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亂成一團,幾個人為了幾枚破硬幣扭打在一起、趴爬在地。青石板上映出他們各自貪婪又滑稽的影子,重重疊疊,交織在一起。
徐峰慢慢關上門,靠著門板輕輕嘆了口氣,嘴角依舊掛著那抹譏諷的笑意,眼神卻越發深沉︰好戲……剛剛開始。接下來,就看你們還能鬧成什麼樣子。
他把那幾枚備用的硬幣在指尖彈了彈,听著外面越來越吵的喊聲和搶奪聲,心里升起一種莫名的滿足感。風聲呼嘯著吹進院子,把地上的灰塵和硬幣殘音卷得漫天飛舞,映出一幕荒唐至極的景象。
徐峰靠在門板後,听著外頭一陣陣喧嚷,心里那股子涼薄的笑意越發冷了幾分。他用指尖輕輕敲了幾下門框,像是在打著什麼主意。腳步輕移,他悄聲從側院繞出去,藏在一株槐樹後,目光幽幽地盯著院子里那幾個人亂成一鍋粥。
此刻,院子中央,硬幣已經被撿得差不多,可幾個人還是不肯停手。
賈張氏胡亂塞著硬幣,急得臉頰通紅,連嘴角的唾沫星子都甩了出來,一邊揣錢一邊吆喝︰“都是我的!誰敢拿走我一文試試!”
“你放屁,誰先看見就是誰的!”許大茂蹲在她對面,臉皮都不要了,一邊伸手去搶賈張氏手里的,一邊嘴里還理直氣壯,“剛才可都是我先蹲下的,你少來!”
“呸,你自己眼神慢,還怪我?”賈張氏眼一瞪,竟伸手推了他一下。許大茂沒站穩,哎呀一聲,摔坐在地,手里的幾枚硬幣“叮當”滾了出去。
棒梗眼疾手快,一下子爬過去把那幾枚撿起來,得意地沖奶奶喊︰“我搶回來了!”
“乖孫子,干得漂亮!”賈張氏沖他咧嘴一笑,眼神又凶狠地瞪向許大茂,恨不得把他手心最後那兩枚也扒出來。
徐峰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冷笑︰真是活該,平日里一個個裝得比誰都講道理,這點子利就能讓你們狗咬狗,嘖。
忽然,秦淮茹不耐煩了,平時她再怎麼溫婉,這會兒見賈張氏和許大茂爭個沒完,自己手頭里撿的又被棒梗摸走幾枚,心里火氣“蹭”一下冒上來。
她猛地把懷里攥著的幾枚硬幣“ ”地扔在青石板上,聲音冷冷的︰“夠了!就這麼點破錢,值得你們這樣不要臉?吵什麼吵!”
院子里驟然安靜了一瞬,只有硬幣落地的脆響在夜風里回蕩。
賈張氏臉皮抽動了幾下,先是怔住,隨即怒聲反駁︰“怎麼?嫌少啊?那你就別搶啊!”
“呵,”秦淮茹嘴角掛起一絲冷笑,眼神暗暗瞥了一眼許大茂,語氣卻格外凌厲,“我撿著的就是我的,誰也別想伸手。”
許大茂看她那股子狠勁,心里不由暗暗發怵︰這女人今天是怎麼了?平時那副笑臉全沒了,倒像頭母狼似的……算了,算了,少搶兩枚也不差這點。
可賈張氏哪肯吃虧?她立刻撕著嗓子吼回去︰“秦淮茹你算個什麼東西?跟我搶錢?你配嗎?”
秦淮茹听得臉色一白,呼吸一重,手心攥緊的硬幣咯吱作響,似乎下一秒就要沖上去。
徐峰看得正帶勁,眼里閃著一絲冷光。他低低喃喃一句︰“再鬧,再鬧大點才好。”
見院子里火藥味愈發濃,他又往前挪了半步,彎腰撿起一小撮灰土,在手里揉了揉,悄悄繞到另一邊牆角。手起,土撒出去,“唰”地一陣灰蒙蒙。
“咳咳咳!誰他娘的撒土!”
“呸呸!嗆死我了!”
賈張氏和許大茂、棒梗幾乎同時捂住眼楮鼻子,彎著腰劇烈咳嗽,硬幣也滾了一地。秦淮茹借機上前,手腳麻利地又撿了幾枚,眼神里閃著一抹陰狠。
等灰塵稍稍散去,賈張氏才反應過來,臉都漲紅了,怒不可遏地喊︰“誰干的?!哪個天殺的干的?站出來啊!”
沒人搭理她,倒是許大茂訕訕地瞪了她一眼︰“還不是你自己亂吵,把土都揚起來了?活該!”
“你敢罵我?!”賈張氏掄起 面杖就要打,被棒梗死死拉住。
“奶奶!奶奶別打了……地上還有呢,快撿啊!”棒梗急得滿頭大汗,一邊喊一邊指著石板縫里。
賈張氏這才像是被點醒,立刻放下 面杖撲過去,雙膝一跪,顧不上腰酸背痛,手指甲幾乎都要扣進石板縫里。
徐峰在陰影里看得很是滿意,他慢慢直起身子,扯了扯衣袖,低聲笑道︰“都搶吧……搶得越狠,明天你們還得哭著來求我。”
他的眼神冷冽,心思卻愈發活絡︰接下來,還可以……換個花樣。
院子里,一陣風吹過,硬幣叮叮當當地在石板上踫撞著,混合著幾個人你來我往的吼聲和低低的詛咒,顯得格外刺耳。
徐峰卻悠然轉身,雙手背在身後,腳步輕輕慢慢地踏回自己屋里,留下一句冷冷的自語在風里飄蕩開來︰“貪得無厭……那就都別想有個好收場。”
他推開門,屋內黑暗里,那一堆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靜靜地躺在那里,散發出一股古怪的氣息……
徐峰推門走進屋子,屋里依舊漆黑,只在炕角那盞小油燈里跳動著一星火光,把整間屋子照得忽明忽暗。木箱子還擱在原處,箱蓋虛掩著,像一只張著嘴的怪獸,里面靜靜地躺著幾樣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半舊的麻布袋、散發著冷光的細鐵絲,還有幾團被他揉得皺巴巴的紙條。
他把門輕輕帶上,反鎖好,隨後挪步到炕沿上坐下,伸手一點點摸出那些紙條,借著微光攤開來看。紙條上,是他白天偷偷寫下的幾句句子,幾乎全是罵人的、譏諷的、或者恐嚇的字眼,墨跡干得發亮,透著一股子陰狠勁。他念著紙條上的字,嘴角慢慢勾起冷笑︰“賈張氏、許大茂、秦淮茹,你們自己搶得不夠狠,那就讓我再推一把。”
他一張張捏起來,揉成團,塞進麻布袋里,又從箱底掏出幾小塊青石灰,咬牙碾成粉末,同樣倒進去。袋口扎緊,他起身時,听著外頭的腳步聲和低低的吵嚷,眼神越發冰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