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只得命人去請,然而許大夫來了細細診脈過後,結果並未不同︰“拔掉吧,人到了這個年紀,牙床本就恢復的慢,何必遭那個罪?”
府醫跟著勸︰“是啊,老夫人,一顆牙而已,以後吃些細軟好克化之物,沒太大影響。”
老夫人沒辦法,只得忍痛點頭︰“那便拔吧。”
許大夫開了兩劑藥,細細交代︰“這藥對下火有奇效,每日一副,兩副過後臉消了腫就能拔牙。”
老夫人一听,心思又活動起來︰“既然吃兩副就有這樣的效果,那若是不拔……?”
“是藥三分毒。”許大夫耐心道,“這種藥效雖好,吃多了于身體無益。”
老夫人臉垮了下來,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結局。
次日天剛亮,幾乎翻來覆去一夜的老夫人嘴腫的都合不攏了,還惦記著讓人探視︰“你說,現在就通知婉婉,讓她回來看望祖母,她該不會拒絕吧?”
馮嬤嬤疲憊道︰“長輩生病,晚輩理該來探視。”
老夫人心里稍微好受一些︰“等過了吃早飯的時辰,你命人跑一趟。”同時在心中盤算著,這次來了總有理由把人留下來。
“是。”馮嬤嬤答應下來,她侍疾了一晚,此刻累的不行。安排好去縣君府的管事婆子,交代好丫鬟好生服侍,馮嬤嬤去了後院休息。
小睡了一個時辰後,馮嬤嬤忍著身上的酸痛來到主子房間,空蕩蕩的房中只有丫鬟忙碌著為老夫人敷臉。
?馮嬤嬤小心的把晚星拉到一旁︰“二小姐沒來嗎?”
晚星看了閉目休息的老夫人,低聲道︰“回嬤嬤,二小姐不在府中,一早去了邱家,說是與邱家同去寧尚書府赴宴。”
“赴宴?”馮嬤嬤愣了愣,沒听說寧府辦宴會啊。
“是寧府送的帖子,邀請二小姐前去。”晚星補充道。
馮嬤嬤心累,原本還指望等二小姐前來,能安撫住主子呢,這下好了,人不在,估計主子的心情更糟了。
風雅閣內。
徐樂詩看著眼前的二哥,差點沒失控︰“二哥,詩詩真的沒銀子了,你不如去問問大哥,大哥向來很少出去,說不定他手中有積蓄。”
徐宗夢才不去,大哥那人嘮叨的很,說不定他借銀子的事轉頭就告訴父親,找大哥跟找茬有什麼區別。
“詩詩沒有就算了,我一會兒去問問祖母。”
徐宗夢說完去了常寧院,結果,被馮嬤嬤擋在了院子外。
“二公子,老夫人這兩日犯了牙痛,昨日一夜未睡,您還是別進去添亂了。”
“祖母牙痛?什麼時候添了這個毛病?”徐宗夢訝異道。
“人老了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毛病,這不奇怪。二公子若是急,不如先去找人給家主帶話。”馮嬤嬤輕聲細語道。
徐宗夢煩躁的撓了撓頭︰“算了算了,不是什麼急事。”說完,轉身離去。
馮嬤嬤看著他的背影嘆氣,這麼大人了,都不知道說進去關心關心祖母,走的這麼干脆。
徐宗夢出了府,帶著小廝在大街之上漫無目的的逛著。
現在是冬日,往日他喜歡的斗蛐蛐沒了人玩,去听曲喝茶哪個不要銀子?他囊中羞澀吶。
逛著逛著,旁邊一個山羊胡的人走了過來︰“這位公子,寒風凜冽,您在大街做什麼?不如隨小的去旁邊的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守福凍得快要流鼻涕,仍是不敢大意︰“你誰啊?我們公子金尊玉貴,哪能跟你去什麼下三濫的地方。”
“這位小哥,小的是一番好意,您何苦這般胡亂揣測?”那人有些不滿的轉身就走,嘴里同時嘟囔著,“我們館里的斗蛐蛐,斗雞,斗鳥,那是多少人想看都看不到的呢,還嫌棄上了,真是不識好人心吶。”
徐宗夢耳朵一動︰“等等,你念叨什麼呢?”
那人揣著手回頭看了眼,走了更快了︰“得了,小的這就消失在您跟前,省的招了公子的煩。”
“站住,我沒讓你走,給我說說什麼斗蛐蛐、斗雞。”徐宗夢抬腿就跟。
“哎喲,公子,您小心吶,誰知道他是什麼人。”守福邊追邊喊。
這麼一喊,前面那人更是腳步不停,悶著頭拐進旁邊的小巷子,徐宗夢被勾起了好奇心,緊追不舍。
直繞過了兩條巷子,在一處隱蔽的房屋前,那人才停下了步子,回頭埋怨道︰“這位公子,您的小廝擔心您呢,快回去吧。”
這時面前的厚重門簾被人挑開,一人走了出來,滿臉的滿足︰“爽,沒想到這個時節還能看到這般威武的蛐蛐,實在是妙啊。”
門簾後撲來一股熱浪,摻雜著不少人的喊聲︰“一根毛,跟我上!打倒它,快,用腳!蹬啊!”
“小黃,小黃上!咬它,咬它!”
……
哄鬧聲隨著門簾合攏,消散的幾乎讓人听不見,守福的臉色變了變,伸手拽住主子的衣袖︰“二公子,咱走吧,這里這麼偏,看著就不像是個好地方。”
徐宗夢哪里听得進去,他剛剛似乎捕捉到了蛐蛐的叫聲,腳下如同定住了一般,半步也邁不動︰“就,看看也沒什麼吧?”
守福使出殺手 ︰“公子,咱可沒帶銀子。”
門口那人不干了,大眼一瞪︰“胡說什麼呢!咱們這就是逗個樂子,只要您不買東西,就不用掏銀子,這位小哥慎言。”
徐宗夢一听放了心,抬腿往里走︰“就進去看兩眼,看清了就出來,這里面能有什麼好買的。”
守福緊拉慢拉硬是拽不住,只好苦著一張臉隨著主子走了進去。
一進就是一整日,直到下午徐宗夢這才頂著滿面的紅光出來,嘴里還念叨著︰“太好了,這里的蛐蛐就是好,你說人家怎麼養的呢?”
守福內心忐忑極了,小聲勸道︰“公子,以後咱還是別來了,小的看著那些人,不像是好人。”
徐宗夢一瞪眼︰“人家不是沒要銀子嗎?看你這副膽小如鼠的樣子!沒出息!”
守福心中苦啊,這次是沒要銀子,萬一以後要呢?再看主子,明顯已經什麼都听不進去的模樣。
他隱約記得,里面有不少人,好像都暗中塞了銀子?但是光線太暗,又看的不是很清楚。這里,別是人家說的暗堂吧?
“嘶——”守福心中有些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