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露水浸得官靴底發沉,宋明允望著午門城樓上那排明晃晃的火把,突然想起現代法醫實驗室里的無影燈——都是亮得扎眼,照得人心底的腌 事藏不住。
"停下!
午門未開,閑雜人等不得靠近!"禁軍小旗官的長槍一橫,槍尖挑開了馬車的布簾。
馬車內,被捆成粽子的影衛副統領正對著宋明允翻白眼,嘴角還掛著方才墜馬時蹭的泥點子。
宋明允伸手替他理了理歪到耳邊的發繩,轉頭對小旗官笑"官爺,本縣是來送"閑雜人等"的。"
小旗官的槍尖又往前送了半寸,槍桿上的紅纓掃過宋明允染泥的官服"宋縣令?
聖駕未起,誰準你半夜闖宮?"
"沒闖。"宋明允從袖中摸出塊黑沉沉的密令,借著月光拋過去。
小旗官慌忙接住,就著火把一照,密令背面"影衛•指揮使"五個小字在銅底上泛著冷光——這東西他在影衛當差的表舅提過,說是能直闖九重宮闕的鐵牌子。
"官爺,"宋明允往前湊了半步,壓低聲音像說體己話,"您說這時候把影衛指揮使押在午門外,要是讓刺客混進來傷著聖駕"他故意拖長尾音,目光掃過城樓下晃動的黑影。
小旗官喉結動了動,轉身沖城樓喊"傳值房李公公!
影衛密令求見!"
城樓角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個白胖太監探出頭,剛要罵"作死",瞥見密令上的刻痕,眼珠子突然瞪成了銅鈴。
他連滾帶爬沖下台階,接過密令時手直抖"宋大人稍候,咱家這就去通傳!"
宋明允望著太監跑遠的背影,摸了摸鼻尖——這密令是從落馬的黑衣人懷里順的,系統提示里說過"指揮使密令可破宮門禁令",倒比他想象中還好用。
他轉頭沖馬車里的人挑眉"您說您,早把這玩意兒交出來,何苦在泥坑里滾一身?"
影衛副統領別過臉,喉間發出悶哼。
宋明允知道他是氣自己被當槍使——昨日廢宅密室里那番"尚書不該暴露"的話,本就是說給躲在梁上的張老三听的。
這局從發現密令刻痕深淺不同時就布下了真指揮使藏在幕後,假副統領跳出來背鍋,他偏要把水攪渾,讓魚自己撞網。
"宋大人,聖上口諭!"李公公的尖嗓劃破夜色,"即刻帶欽犯入殿!"
乾清宮里龍涎香燻得人發暈。
宋明允跪在前廳丹陛上,望著御案後那道明黃龍袍的影子,突然想起現代庭審時法官敲法槌的架勢——只不過這里的"法槌",是皇帝指節叩在御案上的聲響。
"影衛指揮使私通外臣,宋卿可有實證?"皇帝的聲音像浸在冰里。
被押著跪在下首的影衛副統領突然笑了"陛下,臣是冤枉的!
這宋縣令為攀高枝,偽造密令構陷忠良"
"攀高枝?"宋明允從袖中摸出塊銅牌,"那這"乾清宮支銀憑證",該是本縣拿金漆筆在牆上畫的?"他把銅牌舉過頭頂,"每月初三,兵部撥銀三千兩,經影衛之手送進廢宅——賬冊上的墨痕還新著,尚書大人要不要看看?"
丹陛另一側,兵部尚書的蟒紋補子微微起伏。
他指尖在玉扳指上敲了兩下"宋大人好手段,偽造文書的本事倒比斷案強。"
"偽造?"宋明允沖殿外使了個眼色。
張老三扛著個半人高的檀木匣撞進來,匣蓋一開,泛黃的紙頁"嘩啦啦"撒了滿地。"這是昨日刑部查賬時,本縣"不小心"順的乾清宮出入名單。"他蹲下身,撿起最上面一頁,"春祭前三日夜,這位"送炭雜役"進了皇城——"他抬頭看向兵部尚書,"而當夜值守的羽林衛指揮使,可是大人您最疼愛的義子?"
