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爾姆一上來就把自己最精銳的親兵投入戰場,為的就是一舉拿下城池,不出所料,很快就在城頭站穩了跟腳。
義軍開始組建陣型,以重盾為依仗,把攻上城頭的元兵牢牢限制住。
“ !”的一聲巨響,虎蹲炮被推了出來,近距離朝著元兵開了一炮,直接帶走了四五條性命,也將元兵的陣型打亂。
義軍的刀盾手立刻殺進去,從缺口處將元兵切割開來,隨即憑借人數優勢將其一一蠶食。
隨著日頭一點點升高,烏爾姆的面色漸漸沉了下去,他已經投入超過三百人,卻依舊不能在城上站穩跟腳,事情的發展出乎了他的意料。
“將軍,另外兩座城門,也未能取得突破!”烏爾姆派出去查看的斥候傳遞回消息,不僅是他這邊,漢達索跟查哈胡甦那邊,顯然都面臨了同樣的問題。
烏爾姆心下一松,至少眼下還有機會,可隨即又開始懷疑,這城里真的只有千余精銳?
“再派二百人上去!”烏爾姆眼下已經是騎虎難下,傷亡早已過百,若是拿不下城頭,這些人都白死了。
武安君的壓力也非常大,義軍跟元兵的傷亡幾乎是一比一,這可是守城。
巨大的傷亡讓武安君意識到,他對元兵的預料過于樂觀,顯然之前打僕散懷恩是多方面因素影響才有的結果。
僕散懷恩太過輕敵,缺乏輜重供應,又一直在山中連續作戰,被武安君的火炮給死死限制,最後更是沒想到武安君敢出來偷襲,這才落得戰敗身死的下場。
之前來谷良彥的麾下也是如此,號稱千騎,其中一大半都是剛剛募集不久的新兵,戰斗力有限。而來谷良彥的心腹精銳被火炮覆蓋,大規模傷亡,這才導致來谷良彥被大陣困住身死。
如今守城這一戰,才是武安君跟元兵精銳的真正交鋒,若是能夠戰而勝之,義軍才會像那浴火重生的鳳凰,爆發出更強的戰斗力。
華鐵生作為騎兵新人,原本是不用上城頭肉搏的,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帶人往城頭搬運石頭跟圓木。
但是城頭的戰斗太慘烈,午後撤下一批人輪休,華鐵生也帶著兄弟上了城頭進行肉搏。
那種血腥的味道,讓華鐵生止不住想要嘔吐,但是作為隊長的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劉啟,你們幾個砸,劉麻子,你們三個射箭,其他人跟我一起,端好長槍!”華鐵生雖然是個新手,但是之前听課很認真,知道該怎樣才能守住。
華鐵生下令之後,麾下各司其職,朝著身後瞥了一眼,牆角挨個坐著一排義軍的精銳,他們的任務就是一旦出現險情,立刻進行補救。當然,若是有人敢退縮,他們就會充當督戰隊,直接斬殺當場。
“刺!”華鐵生瞧見一人從雲梯上爬上來,一聲大吼,隨即把長槍猛地往前刺去。
華鐵生的手在抖,但是依舊刺了出去,直奔對方的胸口。
只見那人用盾牌一蕩,就把華鐵生的長槍給蕩飛,隨即一個飛躍,就直往華鐵生的脖子砍去。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將手中的長槍朝著敵人刺去。
華鐵生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刀鋒離他的脖子越來越近,而其他人的長槍還未刺入敵人體內。
“嗖!”一支羽箭後發先至,直接扎入敵兵的脖子,將其脖子完全貫穿。
