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不重，卻像一巴掌打在了賈張氏臉上。她身子一晃，眼神躲閃，嘴里含糊不清地罵了一句，轉身就要跑回屋里。
“站住。”徐峰低低地喊了一聲，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讓人不敢抗拒的威嚴。
賈張氏的身子僵住，背影顯得無比狼狽。
“今天這事你必須給大家一個交代。”徐峰走上前一步，聲音冷靜而有力，“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你必須向大家承認，是你做的。”
賈張氏渾身顫抖著，猶豫了片刻，終于像泄了氣的皮球，低下頭，語氣里帶著屈辱地擠出幾個字︰“是我……我貼的。”
院子里徹底安靜了，幾乎只能听到樹葉在風中輕輕晃動的聲音。
人群里忽然有人低聲罵道︰“真是不要臉……”
“這樣害人心里也能安生？嘖嘖……”
“以後誰還敢跟她來往？”
聲音此起彼伏，賈張氏的臉色慘白得像紙，像被剝光了最後一層偽裝。她咬著牙，轉身狼狽地跑回屋，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徐峰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心里卻沒有絲毫快意。他默默收起那張照片，回頭看向那些圍觀的鄰居，微微拱手，語氣緩和了幾分︰“今天的事也算有個結果，希望大家以後能明白，是非黑白，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
說完，他便轉身走進屋里，關上了門。屋子里安靜下來，他背靠著門板，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緊繃了一夜的神經，終于慢慢松弛。
可心里那股沉甸甸的感覺，卻並未消散。夜風透過窗縫鑽進來，吹得他耳邊發涼，他抬頭看著灰暗的屋梁，眼神一點點幽深下去，心里默默想著︰“這才剛開始……”
徐峰靠著門，听著外頭議論漸漸稀落，臉色卻仍沒松動半分。屋里光線昏暗，他卻沒點燈，就這麼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著，低著頭，目光陰沉得像醞釀暴雨的天。
一想到賈張氏臨走前那雙又怨又狠的眼，他心里便隱隱泛起一股寒意。她承認是她貼的鬼照片，但那股子怨毒勁，卻一點沒減。徐峰懂，這女人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夜半時分，院門口傳來一陣輕輕的動靜。徐峰早就沒睡，像頭埋伏著的野獸，听到那細微腳步聲，立刻豎起耳朵。他緩緩摸到床頭一根細竹棍，悄悄站起身，靠近窗戶，往外望去。
黑暗中，一道影子鬼鬼祟祟地蹲在他家門口，似乎在門框上粘什麼東西。徐峰眼神一冷，忽然猛地推開門，手中竹棍狠狠拍在門檻上，發出一聲脆響。
“誰！”他低吼。
那道影子嚇得一哆嗦，手里什麼東西“啪”地掉在地上，轉身就跑。徐峰眼疾手快，幾步沖上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領，狠狠往後一拽。
“啊——”黑暗中傳來賈張氏的尖叫，她整個人摔在地上，狼狽地翻滾兩下。
徐峰居高臨下，盯著她手里那一團亂糊糊的紙條，冷聲問︰“你又在干什麼！”
賈張氏蜷縮在地上，臉色煞白，眼神卻依舊狠厲︰“我、我就是不服氣！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大家都護著你，還把我逼到這地步！我讓他們看清楚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的聲音又尖又脆，像是一根弦拉得太緊，終于斷裂。
徐峰冷笑了一聲，蹲下身，撿起那團紙條，攤開一看，居然是畫著一張臉歪歪扭扭的紙符，還寫著些“惡鬼纏身”之類的字句。
“賈張氏，你這是想給我按上什麼罪名？”他握著紙條的指節發白，語氣低沉得仿佛能滴出水。
賈張氏卻不答，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喘著粗氣，只是狠狠地盯著他，一副誓不服輸的模樣。
院子里，漸漸有人听到動靜，紛紛出來，有人拿著燈籠，有人揉著眼楮。
“又怎麼了？”
“半夜三更吵什麼呢？”
徐峰深吸一口氣，起身，目光掃向圍過來的鄰居們，聲音一字一句地道︰“你們自己看，她半夜來我門口貼這些東西，真當大家都瞎了不成？”
那紙條被他舉在空中，微弱的燈火下，紙上的字跡清晰可見。鄰居們頓時炸開了鍋。
“她還沒完沒了了！”
“真是瘋了，這麼陰損的事也干得出來！”
“可別貼我們門上啊……”
有人忍不住大罵︰“丟人現眼，簡直不要臉！”
賈張氏听著這些話，臉色青白交錯，眼神里一股狠意卻仍死死攥著，像條毒蛇似的蜷在她心底。她死死盯著徐峰，低聲嘶吼︰“你別得意！你把我逼成這樣，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徐峰沉默了幾秒，眼神冷冷地和她對視，然後緩緩開口︰“你最好給我記清楚，你能走到今天，是你自己作出來的。再有下次，我可不會再留情面。”
說罷，他松開她的衣領，轉身進了屋，把那紙符隨手扔進爐子里，一陣火光閃爍，那紙條化成了一縷縷青煙。
屋外的風吹得院子里人心惶惶，有人忍不住低聲說︰“她這心思，真是陰啊……”
“以後誰還敢跟她走近半步……”
徐峰靠在門後，听著外面漸漸散去的人聲，心里卻沒半點輕松。他知道，這女人還會折騰，這事，遠遠沒完。
他低頭看了看手心里微微滲血的指尖，慢慢抬起頭，望向門縫外那一抹昏暗的月光，眼神里涌出一絲幽深的光亮。他暗暗告誡自己︰她的每一步，自己都要盯緊，直到她徹底翻不了身為止。
第二天清晨，院子里的空氣被露水洗得微涼，泥土濕潤的氣息透過薄薄的霧氣彌漫開來。徐峰推開門時，看到院子里幾只麻雀撲稜著翅膀飛走，留下一地被啄散的灰塵。他的目光不自覺掃向賈張氏屋門，門板緊閉，卻隱隱透出一股死氣沉沉的壓抑感。
他收回目光，走到院角的水缸邊舀水洗臉，冰涼的水拍在臉上的時候，他心里才稍稍平靜些。可那股隱在心底的戒備，卻一刻也沒放下。
“徐峰。”一道低低的聲音突然從側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