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憶中,第一次睜眼看見的並不是父母,而是漫天飛舞的雪花。
    一個襁褓,一枚火屬性靈石,一個躺在雪地中的嬰兒。
    溫暖阻斷了風雪的寒意侵襲,也能讓我在雪中一直等下去,一直等到……
    “吱呀——”
    回憶被突然的聲音打斷。
    女人的思緒被拖回現實,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陰冷潮濕的霉味,四肢傳來的陣陣劇痛,無不在刺激著她的神經。
    “呼……”
    好冷。
    深入骨髓的冷。
    但緊接著,門開了,光灑了進來。
    久違的光線,讓女人下意識抬起頭,看向了打開的大門外。
    那里,站著一個渾身漆黑的兜帽人,看不清臉,只能憑借身形大致判斷出……這是一個男人。
    而且這個男人她很熟,正是她被帶出據點時,站在那只精靈一旁的人。
    博士走進了審訊室。
    “有點臭啊……”
    一股淡淡的霉味裹挾著腥臭和酸澀撲面而來,讓他一時間有點反胃。
    實時共享的感官還是太權威了點,這股復合型的氣味一點不落地全部進了路仁的鼻子里。
    博士望向木桌前抬起頭的女人,幾天不見,這女人又瘦了好幾圈。
    她原本被捏碎的四肢已經腫脹化膿,那股惡臭,正是那些化膿傷口所散發出的。
    “靈力消耗殆盡了?還不準備開口嗎。”
    博士抽開椅子,隨手掃掉上面的灰塵,坐了下去。
    他兩手合十輕放桌上,直視著女人滿是血絲的雙眼︰“本來就是被拋棄的人,寧死不屈有什麼意思呢。”
    “不論信仰為何,不論是人是獸,誕生在這世上都是為了活下去。”
    “我確實挺不明白的,你們這群邪教徒信仰異獸的社會法則,卻學不到異獸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的本性,還談何信仰?”
    博士微微歪頭,打量著女人的臉。
    這張臉又瘦了幾分,已經徹徹底底只剩下一張皮蓋在臉上,眼窩凹陷,眼球突出,哪怕沒有那頭干枯的長發,也和女鬼差不多了。
    “拜神獸教最近的情況很不好。”
    見女人依舊不願開口,博士繼續說了起來︰“沒有了十三堂的堅實力量,拜神獸教僅剩下了一群弱小的教眾以及一位教主,三位長老。”
    “拜火教和安貧教為首的其余地下勢力在近幾日對拜神獸教展開了清剿行動,數百教眾死傷大半,連帶著三位長老都沒了兩個。”
    “你所依賴的教派……已經快分崩離析了……”
    “……不會。”
    嘶啞的女聲響起,博士聲音一頓,起身在邊上接了一杯水。
    親自將水喂入女人口中,隨後博士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終于想通了嗎。”
    “還,還沒有……”
    女人又開了口,相較于第一次的嘶啞,這一次她的聲音好了許多。
    “你叫什麼。”
    博士問道,順便從黑色衣兜里掏出兩顆糖,剝開糖紙,放在了女人的桌前。
    香甜的氣味頓時散發出來,女人喉頭滾動,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垂下腦袋,用嘴將糖吸入了口中。
    幾乎已經忘卻的甜蜜在口腔中蔓延,女人眼楮里突然有了光,迷迷糊糊的大腦瞬間清醒大半。
    她幾近貪婪地咀嚼著堅硬的糖果,直到將依舊有指頭大小的糖果咽入腹中後,才伸出舌頭舔了舔喪失血色的嘴唇。
    “花千枝。”
    “倒是個挺好听的名字。”
    “教主大人取的。”
    “……爛名。”
    “哼。”
    花千枝肩頭聳動,垂下腦袋,似乎在笑。
    不過只是片刻功夫,當她再度抬起頭時,眼角的泛紅幾乎不可察覺︰“你們留著我的命,到底想要干什麼。”
    “給我個痛快吧,我本來就毫無價值,你們問我也問不出什麼。”
    說著,花千枝搖了搖頭,整個人都頹廢無比,身邊縈繞著濃濃的死氣。
    她早就不想活下去了,只不過因為被牢牢束縛在這張椅子上,四肢被捏碎,靈力被限制,渾身上下一點力氣沒有,甚至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
    本就是教主從城外抱養的嬰兒,她這條命都屬于拜神獸教。
    如今將生命還給教主大人,她到這世界走一遭的使命也完成了。
    “拜神獸教現在已經處于最關鍵的時刻,你就不想再去看看嗎?”