“叮!”的一聲,長刀掉落在地,敵人捂著脖子痛苦倒地。
死里逃生的華鐵生轉頭,剛想感謝蒼天保佑,就看見武安君朝他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顯然方才那一箭出自武安君的手中。
武安君舉著一把寬大的鐵胎弓,巡游在城頭之上,每一發羽箭,都能收割一名敵人的性命。
日頭一點點偏西,元兵開始鳴金收兵,留下大片的尸體。
武安君在城頭也松了一口氣,他已力竭,其他義軍士兵就算輪休,也早就到了強弩之末。
所有義軍士兵都立刻原地休息,青壯開始上城頭清理,一具具尸體被抬下城牆,整齊碼放在一起。
鐵鍋直接在城頭架起,一陣陣肉香撲鼻,原本麻木的士兵一個個開始恢復了清明。
“隊長,肉香!”劉啟抽動一下鼻子,雙臂跟灌鉛一樣,連抬起來都費勁。
這一下午,劉啟至少射出去一百多支羽箭,有沒有殺死人不知道,反正累的手臂一直在顫抖。
“應該還沒熟吧?”華鐵生的喉嚨聳動一下,之前一直在犯嘔心,現在稍微好點了,城頭的殘肢斷臂都已清理干淨,只是血腥味還是太濃了些。
“隊長,你可了不得,殺了兩個人。”劉麻子羨慕說道。
他的職責是用石頭砸,這玩意根本沒辦法計算殺敵數,但是華鐵生殺了兩個敵人,那是攻上城頭的,尸體才剛搬下去。
他們可都听清楚了,殺敵的獎勵很豐厚,可以想見,此戰結束,華鐵生就要發達了。
“弟兄們各司其職,都有功勞,我不會獨享!”華鐵生咧嘴笑了,肯定要跟大家伙分享,不然他一個人,早就死透了。
“黃三他們三個,哎!”孫啟嘆息一聲,上來時十個人,現在就剩他們七個了,其中兩人還帶傷,好在都是輕傷。
“黃三或許還有得救!”華鐵生想起之前的慘狀,面露不忍。
另外兩個都是直接身死,黃三是被一刀砍在腹部,被拖下去的時候,腸子都流出來了。
武安君這會直接在城下救治重傷員,剛剛把黃三的腸子塞進去,麻溜地進行縫合,隨即撒上藥粉再用紗布包裹一下,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下一個!”武安君直起腰來,輕傷的直接發給金瘡藥跟紗布自行包扎,重傷的都得他進行傷口清理跟縫合才行。
好在武安君的系統里面,還有不少的抗生素,一旦出現傷口感染或者潰爛,也不至于等死。
“武公子,神乎其技啊!”曹𠠬開口就是拍馬屁,他可是親眼瞧見一個幾乎必死的重傷員活過來了,這種外傷救治的本事,比那些大夫強多了。
武安君來自後世,基本的人體構造跟外科手段,那是一清二楚,再加上系統抽取的雜貨里面,有兩套外科手術套裝,照葫蘆畫瓢難度不大,至于能活下來多少,就看他們命夠不夠硬了。
“曹大人,哪里有年輕的女子,幫忙征召一些來,跟我學習處理外傷,以後充當隨軍醫師。每月跟將士們一起領軍餉,一個月二兩。”武安君感覺腰都要斷了。
接下來的一個,是肩膀上被弩箭給貫穿了,那比大拇指還粗的弩箭,這會還在肩膀上。
“武公子,這,哪個好人家的女子,願意在軍營中廝混,這還要不要嫁人了?”曹𠠬直接回絕了,你開玩笑呢,女子進了軍營,名聲就毀了,這可不是二兩銀子的事。
“你那紅袖坊,就沒有年老色衰無處可去的?還有那種死了丈夫尋個生計的?”
“再說了,什麼叫在軍營中廝混?不過是治療些外傷,吃住都是單獨隔開,妨礙什麼名聲?”
武安君兩眼一瞪,讓你辦事就好好想法子,哪能一個勁推脫,真當老子好糊弄?
