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對方舞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樂師的節拍也變得愈發急促。
眼看著就要抵達高潮之際。
錚！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琴聲忽然中止，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在樂師身上。
陳姓官員目光陰沉，內心無比緊張。
這支樂師隊伍在出發前可是經過反復訓練，配合的絕對是天衣無縫。
這個節骨眼上，為何會出現問題？
樂師此刻大氣也不敢多喘，看著忽然斷掉的琴弦，手足無措。
蓋聶和衛莊同一時間抬起頭，二人的手不約而同抓住身邊的佩劍。
一股肅殺之氣籠罩著整個宴會。
嬴霄緩緩睜開眼，並未追究琴師的責任，哈哈一笑。
“哈哈，真想不到世上還有如此絕妙之舞。”
“瑤台謫落玉肌涼，一舞人間失百芳。”
“此等絕世舞姿，怎能配以凡曲！”
“來人！再取一副琴給本宮送來！”
眾人當場愣住，臉上全是詫異，可沒听人說過嬴霄還懂得彈琴。
很快，侍衛抱著一副新的長琴送來。
嬴霄試了試手感，抬起頭看向站在宴會中央的舞姬。
“剛才出現意外實屬遺憾，不知姑娘接下來要演奏什麼，由我為你彈奏一曲。”
女子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屈身行了一禮。
“殿下，小女子的舞蹈多變，非等閑琴師能夠應對。”
好家伙，自己還被小瞧了！
嬴霄端正身姿，手掌輕撫琴面。
“本宮的琴藝也不差，姑娘盡管施展，無需顧忌！”
話已至此，女子便也不在多說什麼。
朝嬴霄行了一禮，朱唇輕啟。
“殿下，我接下來要演奏的名曰‘凌波飛燕’！”
听到此話，蓋聶和衛莊眉角微微一挑，目光不自覺在女子身上多看兩眼。
這首琴曲在趙舞當中乃是一絕，能夠彈奏者不在少數。
可是，能夠將琴曲與舞技合二為一者，未曾听聞。
舞者讓琴曲變得擁有活力，琴師則是為舞蹈注入了靈魂。
二者有一方出錯，哪怕是個小問題都會被察覺。
屆時，當眾下不來台，那可就太丟人了！
“公子……”
蓋聶的話剛出口。
錚一聲悠揚的琴音響起，嬴霄十指在琴弦上跳動，悠揚的琴音傳出。
女子一愣。
她沒想到嬴霄一個秦國人竟然懂得趙國的琴曲。
婉轉的琴音響起，她也隨之翩翩起舞。
隨著舞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琴音宛轉悠揚，余音裊裊，令人不自覺沉醉其中。
赤練和張良二人坐在原地，眼神已經從最開始的清明變成了痴迷。
蓋聶和衛莊一言不發。
在嬴霄巔峰的琴藝之下，他們二人也感覺眼前似乎有些恍惚。
身為舞者，女子腰肢飛速扭動，婀娜的身姿宛若驚鴻。
剎那間，整片天地間，似乎就只剩下他們二人的身影。
看著坐在前方，正在專心致志彈奏的嬴霄，女子眼中露出一絲驚訝和欣賞。
她是趙國有名的舞姬，能夠跟得上她節拍的琴師，目前為止還從未遇到過一人。
眼前這一位，琴音彈奏之間賦予了靈魂。
翩翩起舞間，讓她感覺整個世界仿佛都在為她歡呼。
“可惜，你是個秦人！”
女子心中幽幽一嘆。
腰肢扭動，身形飄忽間朝著嬴霄靠近。
所有人正沉浸在美妙的舞曲和琴音之中，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這時。
一抹寒光乍現，琴弦忽然斷裂，琴聲戛然而止。
蓋聶和衛莊先後回過神。
看到距離嬴霄近在咫尺的匕首，神色大變。
蓋聶一個箭步沖上前，一記手刀砍下，直接將欲要行刺的舞姬到場打昏。
眼見事情已經暴露，陳姓官員也不在偽裝，直接拔出腰間匕首。
“暴秦無道，必遭天譴，嬴霄我在黃泉之下等著你！”
說罷，他用匕首在脖子處用力一抹。
鮮血噴濺而出，身體軟綿綿的倒在血泊中。
剩下的那些隨從就沒那麼好運。
鐘離昧一早就做好準備，察覺到大廳內的異樣，第一時間帶兵沖進去。
除去自殺的那名官員之外，齊國代表團的所有人全都被活捉。
一場鬧劇就此落幕。
宴會的後續事情交由手下打理。
第二日一早，嬴霄來到邯鄲郡大牢，在獄中見到了那名舞姬。
“你們先下去吧。”
嬴霄擺了擺手，將身邊隨從屏退。
推開門走進去，拉來一張凳子，緩緩坐下。
“你叫什麼名字？”嬴霄問道。
女子不語，將頭扭到一旁。
嬴霄嘴角揚起譏笑“怎麼，有膽刺君，沒有膽量說出自己的名字嗎？”
果不其然，這一招激將法果然好用。
女子恨恨的望向嬴霄。
“誰說我不敢承認，我叫雪女，別想從我嘴里得到任何消息，最好趕緊殺了我！”
“雪女，名字不錯，就是听著有些冷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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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霄念叨一聲。
其實，當他听到凌波飛燕的名字時，心中依然有了大概猜測。
本以為高漸離已死，事情不會再發生。
誰料到歷史的軌跡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你認識高漸離嗎？”嬴霄問道。
“有點印象。”雪女答道。
作為舞姬，她也有屬于自己的驕高傲。
為人也一如是她的名字一樣，猶如冰雪般，冷漠寡言。
世間琴師不在少數，能夠得到她青睞少之又少。
高漸離算是一個，那是曾經在燕國時遇到的一位琴師。
後來燕國大亂，兩人就此分別，至今杳無音信。
“他死了。”
“怎麼死的？”
“我殺的。”
“你簡直是殘暴！秦國那麼大，難道還容不下一個琴師嗎？”
雪女杏目圓瞪，臉上露出憤怒之余還帶著不解。
“他不是琴師，是墨家叛逆，我給過機會，只是他不珍惜。”
嬴霄緩緩說道。
遙想當日初見高漸離時，他斬斷對方一臂，那就是次機會。
如若高漸離知難而退，從此歸隱山林，那麼他便不會追究。
只可惜，有些人一心求死。
“可是，他的琴藝乃是世間一絕，殺了他，是整個天下的損失！”雪女沉聲道。
“琴藝而已，我也不差。”嬴霄笑道。
雪女想要反駁，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
在宴席上，如若不是嬴霄撫琴相助，她還真不一定有機會再大庭廣眾之下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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