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笛聲驟急,琉璃磚下的記憶之水驟然沸騰,化作數十道幽藍巨蟒騰空而起。蟒瞳中翻涌著三人最恐懼的畫面,腥臭的水霧裹挾著幻術碎片,在回廊中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牢籠。阿依莎的紅繩剛觸及水蟒,便被纏繞其上的虛影腐蝕出焦黑孔洞,符文火焰在接觸水霧的剎那噗嗤熄滅。
    “星隕結界!”朱高熾銀發倒豎,星盤迸發出刺目銀芒。十二道星軌從盤心延伸,在空中交織成盾,將三人護在其中。水蟒撞在結界上轟然炸裂,濺起的水花卻如活物般順著星軌攀爬,轉眼便將銀色光芒吞噬大半。他喉間涌上腥甜,額角舊傷滲出冰晶,這是過度使用星象之力的反噬征兆。
    林衛斌的軟劍劈開迎面撲來的水刃,劍鋒上的血淚蓮花紋突然黯淡無光。幻境中語如煙的身影再度閃現,她身著的嫁衣浸染鮮血,蒼白的手指穿透結界,死死攥住他握劍的手腕。“衛斌,為何不救我......”淒厲的控訴如鋼針直刺耳膜,他瞳孔驟縮,心火運轉間竟在幻境中燒出一道裂痕。
    阿依莎咬破唇瓣,血珠滴落在青銅面具邊緣。她突然摘下面具,露出與海月七分相似的容顏,眼尾朱砂痣在血色映襯下妖異至極。“以血脈為引,破!”古老的咒文從她口中溢出,紅繩化作萬千絲線刺入地面。整座回廊劇烈震顫,琉璃磚下的記憶之水開始逆流,將半數水蟒拖入磚縫。
    海月的笛聲戛然而止,她指尖纏繞著黑霧,緩步逼近三人。“不愧是海巫一族最後的血脈,竟能破解初代巫主的禁制。”她眼中紫芒大盛,笛聲再起時,地面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無數半透明的人影從中爬出。那些身影身著殘破的宮裝,面容與阿依莎如出一轍,卻都長著布滿鱗片的魚尾。
    “先祖英靈?!”阿依莎的紅繩突然失去控制,反卷向自己咽喉。她看到最前方的人影抬手撫摸自己臉頰,記憶如潮水涌來——千年前海巫族為封印深海意識,將全族血脈獻祭,唯有襁褓中的她被神秘人帶走。劇痛從心口蔓延,她踉蹌跪倒,青銅面具在地面摔出清脆聲響。
    林衛斌軟劍一揮,赤色劍氣將幻境人影劈開,卻見碎片化作飛蛾撲向朱高熾。星盤的銀芒在群蛾啃噬下不斷減弱,朱高熾額角青筋暴起,突然咬破舌尖噴出血霧。“天罡破軍!”十二道星軌化作利劍,將飛蛾群絞成齏粉,但他也因強行逆轉星象,咳出大口冰晶。
    海月發出刺耳的笑聲,笛聲轉入詭異的韻律。回廊兩側的人魚雕像竟開始滲出血珠,眼眶中的黑寶石滾落地面,化作蠕動的章魚狀魔物。它們噴射出的墨汁觸踫空氣便燃起幽藍火焰,林衛斌的衣襟瞬間被燒出破洞。“這些傀儡被注入了深海怨念!”他揮劍劈開魔物,鮮血濺在石壁上,竟浮現出當年封印之戰的殘片。
    阿依莎突然站起,眼中閃過決絕的光芒。她將紅繩系在回廊立柱上,咬破手腕任由鮮血順著繩子流淌。“以海巫血脈為祭,喚醒深淵守護者!”古老的祭壇紋路在地面亮起,海水從裂縫中倒灌而入。那些章魚魔物接觸海水後發出慘叫,黑寶石紛紛炸裂。
    朱高熾趁機將星盤拋向空中,銀盤旋轉間分裂成數百道星刃。“星墜如雨!”星刃如流星般劃破霧氣,斬斷海月召喚的幻象。海月臉色微變,笛聲越發急促,琉璃磚下的記憶之水再度暴漲,形成巨大的漩渦將三人籠罩其中。
    “小心!這是......”林衛斌的警告被轟鳴淹沒。旋渦中心浮現出一面巨大的銅鏡,鏡面倒映出他們各自最隱秘的欲望。朱高熾看到自己成為觀星台主,掌控整個大明星象;林衛斌看到語如煙安然無恙,兩人在血淚蓮花海中相擁;而阿依莎面前的銅鏡里,她戴著海巫族的王冠,站在深海宮殿的王座之上。
    “這是......鏡淵!”朱高熾的聲音帶著驚恐。傳說鏡淵能將人心最深處的執念實體化,被困者一旦沉淪,便會被永遠囚禁在幻境之中。海月的身影在鏡中浮現,她的笛子抵住阿依莎的後心︰“選擇吧,是沉淪在美好的謊言里,還是直面冰冷的現實?”
    林衛斌的軟劍突然刺入自己掌心,劇痛讓他從幻境中清醒。“我既已選擇守護,便不會被虛妄迷惑!”他揮劍斬向銅鏡,赤色劍氣在鏡面上留下蛛網狀裂痕。朱高熾咬牙逆轉星盤,銀芒化作鎖鏈纏住鏡淵邊緣︰“星象萬變,唯本心不變!”阿依莎眼中的欲望之火漸漸熄滅,她抬手接住滴落的鮮血,紅繩重新化作利刃︰“海巫一族的使命,我從未忘記。”
    三人的力量在回廊中踫撞,鏡淵開始劇烈震動。海月臉色終于露出慌亂,她吹奏起最後的曲調,卻見無數鎖鏈從鏡中伸出,將她拖入鏡面深處。“深海意識......不會消亡......”她的聲音漸漸遠去,鏡淵也隨之崩塌,化作萬千碎片沉入記憶之水。
    回廊恢復平靜時,地面的琉璃磚已黯淡無光。阿依莎撿起青銅面具,指尖撫過熟悉又陌生的紋路。林衛斌收起軟劍,看著劍身上重新亮起的血淚蓮花紋若有所思。朱高熾將星盤收入懷中,額角的冰晶尚未完全消散︰“這霧淵島的秘密,恐怕才剛剛揭開冰山一角。”
    濃霧再次彌漫,回廊盡頭傳來海浪拍岸的聲響。三人對視一眼,握緊武器繼續前行。在這充滿未知的霧淵島,還有更凶險的試煉在等待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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