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法琳靠在羅德島辦事處門口等了很久。
一直到雨停雲散，月光灑落時，她才猛地從瞌睡里驚醒。
抬頭看向遠方，道路盡頭的位置，有一列車隊正緩緩駛向異能者協會。
“終于回來了啊……”
華法琳甩甩腦袋，將腦中的疲憊甩開，隨後打開了羅德島辦事處的大門，點亮了招牌。
今天就熬夜開個店吧。
獸潮下的傷患鐵定少不了，今天已經徹底和醫院代表的舊醫療行業撕破臉皮，那不如趁此機會再惡心他們一下。
這樣想著，她走入羅德島辦事處，坐進了自己的問診室。
片刻後。
羅德島辦事處熱鬧了起來。
大半夜才回城里，看來城外那場小型獸潮的規模還是很嚇人的。
不出華法琳所料，只是幾分鐘後，羅德島辦事處就被負傷的狩人們擠滿。
繆爾賽思站在前台招呼著客人們，流形分身朝受傷的人們端端水，送送小零食，一時間，其樂融融的氛圍搞得這完全不像是一處診所，而是熟人團聚的酒吧。
“華法琳醫生。”
塞雷婭推開大門，走進了華法琳的問診室。
見到塞雷婭，華法琳先是震驚，隨後，臉上掛起了燦爛的微笑︰“哎呀，是塞雷婭啊？”
這一次羅德島的新干員，居然是算半個醫療部的塞雷婭？
“來來來，我跟你說說咱們羅德島現在的規章制度，到時候第二個問診室就交給你了——”
說完，她不等塞雷婭回復，就自顧自地把塞雷婭按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眉眼彎彎地絮絮叨叨了起來。
這下，她也是終于有幫手了啊！還是又能當幫手又能當保鏢的塞雷婭！
“真是的，之前和博士說想要個保鏢，結果他帶回來個不懂醫術的赫拉格……”
門外，听見華法琳發起的牢騷後，路仁也是無奈地對身旁的赫拉格笑了笑︰“啊……老爺子，見笑了。”
赫拉格嘴角上揚，倒是不甚在意︰“無妨，畢竟，我確實不懂醫術。”
“如今華法琳醫生也有了幫手，羅德島也是走上了正軌啊。”
“是啊……”
路仁跟著點了點頭，看了眼已經人滿為患的前台大廳，又道︰“老爺子，我需要去看看那個四長老。”
“你確定嗎。”
聞言，滿臉笑意的赫拉格臉色沉了下去。
地下訓練室角落關著的四長老，到現在依舊像是啞巴一樣什麼話都不說，只是怨恨地看著他，幾次三番的審問都是如此。
只是偶爾給一點水喝，倒是讓她這位五階異能者硬生生挺了一周多還活蹦亂跳。
“有紅在，放心吧。”
路仁踮起腳拍了拍赫拉格的肩膀，隨後便在他的目送下朝地下訓練場走去。
打開訓練場的燈光，一直到角落的隱蔽大門處，路仁深呼吸，檢查一番靈力阻斷裝置無礙後，推開了大門。
門外的陽光落入漆黑的室內，恰好停在了一張木桌的前方。
木桌後，蓬頭垢面的女人感知到光線的變化，身體一顫，隨後顫顫巍巍地抬起了頭。
那是一張已經有些脫相的臉。
原本姣好的面孔因為長時間的饑餓已經變成了面黃肌瘦的皮包骨，一頭黑發干枯得像是枯草叢，搭在女人身上，讓她更像是一只女鬼。
路仁很隨意地抽開椅子，坐在了女人的對面，從門外灑落的光中。
而女人則依舊身處黑暗，一雙滿是血絲的渾濁雙眼死死盯著路仁。
兩人都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對方先開口，但……
路仁只是在想事情。
在異獸圍村的時候，他在雲溪村河流的盡頭看見了孤身一人的許志。
遠遠的，從許志口中，他得知了很多東西。
比如，他的異能，福禍齊至。
比如，他的過去，異能異獸雙專業副教授。
又比如，他的研究，人與異獸的共性，以及……人，如何成為異獸。
默默將紅當時展露獠牙的樣子壓下，路仁回過神，看向了對面坐著的女人。
“你看起來並不像異獸。”
路仁剛一開口，女人那渾濁的瞳孔中瞬間有了光彩，她死死瞪著路仁，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不知想干什麼。