    博士輕笑兩聲後,說道。
    但面對博士的疑惑,花千枝只是聳了聳肩︰“我對聖教……感情並不深。”
    “人也好,獸也好,與我而言都毫無區別,我入聖教不為信仰,只為還清教主大人的恩情。”
    “那你不早說?”
    博士眼角抽了抽,看著滿臉無所謂的花千枝,心中是一萬個草泥馬奔過。
    你早說嘛,早說我之前就不那樣對你了,毫無攻擊性的言語從事後看來只剩尷尬,現在她感覺便是如此。
    腳趾摳地了。
    “呵呵……”
    花千枝扯開嘴角,輕聲道︰“所以,殺了我吧。”
    “救命之恩,在教主大人為了聖教做出選擇時我便還清了,在這世間我再沒有存活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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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清恩情?”
    在花千枝再度重復自己求死的念頭時,博士的聲音冷了下來。
    “你這還清救命之恩的過程還真是與眾不同,為你的恩人制造出無數場比你的出身更加慘絕人寰的悲劇,就是你還清恩情的方式?”
    “你還清了邪教教主對你的恩,那你身上的罪又準備如何還清?”
    “以死謝罪?你配嗎?”
    “啪!”
    博士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灰塵被震飛,散播在空中。
    花千枝劇烈地咳嗽起來,但她的身體已經是破碎不堪,每一次咳嗽,都好像要將五髒六腑都咳出去一樣,牽扯著全身都在顫動。
    “下次來,我希望你已經做好了贖罪的心理準備。”
    博士站起身,沒有去看花千枝那張寫滿了錯愕的臉,轉身就走。
    照入房間的光芒再度消失,博士心中盤算,或許得讓塞雷婭來奶這邪教長老一口了。
    花千枝的靈力已經消耗殆盡,現在身上一直未曾愈合的傷勢已經開始變得嚴重,再像以前放任不管,再次打開這扇門的話他們只會看見一具干尸。
    “該回協會了。”博士喃喃著,意識開始回歸本體。
    今日事很多,他來找一趟這位邪教長老,只是因為在去獵獸司發布委托的時候听聞了幾條關于拜神獸教的情報而已。
    拜神獸教確實藏了很多東西,中堅力量全部失去的情況下居然還能硬頂著其他幾大地下勢力的圍攻堅持到現在,簡直離譜。
    別看赫拉格隨手便可對著一群四階異能者砍瓜切菜,那是因為赫拉格實力夠強,更是有著虐菜必備,可以強化劍氣的源石技藝!
    若有一位五階的防御系異能者擋住赫拉格的刀,那麼哪怕是赫拉格,也會被拖住很久。
    武者的破甲線就是如此,破甲線下殺人如切菜,破甲線上就只剩刮痧。
    只能說幸虧這個世界的防御系異能者並不多,也並不強,而最常見的防御強大的變身系異能者也是靠超高密度的血肉和骨骼充當底牌。
    簡單來說,就是全員血牛。
    至于血牛……
    只有總傷低的人才會懼怕血牛,而擁有劇情實力的諸多羅德島干員中,就沒有一個總傷低的。
    關上審訊室的大門,檢查一番靈力阻斷裝置的運轉,確認一切無誤後,博士化作泡沫消散。
    拜神獸教,現在不足為懼,等到花千枝終于松口,或者其余地下勢力打入拜神獸教深處,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留著花千枝的性命,只是第二重保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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