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張氏氣沖沖地喊著，語氣里帶著那一貫的理直氣壯和酸酸的尖銳。
“我家沒多的掃把。”徐峰終于開了口，聲音不大，卻格外冷靜。
“你那不是就擱在門邊嘛，我剛才路過瞅見了！”賈張氏毫不示弱，話鋒直指，“你這人可真是小氣，連根掃把都不肯借，平日里在院子里裝得可殷勤著呢！”
徐峰冷笑一聲，這賈張氏果然不改本性，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依舊一流。
他向門邊看了一眼，那根舊掃把確實倚著門角，但柄已經斷了一截，刷毛也脫得差不多了，基本已經無法再用了。他原本打算這幾日騰空去買一把新的，卻一直耽擱著。
“賈嬸，那把掃把早壞了，你要是非得借，我這也沒別的。你要真急用，不如去找雨柱，他那兒多的是。”徐峰語氣平穩，沒有一絲波瀾。
“呸！”賈張氏氣得在門口跺腳，“徐峰你就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我家淮茹沒少從你手里接東西，你倒好，連根破掃把都不舍得借，虧你還敢看她的臉！”
這話猶如一根刺，重重扎在徐峰心頭。他握著布的手瞬間緊了幾分，臉色沉了下去。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賈張氏拿秦淮茹當借口，說些傷人的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那一股翻滾的怒火，緩緩開口︰“嬸兒，咱們之間的事，別牽扯淮茹，她什麼都沒做錯。”
“呵！你還護著她？你護她倒是把掃把給我呀！”賈張氏的聲音透著咄咄逼人。
“我說了，那掃把壞了，不借就是不借。”徐峰語氣一冷，已是毫不退讓。
門外安靜了兩秒，隨後便傳來賈張氏重重的一聲冷哼︰“你行！我算是看透你了。等著吧，哪天你吃虧了，可別哭著來找我！”
她咕噥著走了，腳步帶著怒意，一腳一腳踩得地面都在震動。徐峰站在屋內，听著她離去的聲音，內心五味雜陳。
他不是個喜歡與人計較的人，可自從踏入這四合院，每一個角落都像是有眼楮有嘴巴，有人盯著他，有人背後嚼舌頭。尤其是賈張氏，她像是一塊厚重的石頭，壓在所有人身上，令人喘不過氣來。
他並不是不願意借那把掃把，而是他知道，一旦這次開了門，下一次她可能就會借鍋，借油，甚至借床單借蚊帳，永無止境。而最要命的是，她永遠不會感恩，只會咬住你哪里做得不夠，然後大張旗鼓地宣揚你的不是。
“就當是給自己立個界限吧。”徐峰低聲對自己說了一句，轉身回到桌前，把那還未擦完的案板繼續擦干淨，心里卻隱隱覺得，這場鬧劇怕是還遠遠沒有結束。
院子另一邊，賈張氏回到屋里，狠狠一屁股坐在炕沿，嘴里罵罵咧咧，“徐峰這小子變了，變得跟根驢筋一樣倔……還護著淮茹，他護得了一時，能護一世？哼！”
她一邊罵，一邊瞟了一眼秦淮茹，見她一臉沉默，越發來氣︰“你別光裝啞巴啊！你說說看，你那好徐峰，是不是看不起咱家？我伸手借個掃把，他就關門不應，呸，真是——”
秦淮茹低頭抹著桌角，眼楮紅紅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媽，掃把又不是啥大事，你別總是這樣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我這是為你好你知不知道！”賈張氏拍了下桌子，語氣中滿是恨鐵不成鋼，“他若真在意你，掃把這種小事，早就應下了！這才多大點事他都不讓步，日後真結了親，你以為你就能過好日子？我告訴你，別傻了！”
秦淮茹眼神一黯，仿佛一把刀直刺心底。她不知道是該維護徐峰，還是該息事寧人。她心亂如麻，只得閉口不言，把情緒一點點吞下去。她心里明白，這樣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徐峰洗完手，站在窗邊點了一根煙。煙霧在屋中緩緩升騰，他盯著窗外賈張氏家的方向，心頭那一股壓抑的煩悶依舊未散。白天的勞累倒不算什麼，但人情冷暖、唇槍舌劍才是真正叫人心力交瘁的毒。
他記得小時候鄰里之間還能有點溫情，誰家做了菜，一碗湯送過來，誰家缺點啥，開口一聲都肯搭把手。可如今，四合院變了，像個裝滿火藥的壇子，誰要是不小心踫了下，就能炸出一場紛爭來。
他深吸一口煙，感到一絲苦澀爬上舌尖。
門外又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這回卻不像賈張氏那般急促跺腳，而是拖拖拉拉、像是猶豫不決的樣子。
“徐大哥，你……還在嗎？”那是秦淮茹的聲音，柔柔的，卻帶著些小心翼翼。
徐峰怔了怔，掐滅了煙，快步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昏黃的燈光下，秦淮茹身穿一件舊布衫，手里捧著個竹籃，里面蓋著一塊干淨的白布，隱約透出一些點心的輪廓。
“你……怎麼來了？”徐峰輕聲問。
秦淮茹眼神躲閃，抿著唇，臉上有些尷尬，“我媽她……今天脾氣不好，你別往心里去。我也勸不動她，她就是嘴快，但不是壞心眼兒……”
徐峰看著她那副歉意中帶著無奈的樣子，心中柔軟了幾分。他知道秦淮茹一向是個懂事的人，只是夾在母親和院里這復雜人情中，委實為難。
“我沒往心里去，”他低聲說著，接過她手里的竹籃，“你拿這個是？”
秦淮茹低頭道︰“今天中午我做了點紅棗糕，多了幾塊……想著你一整天忙，也許沒來得及吃點好的，送你幾塊嘗嘗。”
徐峰一愣，眼神略微復雜地看了她一眼，那份貼心，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他不是不知她的難處，更不是不知道這份點心背後的意味。
“你也不容易，”他輕輕道，“我知道你夾在中間難做。你媽脾氣我不是今天才知道，我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只是人都有個底線。今天她那樣罵你，我實在听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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