兵部尚書的臉白了一瞬,又很快堆起笑"宋大人莫不是記錯了?
犬子上月才調去"
"調去薊州?"宋明允突然拔高聲音,"可薊州驛站的驛丞,今早剛給本縣遞了信——說您義子的官印,落在廢宅密室的暗格里了。"他望著尚書驟縮的瞳孔,心里暗笑這招"借驛站傳假信",還是跟系統學的古代情報術。
殿內突然靜得能听見龍涎香燃盡的" 啪"聲。
皇帝的目光像兩把刀,先剜過影衛副統領,又刺向兵部尚書。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太監尖喊"靖安王遺孤求見!
攜血書!"
宋明允心里"咯 "一跳——陸沉到底把信送到了。
他不動聲色退到殿柱後,對著阿秀使了個眼色。
阿秀點頭,裙角一揚,從偏門溜了出去——她要去盯著御藥房,別讓某些人急著"暴病"。
殿門"轟"地被推開。
個穿素麻的年輕人踉蹌著撲進來,懷里的血書在金磚上拖出條紅痕。"陛下!"他扯著嗓子喊,"這是末將祖父臨終血書!
當年靖安王根本沒謀反,是有人偷換軍報,偽造通敵信"他抖開血書,"此人當年是王府書童,後叛主投誠,如今官居兵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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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允望著尚書驟然扭曲的臉,突然想起系統任務里的提示"靖安王舊部遺孤"。
原來這局早不是他一個人的棋,是系統遞了棋子,他不過是借勢落子。
"陛下!"兵部尚書跪爬兩步,"這是栽贓!
臣對陛下忠心"
"忠心?"皇帝突然抓起御案上的茶盞砸過去,"你當年替靖安王謄寫軍報的手,現在倒會寫偽證了?"他猛地拍案,"來人!
將兵部尚書、影衛副統領一並收押!"
殿外甲士潮水般涌進來。
宋明允望著被拖走的尚書,見他在經過自己時惡狠狠瞪了一眼——他知道,這老家伙的後手可能還藏著,但至少今晚,棋盤上的明子都被清了。
"宋卿。"皇帝的聲音突然軟下來,"明日春祭,朕欲派你為巡察使,替朕盯著各府貢品。"他頓了頓,"那些藏在壇壇罐罐里的腌 事,你最會翻。"
宋明允跪在地上,望著皇帝袖口露出的半截明黃龍紋,突然想起現代法醫解剖時戴的橡膠手套——都是要把髒東西隔在外面,卻總有些腥氣,順著指縫往里鑽。
他叩了個頭,聲音里帶了點笑"陛下放心,本縣別的不會,就會"反套路"。"
殿外傳來更鼓響,已是五更天。
宋明允走出乾清宮時,見阿秀站在漢白玉階下等他,手里舉著個油紙包——是她溜出去買的糖蒸酥酪,還熱乎著。
"大人,"阿秀把油紙包塞進他手里,"陸沉說,遺孤的人在西直門外等您。"
宋明允咬了口酥酪,甜得 嗓子。
他望著東方漸白的天色,摸了摸懷里還帶著體溫的血書——這局棋才剛下到中盤,接下來的"春祭巡察",怕是要翻出更多陳年老賬。
"走。"他把油紙包塞回阿秀手里,"先去西直門,再回縣衙補個覺——"他沖她眨眨眼,"明天要當巡察使了,總得穿身干淨官服。"
晨風吹起他的官袍下擺,露出里面沒來得及換的泥靴。
阿秀望著他發梢沾的龍涎香,突然笑出聲"大人這官服,怕是得拿刷子刷三遍。"
宋明允摸著下巴嘆氣"要不讓兵部尚書的家奴來刷?
反正他現在有的是時間。"
遠處,天牢的方向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
宋明允望著那片陰雲,把腰間的影衛密令又緊了緊——這東西,說不定下次還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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