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一轉，咬字刻意拖長“徐——峰——你是不是該解釋解釋？”
徐峰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只是冷冷道“我沒踫你家電視，修理工怎麼說，那是他家生意，你可別拿來當你罵人的證據。”
“呵，你嘴倒干淨得很。”賈張氏一歪頭，眼里滿是譏諷，“可巧了，張三還說，要不是有人動過手腳，那天雨再大也淋不壞得這麼徹底。你說巧不巧？”
她一步一步靠近，聲音愈發尖銳“你嫌我家電視聲音大，你早就盯上它了，是不是？我這次可是花了五十塊，五十塊啊！你——得賠！”
院子里的老柳樹下，幾個老太太正在擇菜，听到這邊的動靜，全都支起耳朵。一時間空氣里不止彌漫著潮味，還有隱隱約約的八卦興奮。
徐峰抬頭，目光掃過她那漲得通紅的臉“我一沒讓你修，二沒動你電視，你來找我要錢，是不是拿我當冤大頭？”
“你不是沒動？那你那幾天在天線上轉來轉去干嘛？你當我眼瞎？你那雙手是修木頭的，也能修天線，我可是親眼見你拆過我家後面那根舊桿子！”
“我自己房上那根銹了，不拆掉還能等它砸腦袋？”徐峰挑了挑眉，語氣依然平靜，“你非要懷疑，那你報警唄。”
“你別給我裝清高。”賈張氏往他門口跨了一步，指著他鼻子，“徐峰，今天你要是不拿出五十塊，我就在這門口坐下不走了，誰也別想睡安穩覺！”
她說著就一屁股坐在徐峰門口那塊青石板上，裙子底下的塑料鞋一歪，濺起一灘泥水，她卻全然不顧，哼哼唧唧地開始念叨“我一個老婆子，為了個電視機費這麼大勁，誰家不是過日子？你徐峰活得風生水起，就該幫點鄰居忙。五十塊，算你良心價！”
徐峰深吸口氣，喉頭滾動了一下，心里像壓了塊石頭。那電視他確實動了點手腳，拆了個分配器，又在主線接頭里掐了條毛細導絲，表面看不出來，只有一淋雨電路板就斷。可現在賈張氏跳起來要錢，這讓他下意識升起一種極度的排斥感。
“我徐峰什麼時候成了你家提款機了？”他冷聲道，語氣中帶著難掩的譏諷，“你昨兒電視修好，鄰里還在院子里圍著你看，你高興得跟中了頭獎似的，怎麼壞了就賴我？”
“你就一句話，賠不賠？”賈張氏嗓門又拔高三分，“不賠，我就擱這兒賴一整天。你要是不賠，我明兒就上大街去貼大字報，我說你在院里安裝非法電路搞破壞，看你臉往哪擱！”
徐峰臉色一沉，他知道，賈張氏這一張嘴，若真開始嚷，滿四合院都得被她擾得雞飛狗跳。而且她還真干得出來——上回誰家狗屎踩她鞋底，她都能去外頭貼“狗咬人公告”，這點事對她來說不算啥。
他忽然緩緩轉身，進屋走了幾步。賈張氏眯起眼，以為他怯了，嘴角立馬咧開“哼，我就知道你心虛！”
可不多時，徐峰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輕輕抖了抖，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鈔票，攤在門口的桌子上。
“張嬸，我給你個面子，這五十塊你拿去。但是以後，你那電視愛壞不壞、愛響不響，別再拿我說事。你要是再敢誣賴我，甭怪我翻臉不認人。”
賈張氏愣了一秒，隨後一把抓起那幾張鈔票，眼神里滿是勝利的光芒，嘴上卻不依不饒“知道就好，還不算你虧，我這腿腳走來走去也不容易，今兒這雨可不是小雨——”
“行了。”徐峰打斷她，語氣帶著疲憊，“你要真把鄰居關系當回事，就該知道，這院子，不是你一個人的戲台子。”
說完，他“ 當”一聲把門關上，把那點碎屑般的聲音堵得干干淨淨。
聾老太太平日里耳背嚴重，幾乎是隔三岔五才能湊齊一整句別人說的話，但院子里今天的動靜實在太大了，賈張氏那嗓門像喇叭一樣在空氣中激蕩，直接從窗縫灌進她耳朵里，震得她腦仁兒發麻。她正躺在炕上揉著腰，突然身子一挺，直坐了起來，嘴角帶著一點焦躁和困惑。
“哎喲，這是誰跟誰又吵起來了？咋地啦？吵得跟打仗似的……”她嘀咕著，雙手扒拉著炕沿，一邊穿上布鞋，一邊把那身洗得發灰的棉襖往身上一套。
屋里光線昏黃，一盞老舊的台燈掛在牆角，電線已經發黃發脆。老太太一邊拄著拐杖走到窗邊，一邊嘴里嘟囔“是不是又是賈張氏？我就知道，這老妖精一張嘴準沒好事……”
她慢慢打開窗，探出頭朝院里一看，正瞧見賈張氏從徐峰門口興沖沖地轉身，手里抓著一把鈔票，那神情就差沒寫上“得勝歸來”四個字了。徐峰的門已經關了，像堵死氣沉沉的牆，把他整個人隔絕得一干二淨。
聾老太太眼珠子一轉，心中立刻有了盤算。她知道，八成又是因為那破電視。
“唉喲，這熱鬧不能錯過！”她立馬推門而出，腳步雖慢，聲音卻不小，“賈張氏！你吵啥呢？你電視不是修好了嗎？”
賈張氏正沉浸在得意中，見老太太出來，臉上閃過一絲不耐，但很快換上了一副笑臉“修好了修好了，張三給我換了模塊，還焊了主板，我花了整整五十塊錢，心疼死我了。”
“唉喲，那能行嗎？五十塊錢吶，我還以為你不會舍得掏呢。”聾老太太扶著門框，臉上堆出褶子般的笑容，“你現在這電視能看了，是不是？那……咱們院里能不能一起看看熱鬧了？”
賈張氏臉色一滯，笑容立馬就僵住了一半“一起看？你也知道，那電視可淋過雨，我剛修好不久，怕再搬出去被淋濕……”
“那你不剛才還搬出來過一次嘛？”老太太眼神極亮，聲音不大，卻句句犀利，“我坐炕頭都听見了，那聲音，跟唱戲似的熱鬧，連我家牆都震得嗡嗡響。咋的？現在咱要看了你又不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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