“拜神獸教……在十幾年前篡奪了星瀾大學一位教授的學術研究成果，對吧？”
“正是擁有了那份研究成功，你們這些邪教徒才有了特殊的手段制作所謂‘聖獸’。”
路仁手指輕敲桌面，觀察著女人的反應。
臉已經瘦得脫了相，也正因如此，女人面部肌肉稍有波動變化都無比明顯，而她自己還不自覺。
“看起來你這個四長老也不怎麼受重視啊，又被人拋棄，又連改造的資格都沒有。”
“你們那什麼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都已經不是人類了吧？四個長老里，就你一個格格不入，純被當做工具人。”
路仁淡淡說著，聲音里听不出來一絲情緒。
但就是這樣的口吻，讓他的話在女人听來更顯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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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表情首次有了變化，只不過，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路仁搖搖頭，起身就走了，毫不猶豫。
看著路仁光芒中的背影，女人眼中閃過許多情緒，最後，她低下頭，繼續用蓬亂干枯的頭發掩下了臉上的一切。
“砰！”
大門關閉，所有的光芒都被擋下，她幾乎回到了一片黑暗中。
只不過這一次，她枯燥起皮的嘴唇微嚅，輕輕吐出幾個字︰“教主……”
——————
訓練場內，路仁跟紅打了個招呼︰“愣著干什麼，該回學校了。”
“今天得快點去睡，明早還要上課。”
紅站在原地呆愣了很久，神游天外，在路仁的提醒下才猛得驚醒，點了點小腦袋。
幾步上前靠在路仁身旁，或許是緊緊貼在熟悉的人身邊，才能讓她有點安全感。
“博士。”
紅小聲嘟囔著，但聲音還是被路仁听見了。
路仁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柔，問道︰“怎麼了？”
從與許志交談時，她就一直戒備地注視著空無一物的半空，甚至不惜亮出獠牙與利爪。
一直到回到羅德島辦公室後，紅才卸下了防備，變得如此。
紅嘴唇嚅動，抬起頭，一雙澄澈的眼楮帶著一股恐慌︰
“博士……凱爾希，會回來嗎。”
凝視著那雙缺乏安全感的雙眼，路仁心一沉，但還是溫柔笑道︰“有我在，不用怕。”
紅居然會缺乏安全感？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略一思索，結合著在雲溪村發現的各種奇怪狀況，路仁心中涌現出一個不可能的答案︰
難不成，這個世界也有獸主的存在？
只有那頭自以為是連扎羅都不如的小丑狼主，才會讓紅變成這個樣子。
幾條信息很快串聯在一起，路仁垂眸，摸了摸紅的腦袋︰
“凱爾希……會回來的，會的。”
凱爾希……老女人還是太全能了，無論哪個專精都有她的身影，但哪個專精都還有其他人的影子。
她有的專精，醫療部那群她的徒弟們也有，她沒有的專精，醫療部的人才們也有。
羅德島在凱爾希的經營下是真的人才濟濟，甚至不止是醫療部，其他能精準鎖定到種族特性女妖咒言除了ogos外都還有一輛小車，細細算下來，也就“太刀俠”專精能完美抓出一個穿火龍套的家伙了。
太難了啊。
“另外，有我在，還有羅德島的大家在，區區一頭狼主，不足為懼。”
揉著紅的灰發，路仁安慰道。
那頭叫凱撒的狼主，也是他不能暴露博士身份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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