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烽火台殘牆上,像撒了把碎鹽。
宋明允裹緊玄色棉袍,袖中密信被體溫焐得發燙——九曜星圖四個字在顯影水作用下泛著淡青,像條蟄伏的蛇。
"大人,星盤擺好了。"阿秀踮腳將青銅星盤支在斷牆上,發頂的紅絨花被風掀起一角,"按您說的,取了子時三刻的北極星方位。"
宋明允捏著炭筆的手頓了頓。
他記得昨夜更夫敲過五更時,月光透過帳簾照在翡翠殘片上,裂痕里的幽藍與星盤上的紫微星軌重疊。
現代法醫實驗室里那些冷冰冰的儀器突然浮現在眼前——要是有天文軟件,早該算出坐標了,哪用得著在這喝西北風度日?
"張老三!"他提高聲音,"把永樂十年的幽州輿圖給我。"
"得 !"張老三從懷里掏出卷得皺巴巴的地圖,活像從灶膛里搶出來的,"小的怕凍壞,揣胸口焐了一路,您瞧這褶子——"
"再廢話把你焐成地圖。"宋明允沒好氣地展開輿圖,炭筆尖順著星盤刻度在"幽州北"劃了道線,"九曜對應北斗九辰,星圖里缺的兩曜...是掩星位。"他突然抬頭,目光掃過阿秀發間的絨花,"阿秀,把你那絨花借我。"
"啊?"阿秀手忙腳亂摘下絨花,"這...這是王嬸子送的,說能擋煞氣..."
"擋的就是你這擰巴勁兒。"宋明允將絨花睫稈按在星盤"天權"星位,輿圖上立刻顯出個模糊的交叉點,"玄丘山。
大昌北狄交界的窮山坳,難怪官方沒記錄。"
話音未落,山風卷著馬蹄聲撞進烽火台。
陸沉的玄色披風先掃進來,雪粒順著帽檐簌簌掉在青磚上︰"張隊帶人探路去了,末將在山腳下截到這個。"他攤開手掌,掌心里躺著半截斷箭,箭頭裹著暗紋絲帛,"鳳凰的標記。"
宋明允用指尖挑起絲帛,暗紋在火光下顯出個展翅鳳凰——和之前在密信里發現的一模一樣。
他突然笑了,指節敲了敲輿圖上的玄丘山︰"看來有人比咱們還急。"
"大人!"山腳下傳來張老三的大嗓門,像破鑼撞在石頭上,"這兒有個窟窿!
可被人拿石頭封死了!"
等宋明允趕到時,張老三正蹲在石壁前扒拉碎石,火把映得他臉上黑一道白一道︰"您瞧這石頭縫里的泥,新填的!
指不定頭天晚上剛弄完!"他用刀背敲了敲封死的洞口,"里面是空的,有回音!"
石壁上果然有道半人高的裂縫,被拳頭大的石塊填得嚴絲合縫。
宋明允彎腰撿起塊碎石,指腹蹭過石面——石屑里混著朱砂粉。
他抬頭看向洞頂,月光正照在石壁新刻的詩文上︰
"九曜歸位月為媒,玉匣啟時血作扉。
莫向蒼冥問前事,玄丘深處有龍威。"
"血作扉?"阿秀湊過來,"難不成要血才能開?"
"傻丫頭。"宋明允用刀尖挑起她的發梢,"朱砂混著牛血,填縫用的。"他手指劃過詩文第三句,"前事...前朝。
龍威...玉璽。"
張老三撓著後頸︰"那這詩是啥意思?
總不能真要咱們把血涂上去吧?"
"涂你腦門。"宋明允用刀尖點了點"月為媒","子時月在天樞位,對應玄丘山的月岩。"他又指向"血作扉","牛血遇潮會軟,現在天寒地凍,得用..."
"熱水!"阿秀眼楮一亮,"我帶了銅壺!"
等熱水澆在石縫上時,張老三舉著火把直搓手︰"大人,要真能開,小的第一個鑽進去——"
" 嚓"一聲,最上面的石塊突然往下一沉。
宋明允眼疾手快拽住張老三後領︰"退三步!"
石屑撲簌簌落了滿地,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張老三摸著後頸直吐舌頭︰"得虧您拽得快,這要砸著腦袋,我娘給我算的八十歲大壽可就泡湯了。"
洞里霉味混著土腥氣撲面而來。
阿秀舉著羊角燈走在前頭,燈影掃過洞壁時突然頓住︰"大人!
這兒有面鏡子!"
宋明允擠過去,就見偏殿石壁嵌著面青銅鏡,鏡框七顆寶石在燈光下泛著幽光——排列方式和九曜星圖里的七曜位分毫不差。
"缺了兩顆。"阿秀數著寶石,"九曜星圖里有九顆,這兒只有七顆。"
"因為另外兩顆..."宋明允摸出懷里的翡翠殘片,"在我這兒。"
當翡翠嵌進鏡框右上角時," 嗒"一聲輕響。
阿秀屏住呼吸,將最後一顆寶石往"天璇"位一推——整面石壁突然向後平移,露出塊半人高的石碑,"前朝天啟帝遺詔"七個大字在燈影里泛著冷光。
"原來玉璽不只是象征..."阿秀指尖顫抖著撫過碑文,"它還藏著復國的鑰匙!"
洞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陸沉掀著披風沖進來,鎧甲上的冰碴子 里啪啦掉在地上︰"沈無痕離開北狄營了,帶了二十個死士,還有個穿明黃龍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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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允的手指在遺詔上頓住。
明黃龍紋...只有皇族能用。
他突然想起城樓上北狄軍自相殘殺的火光,想起半塊翡翠里的幽藍,所有線索在腦子里"轟"地炸開︰"鳳凰要立新帝。"
"那咱們?"張老三攥緊腰間的鐵尺。
"挖!"宋明允扯下外袍系在腰間,"把遺詔拓下來,玉璽的位置標清楚——"
地底突然傳來悶響,像有巨斧劈開山石。
阿秀的羊角燈"啪"地掉在地上,火光映得眾人臉色發白。
"撤!"宋明允抄起遺詔拓本塞進懷里,"山體要塌了!"
眾人跌跌撞撞跑出洞口時,身後傳來巨石滾落的轟鳴。
宋明允站在山腳回望,玄丘山的輪廓在雪幕里忽隱忽現,像頭蟄伏的巨獸。
他摸了摸懷里的拓本,嘴角扯出抹冷笑︰"這一局,他們已經輸了一半。
接下來..."
"大人!"張老三突然拽他胳膊,"您听——"
遠處傳來第二聲悶響,比剛才更沉,更急。
雪粒子突然轉了方向,卷著細碎的石屑打在眾人臉上。
宋明允抬頭看向山頂,剛才還清晰的輪廓此刻裹在塵霧里,像被誰蒙了層灰布。
"走。"他拍了拍張老三後背,"回縣城。有些賬,該算算了。"
一行人踩著新雪往山外走時,背後的悶響仍在繼續。
阿秀回頭望了眼,見山頂的塵霧里有塊黑影滾下來——像是半截被砸斷的石碑角,上面"遺詔"二字還剩個"詔"字的右半邊,在雪地里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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