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給我個下馬威？就憑她那點手段？”徐峰低聲自語，一抹譏諷閃過心頭。他突然覺得胸腔里有一團火燒得更旺了，索性起身，推開門走到院子里。
夜風撲面而來，帶著涼氣。他抬眼看見賈張氏屋里燈還亮著，一絲絲光透出窗紙，映得窗框像張緊的弓。徐峰站在院子中央，腳尖輕點地面，像是在等什麼，又像是在宣示什麼。
果然，不出片刻，那扇門又吱呀一聲開了條縫。賈張氏穿著件舊毛背心，拖著鞋悄悄探出頭，手里還攥著什麼，看不清。她顯然沒料到徐峰會站在院子中央，身子僵了一下，隨即抬高嗓門，假裝理直氣壯︰“徐峰，你半夜杵在院子里干嘛？成心嚇唬人是不是？”
徐峰慢慢回過頭來，聲音低沉又冷︰“我怕有人趁半夜干點缺德事。”
賈張氏被他盯得心里一跳，嘴上卻還硬︰“喲，怪誰啊？我干什麼了？倒是說出來，別光瞪眼裝狼！”
徐峰冷冷一笑，走近兩步，目光落到她手里。賈張氏下意識把東西往背後一藏，卻還是被他看了個真切——那是一截破木棒，棒子頭上甚至裹了塊布，顯然是準備干壞事時悄無聲息。
徐峰嘴角一挑，心里反倒平靜下來，聲音慢悠悠︰“賈大娘，拿這東西干嘛啊？深更半夜的，你說說看。”
賈張氏嘴唇抖了抖，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就是想敲敲老鼠，這院子里老听見響動。”
“敲老鼠啊？”徐峰挑眉，緩緩伸手把她背後的棒子奪過來，捏在手里晃了晃，布頭掉落下來，“老鼠這東西吧，也分人敲。可別敲錯了地方。”
他把棒子啪地一聲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賈張氏臉色發白，支吾著退回門口，不敢再說話，干巴巴地笑了兩聲︰“你、你自己小心著點就成，我才懶得理你呢……”
“你最好真懶得理。”徐峰直視著她，語氣像刀，“再讓我看見你搞這些花樣，後果你自己掂量。”
說完，他轉身回屋，重重地關上門，木栓落下的那一刻，他心里卻並沒真的踏實。剛才賈張氏眼里閃過的那絲狠光，他看得一清二楚。她絕不是那種會輕易服軟的人，她會耐著性子，暗地里再找機會報復。
他坐下，心里盤算著下一步。院子里這麼鬧下去，遲早有個頭破血流的。可要真讓她囂張下去，不知道還會搞出什麼來。
夜風越來越涼，他听見屋頂瓦片被風吹得噠噠響，遠處還有狗吠傳來。忽然，外面又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像是什麼東西被人踢翻了。徐峰眉頭一皺，立刻屏住呼吸，悄悄走到窗邊，掀開一角往外瞧。
院子角落里，隱約能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借著月光，能看清那是一張稚嫩的臉——棒梗。他正彎著腰，手里似乎抱著什麼東西，還往懷里一塞，然後躡手躡腳地想往門口溜。
徐峰心里一動，腦海里閃過一個猜測︰又是他……薯條的事果然和這小子脫不了干系。
他嘴角浮出一絲冷笑，心里那股火一下又點燃了。徐峰猛地拉開門，大步走出屋子。棒梗嚇了一跳，懷里的東西差點掉出來，腳下一亂，整個人摔坐在地。
“干什麼呢？”徐峰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棒梗急得臉通紅，嘴巴張張合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就是……出來看看貓，沒、沒干別的……”
“看看貓？”徐峰彎下腰，一把拎住他衣領，把他懷里藏的東西抽出來。那是一個小紙包，打開一看，里面正是炸得金黃的薯條，還冒著微微的香氣。
棒梗頓時臉白了，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
院子里的人被動靜驚動，又探出頭來看熱鬧。三大媽扶著門框喊了一聲︰“又怎麼了？”
徐峰冷冷地把紙包甩在棒梗腳下，聲音不大卻足夠讓院子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賈大娘，快出來看看，這薯條可不是我偷的吧？”
賈張氏屋里的燈亮著，過了片刻門開了，她一出來就看見棒梗捂著臉蹲在地上，旁邊那紙包里香噴噴的薯條一股腦散在地上，頓時愣了一下。隨即，她臉色一沉，張口罵道︰“棒梗你……你個混賬東西！你怎麼敢！”
徐峰卻慢條斯理站起身，拍了拍手，嘴角浮出一絲冷笑︰“賈大娘，院子里事多得很，不著急一件件算……今晚這事兒，算個開始。”
他轉身回屋，賈張氏站在原地，氣得兩手發抖，棒梗低著頭不敢看人，院子里一片死寂，風把破舊門簾吹得啪啪作響，仿佛預示著這一夜，才剛剛開始……
徐峰回到屋里，把門拴上，靠著門板緩緩蹲下。他心頭的怒氣依舊滾燙，卻摻雜著一種出乎意料的暢快。剛才賈張氏那張漲紅的臉、棒梗縮成一團的模樣，都深深地印在他腦子里。今晚這口惡氣，總算出了點，可又遠遠不夠。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屋里黑漆漆的，他干脆也沒點燈，倚著門板靜靜听著外面的動靜。院子里傳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夾雜著賈張氏壓低的罵聲。
“……真是晦氣，棒梗你個不爭氣的東西，老娘給你留著的都敢偷吃！讓人抓個現行，你叫我以後還怎麼抬頭做人！”
棒梗似乎小聲在辯解︰“我、我就是餓了，娘……”
“餓了？餓了你也不能干這種丟人事！被人當面揭穿，你讓人看咱家笑話！你……你氣死我算了！”
緊接著是一陣 當 當的聲響，像是賈張氏順手拎了個掃帚往棒梗身上抽，院子里的沉默被打破，甚至連牆角的野貓都嚇得“喵”地竄走。
徐峰听著，心里反倒平靜下來，他嘴角帶著一抹冷笑。今天這賬只是個開頭，真正的算計，他還得慢慢來。賈張氏那股潑辣勁兒，他已經摸透了幾分，她嘴上硬，骨子里卻怕丟臉。要讓她服軟，得從她最在意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