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徐宗雨頭都大了,他哪里知道要怎麼辦?
“人現在在哪里?”
捕頭一愣︰“啊?啊,您問徐姑娘啊,我帶去了後衙。畢竟前面圍著人太多了,對姑娘家不好。”
徐宗雨顧不上手中的案冊,急忙向後衙趕去。
徐樂詩捏著帕子擦眼淚,她被那群百姓氣到不行,還不能罵回去,有失體統。主要是事情還鬧到了京兆府,雖說有大哥在出不了什麼大事,總歸傳出去對她名聲有損。
方淺淺在一旁低頭踢後衙的桌腿,一下又一下。她不是沒听到表姐的哭聲,但真的沒心思去安慰。都說了不要去管那個乞丐,就是不听,這下好了,沾上了人命官司,還連累了自己。
“詩詩。”徐宗雨進來。
“大哥哥。”徐樂詩抬起梨花帶雨的面孔,心中更覺委屈,“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給人下毒。”
“別急,你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一遍,一個地方都不要漏掉。”徐宗雨拉著人坐下,命人送上茶水。
徐樂詩流著眼淚把事情講了一遍,中間還有丫鬟補充了去買包子的經過。
听的徐宗雨皺眉︰“你為何想要去管這個乞丐?”
“我——”徐樂詩動作一頓,她也不知,就是冥冥之中覺得她該施以援手,不過這些說出來沒用。
“我就見他可憐,大冷天的衣衫單薄,身上還有傷,就想幫幫他而已。”
“巷子里真的沒有其他人在?”徐宗雨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徐樂詩茫然︰“沒有,詩詩沒有看到有人。”
方淺淺在一旁急道︰“表兄你快想想辦法,外面那麼人堵著衙門,這讓我們怎麼出去啊。”
徐宗雨長嘆一聲︰“出去?哪有那麼快出去?就算乞丐死了沒人追究,畢竟是光天化日之下死的,總要給一個說法才是。”
“說法?”方淺淺瞪大了雙眼,“表姐根本就沒下毒,要給什麼說法?那個乞丐我們都不認識,干嘛要毒死他?”
說完方淺淺頓了頓,試探的問道︰“表姐,我們,不認識那人的吧?”
徐樂詩從第一次見到乞丐被拉走就格外關注,想起這事方淺淺突然有些沒了信心。
徐宗雨跟著看了過來,要說徐樂詩殺人他可能會有所遲疑,但是殺個乞丐不可能。不過兩人之間若是認識——但也不應該啊,身份差距太大。官家小姐就是認識個乞丐,也不能到要打要殺的程度去。
徐樂詩抽泣的聲音差點走調,她怎麼會認識一個乞丐!
“——不認識。”
“你放心,我讓衙役再去好好查查,是不是有人從中作梗。”徐宗雨安慰道。
方淺淺焦急道︰“表兄,我們能回去等嗎?”
然而——徐宗雨搖頭︰“不行,就算要平息民憤,也不能立刻讓你們回去。記住,這是天子腳下,任何風聲都有可能上達天听。”
“啊~”方淺淺不滿的摔打手中的帕子,她今日約了康世子呢,結果要在衙門里待著。
衙役去的快回的快,沒找到啊。捕頭站在一旁與徐宗雨大眼瞪小眼,前面的百姓還是不肯散去,非要喊著升堂。升什麼堂?別說是個流離失所的乞丐,就是京中的百姓不小心卷進官司里死了,不也是賠銀子了事?
“大人知道此事了嗎?”徐宗雨問道。
“自然。”捕頭指了指外面,“就這架勢,想瞞也瞞不住啊。”
“大人怎麼說?”
“大人,大人當然也不相信徐姑娘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害人,但是吧,咱衙門辦案得講證據……”捕頭也難,他夾在中間兩頭不敢得罪。
京兆府伊不可能憑一句自己相信就把人放了,不然衙門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徐宗雨沒辦法思來想去把事情傳給了徐止,徐止听到頭皮發麻,他才剛剛好過了幾天,這就給他掀桌子了?
一個徐宗夢氣完他不夠,再加一個徐樂詩,這兩個人是非要把他氣死不可嗎?!
怒氣沖沖來到京兆府,先去後衙把徐樂詩方淺淺二人痛罵了一頓︰“你們是不是閑日子太安生,非要惹點事出來?!身為高門貴女,平日里搬弄是非也就罷了,眼下是什麼?人命關天!這樣的事也敢往身上惹,你們脖子上長的是豬腦子嗎!”
徐樂詩眼眶中蓄滿淚水︰“父親,詩詩真的沒有做那等事。若是詩詩想做,讓別人去就好,何必親自在那里被人抓住把柄呢?”
“我怎麼知道你為何這樣蠢?!是你做的也就罷了,不是你做的還掉進別人的陷阱,豬都比你有腦子!”徐止氣的指著二人的手都在哆嗦。
但是一個是徐府養育多年且寵愛有加的養女,一個是徐府的表親,他不能不管。
與京兆府伊商量了一番過後,徐止許諾了不少好處,這才勉強從牢里提出來一個死刑犯,趁著天黑丟去了巷子,再大張旗鼓的抓回來,洗清了徐家姑娘身上的冤屈。
即使如此,仍有很多百姓不買賬,奔走相告說是官官相護,不肯相信徐家姑娘無辜。
趙一看完事情的整個經過,回去稟報主子。
徐樂婉听完,手指敲在桌面,問了句︰“不管怎麼說也是殺了個人,你怕不怕?”
趙一愣了一會兒︰“主子,這不是屬下第一次殺人,況且只是投毒而已,屬下曾經,曾經——”
顧及到主子年齡小,趙一沒把話說的太直白。
徐樂婉了然︰“你做的很好,下去領賞吧。”
雲錦默默的陪在主子身後,過了片刻她問道︰“縣君,您是不是很難過?”
徐樂婉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那人因我的命令而死。”
“可是他該死啊。”雲錦理所當然道。
徐樂婉奇怪︰“你為何覺得他該死?”
“縣君想讓他死,定然是有自己的道理,還不是他該死?”雲錦給主子斟茶,“哪個大戶人家,每年不打死幾個下人?相較之下,縣君您是格外心軟之人,連您都覺得不除掉那人不行,只能說他命不好。”
“是啊——”徐樂婉嘆息,“他命不好。”
原本是想借著偷盜之事讓他入獄,能躲過這次與徐樂詩的相遇,然而還是小看了命運的安排,誰讓她們還是遇上了呢?
幸虧徐樂婉多留了一手,這才把人按死在徐樂詩面前。褚家,無論如何都不能翻出浪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