰“呵~我還挺欣賞她這樣的人。”
他意味深長地又補了一句，“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人存在，我才能在這享享清閑。”
“刻晴要是知道你居然是這麼想的——”青羽忽然笑出了聲，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估計會想撞死在自己買的帝君土偶上~”
鐘離聞言輕笑，鎏金眸中泛起一絲溫和的無奈，“那還是別讓她知道了~。”
“我倒是覺得你露餡兒是遲早的事...”青羽眉梢輕挑，唇角勾起一絲戲謔，“畢竟你除了間歇性裝傻，似乎根本沒掩飾過什麼？”
鐘離輕描淡寫地回應道︰“璃月港內仙凡同居，住在其中的仙眾亦是不知凡幾，我不過是懂得多一點的小小客卿而已，有何需要特別關注的？”
“原來是這樣解決的嗎？”青羽忍不住吐槽，“也太離譜啦！”
“不過也是...”他想了想釋然的笑了，“頂多有人覺得你像是仙人，誰會往岩王帝君那邊去想啊。”
說著他突然一怔，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若陀去哪了？”
“怎的一直沒見龍的影子？”他促狹地眨眨眼，“不會也變成人形去塵世閑游了吧？”
鐘離搖頭︰“當然沒有，他對本體化作人形並不適應。”
旋即解釋道，“現在只是回南天門下睡覺去了。”
他唇邊泛起一絲感慨又有些欣慰的笑意，“說是這麼久沒做過一次好夢，這回可得好好休息一下。”
“能做個好夢，那倒是好事——”青羽斂了笑意，托腮望向南天門方向，“現在有光錐錨定記憶，也不必擔憂再被磨損折騰的噩夢連連了。”
鐘離指節輕叩茶案，目光也隨青羽一同望向雲海，“若陀能安眠，倒是也了卻了我一樁心事......”
青羽聞言一愣，隨即挑眉吐槽︰“喂喂，你這語氣怎麼說得跟若陀死了一樣啊？”
鐘離眼睫微垂，指尖輕叩茶案，故作恍然道︰“哦，竟會如此？看來是我措辭不當。”
“你故意的吧！”青羽眯起眼，滿臉狐疑，“都是千年的狐狸了，跟我扯什麼聊齋啊！”
雲海翻涌間，鐘離鎏金的眸底掠過一絲笑意，從容舉盞︰“總不好讓氛圍沉寂下去，不是？”
“哦？”青羽有些忍俊不禁道，
“我倒忘了，您老人家可是能把搖滾樂和殯葬業聯系起來的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