曹𠠬心中一個咯 ,知道武安君什麼意思,暗道自己剛才孟浪了。
“武公子說的是,那個,自是有幾個年紀大的還算懂事。啊,對了義坊那邊,還有十幾個小女孩,年紀也有十二、三歲的樣子,若是武公子需要,下官把她們一並帶來。”曹𠠬趕緊回道。
“義坊?你們曹家供養的?”說起這義坊,就是收留一些被棄養的幼兒,基本都是女子或者身有殘疾的孩子。
身體健壯的男嬰,早早就被人領養了去,剩下的女孩到了十四歲也要出去自謀生路,大多都是嫁人或者去大戶人家當個侍女丫鬟之類的。
“每年都會撥出一部分錢糧給到義坊,其他各大家族,也會出一些。”曹𠠬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卻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力所能及的好事還是會做一些。
“嗯,趕緊的,把人都叫過來!”武安君拿出剪刀,把那弩箭給剪斷,隨即用力一抽,把箭鏃整個從受傷士兵的肩膀上抽離。
“啊~”士兵一聲痛呼,隨即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武安君沒有麻藥,自然是一記手刀,讓他能夠少些痛苦。
隨即上藥包扎傷口,讓人把他給抬出去,又抬進來另外一個。
“奴家紅苕、媚兒、解語、玉娘、如詩,見過武公子!”五名女子站成一排,朝著武安君躬身行禮。
“武公子,怎麼樣?”曹𠠬舔著臉問道,現在武安君給他的壓力,比以前的知州胡紹還要大。以前活干得不好,最多就是丟官,現在搞不好要丟命。
紅袖坊又不是搞慈善,哪有什麼年老色衰無路可去的?只要能掙錢的,就得接客,不能掙錢的自然早早攆出去自謀生路。
這五個女子,是如今紅袖坊年級較大,生意不太好的,曹𠠬將她們拿出來算是應付一下。
五個女子身後,還有十幾個少女,一個個髒兮兮的,卻帶著好奇打量武安君跟那受傷的士卒。
“咬住!”武安君拿起一個木塊,塞入受傷士卒的口中。
這名士兵是手臂被砍了一刀,之前隨意包扎了一下,這會得重新清理傷口上藥。
武安君听著士兵的哀嚎,有心給他一記手刀,可只要他清理傷口,必然又再會弄醒,只能讓他忍著。
仔細麻溜的清理傷口,隨即用酒精消毒,然後再上藥。
“武公子,讓我來吧,包扎傷口我會!”武安君剛給傷兵上好藥,拿出紗布的時候一名女子自告奮勇道。
“你叫什麼名字?”方才武安君在清理傷口,根本沒顧得上這些女子介紹身份。
“奴家叫玉娘!”玉娘接過武安君手上的紗布,麻溜地開始給傷兵包扎。
不同于武安君的粗魯,玉娘的手法很輕柔,傷兵的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
“不錯,今天開始,你就是這急救隊伍的隊長,月俸二兩,其他人一兩,這些孩子先算五百文,管吃住!”武安君暗道自己請對人了,至少從玉娘的動作來看,挺適合做這個。
一眾女子都趕緊俯身稱謝,這點收入,對于青樓女子來說是極少的,可她們如今年老色衰,能有一個旁的生路就算不錯了。
來的路上,曹𠠬就說過了,這武公子是個有本事的,只要好好干活,入了他的眼,以後不愁沒好日子過。
“曹大人,都給她們辦理一下手續,恢復自由身。你們每人帶兩三個孩子,仔細瞧著我是怎麼弄的,傷的不重的,一會你們就得去處理。”武安君直接交代曹𠠬,隨即就開始繼續料理傷兵。
武安君一直忙到後半夜,才能直起腰來,總共大概救治了有五六十個重傷的。
輕傷員很容易料理,都是千篇一律的清洗傷口、上藥包扎,若是有發熱的直接給一粒退燒藥跟抗生素,能不能活都看命夠不夠硬。
輕傷員比重傷員要多得多,很多重傷員根本等不到救治,大量失血很容易丟了性命。
武安君吩咐一聲,讓麾下給玉娘她們準備些吃的,這一晚她們估計得熬個通宵,至于他,得回去練功休息,明天還得繼續作戰。
蒲仙敖烈看著烏爾姆等人送上來的戰報,帶著一絲不可置信,戰損超過千人,居然拿不下區區的泌陽縣。
蒲仙敖烈現在進退兩難,若是全力攻打泌陽縣,很可能錯失救援湖陽縣的機會。可若是直接救援湖陽,他又擔心泌陽縣出亂子,斷了他的後勤。
“你們三人,從明日開始,不要再大規模攻城,以投石機跟床弩為主,保持對城頭的壓制。我的目的就一個,絕對不能讓他們出城,斷了泌河糧道,糧道若斷,誰都保不住你們!”蒲仙敖烈的話中,帶著濃重的警告意味。
守軍的強大超出了他的預料,現在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只能退而求其次。
湖陽必須救,這是完顏嶠給他的任務,至于泌陽,暫時壓制即可。
烏爾姆等仨人暗暗松了一口氣,照今天這種打法,再有兩天,部下就全部折進去了。
武安君這一覺睡得很香,直到城外戰鼓擂動,才從床上下來,接過車敬遞過來的早飯,滿滿一盆包子,羊肉餡的。
此番出去打劫,除了收獲大批戰馬,還繳獲了很多牛羊,如今攻城大戰,羊肉敞開供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