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著地圖上的位置，珩淞輕而易舉就找到了地脈異常的地方。
倒也不是她好眼力好，實在是這麼一大片跟血一樣紅的霧，根本不用靠近，大老遠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乍一看，居然有些幻視鶴觀的循環慘狀。
因為珩淞的干涉，熒和派蒙是沒見過遍布血霧的鶴觀的，因此在看到這一大片紅霧時不自覺蹙起了眉頭，一種不安感升騰起來。
派蒙抱緊了熒的胳膊，借此獲得安全感，熒也不拒絕，還一邊拍拍派蒙的後背安撫著她，一邊警惕著周圍的情況。
與兩人的緊張相比，珩淞就顯得過于淡定了。
也是，別說是血霧了，血流成河的場面，她也是見過無數次的。
拍了幾張照片發給大慈樹王備份後，珩淞就開始檢查起地脈異常的原因。
指尖按在出現血霧區域的土地上，等再抬起手時，珩淞原本白淨只是帶了些許繭子的指尖已經變紅了，就像是沾上了血跡一般。
“噫——！”派蒙見狀，嚇得直接躲熒身後，“這……這是血嗎？”
這得死了多少人，才能讓這一大片土地都被血液浸透，還升騰起這麼大一片血霧？
要知道塔尼特露營地全滅，都沒有到起血霧的情況！
珩淞捻了捻手上的“血”，冰涼得跟清晨沾滿露水的泥土一樣，沒有溫熱的感覺，也沒有血腥的氣味，“這應該不是血。”
觸感確實跟血液很像，不過確實沒有動物血液的腥氣。
派蒙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不……不是血嗎？”
珩淞搖搖頭，“不是，至少不是這個時空里應該出現的血。”
熒一邊安撫派蒙，一邊提出疑問，“『不是這個時空』是什麼意思？”
是她理解的意思嗎？
珩淞抽出張紙巾擦掉手上的“血”，回答道︰“顧名思義，就是咱們可能進到某個幻境里了。”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這里的場景有些熟悉。
不是環境熟悉，而是這種氛圍很熟悉。
密林營造出的壓抑天空，血紅色的場景，因血液浸染而變得黑色的土地……
一切都跟她的童年留給她的印象一模一樣。
“這處幻境里時間空間都很紊亂，什麼都可能發生，為防意外，跟緊，別走散了。”說罷站起身，徑直朝里走。
“等等我們！”熒抱緊派蒙，趕緊追了上去。
三人越往里走，血霧就越濃，等走到大概中心區域時，珩淞掩了下鼻子，忍不住皺起眉來，“好濃的血腥味。”
熒和派蒙都還有些懵逼，尤其是派蒙，吸吸鼻子，仔細聞著，“沒有血腥味啊，還是淡淡的草木香。”
熒也仔細嗅了嗅，同樣搖搖頭，“確實沒有，伙伴，是不是你的嗅覺出問題了？”
“不會。”珩淞依舊用食指掩著鼻子，“別的味道我可能會聞不出來，但血腥味絕對不會判斷錯。”
在她手里結束的生命都不知道有多少了，人類、魔神、魔獸、鬼怪什麼沒見過？血是什麼味道她清楚得很。
“可你不是說這里是幻境嗎？剛剛在外圍直接踫到血了都沒聞到血腥味……哎伙伴，你要去哪？”
見珩淞蹙著眉，自顧自往西邊走，熒趕緊追了上去。
走到一處水邊時，才看到珩淞正盯著一潭水看。
這水不算太深，但足夠淹沒一個成年人，熒記得之前這里的水是很清澈的，或許是因為幻境的影響，現在再看，這里的水也變成了血紅色，看起來好像一潭血一般。
“伙伴？”熒有些不解地看著身邊沉默盯著水面的小伙伴，卻突然听到“撲通”一聲，有什麼東西落到了水里。
下意識轉頭去看，就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已經沉到了水里，沒有掙扎。
熒︰“！！！”
剛準備去救，卻覺得突然一陣涼風吹過，再定神時，珩淞已經提溜著一個瘦小的孩子回岸邊，然後毫不留情地將這個瘦小的孩子丟在地上。
熒和派蒙不知道珩淞又發什麼瘋，居然這麼粗暴地對待一個剛救回來的溺水的孩子，出于人道關懷去關心一下。
只是剛蹲下，兩人就看到了這個孩子因為溺水而被洗淨一些的面容，紛紛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面前這個孩子，分明就是小時候的珩淞！
珩淞抱臂，冷冷盯著地上的小珩淞，“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粗暴對待你嗎？”
小珩淞喘著氣，昂起頭一臉不甘地跟珩淞對望，明明是個八歲孩子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成熟得好像個垂垂老矣的老人，“為什麼要救我？我早該死了，你不也是這樣想的嗎？”
珩淞鄙視地看著曾經的自己，“我可不是在救你，只是在救我自己而已，狼狽又懦弱的家伙。”
小珩淞氣急，“你！你才懦弱！”
“不懦弱你還去尋死？”珩淞嗤笑，明明是罵自己，卻罵得很起勁，“你這樣對得起陶陶嗎？她可是用自己的命才保下了你的命！懦夫！”
小珩淞沉默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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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覺得珩淞似乎罵得有些過了，而且這事可是珩淞曾經的傷疤，現在這樣罵就像重新往傷口捅一刀還撒把鹽那樣，看著都疼。
所以不管是心疼大珩淞，還是為了安慰小珩淞，熒都弱弱開口提醒，“伙伴，別說了……”
珩淞叉著腰，聞言瞪了她一眼，“閉嘴！這小妮子不被罵一頓是不會清醒的！”
熒︰……
派蒙︰“你對你自己還挺了解的哈……”
珩淞冷著臉，把目光重新轉向地上的孩子，“裝什麼鵪鶉？說話，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小珩淞依舊低著頭，不發一言。
見狀，珩淞真是被自己氣笑了，扶額嘆氣，“罷了罷了，你是自己起來還是我拎你起來？先聲明，我後來的脾氣可不算好，把我惹怒，哪怕你是我，也一樣得挨揍！”
“不是我要出現在這里的。”小珩淞終于說話了。
“什麼？”珩淞有些沒听明白，皺著眉頭看向她。
小珩淞仰起頭跟這個大號的自己對視，“我說，不是我要出現在這里的。是你，是你的不甘與痛苦，讓我出現在這里。”
听到小珩淞這麼說，珩淞眉頭皺得更深，“不可能。”
雖然這片幻境極力營造出她被撿回去那段時間的氛圍，但周遭的場景仍舊是謁頌幽境，她還不至于到分不清是真是假的地步。
小珩淞搖搖頭，“沒什麼不可能的，我能出現在這里，其實是你的內心深處在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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