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只是鬼子的一輪敢死隊進攻。
劉天成不敢想，若是鬼子多來上幾輪，特務營恐怕得全交代在這里。
巡視完東城牆豁口，這里已經被戰士們用沙袋填起來。
劉天成清楚這是徒勞的，他們修的再快，鬼子幾發炮彈下來也就塌了。
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干等死。
腦海中迅速盤算著，炮彈的尖嘯聲立刻打斷了他的思緒。
“隱蔽！”
“躲到城牆下的藏兵洞，動作要快！”
新兵怕炮，老兵怕槍，還好特務營補充的戰士都是老兵。
即便是面對鬼子的炮擊，也能井然有序的撤下城牆。
藏兵洞里，劉天成蜷縮著身體。
忍受著雨點般落下的炮彈，耳朵被爆炸震得嗡嗡作響，讓人心情格外的煩躁。
這樣的情緒，在藏兵洞里蔓延。
渡邊雄太再次來到前線，揪住1頭從東城牆撿回條狗命的鬼子兵喝問道︰“犬田進一呢？讓他來見我，一個滿編中隊被守軍盡數消滅，他是豬玀嗎？”
口水噴了這頭鬼子兵一臉，旁邊的鬼子兵暗自慶幸。
渡邊少佐，罵了他可就不許罵我了哦。
“少佐閣下，犬田長官他......他玉碎了。”鬼子兵哆哆嗦嗦地回答。
不出意外，渡邊的耳光落在這頭鬼子兵臉上。
“你說什麼，玉碎？”
“八嘎雅鹿，你們這幫豬玀簡直是在丟陸軍的臉，這麼一來我們不得不向那幫海軍馬鹿請求航空兵支援，這次不知道那幫海軍馬鹿又會用什麼樣的言語嘲笑我們陸軍的無能。”
渡邊雄太滿心的郁悶如同烏雲蔽日，沉甸甸地壓著他喘不上氣，步入了指揮部。
他滿心困惑，那本應是囊中之物的東城牆，此刻卻仿佛變成了棘手的炭火，讓人難以觸踫。
反觀西城牆那邊，帝國的軍旗已經牢牢插穩，後續援軍正源源不斷地向西挺進，士氣如虹。
而他親自督戰的東城牆，卻仿佛陷入了泥沼，寸步難行，這無疑給他的晉升之路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霾。
“唉，看來還是得寄希望于那些海軍馬鹿了……”
渡邊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讓電台給停泊在江陰港的海軍艦隊發出了請求，希望他們能派遣航空兵前來支援。
日軍對東城牆的炮擊結束，戰士們重新回到東城牆。
豁口處的沙袋在剛才的爆炸中，被掀飛。
戰士們只能重新組織人手，把豁口填上。
劉天成背著手，站在樓梯口，香煙在手指間燃燒。
“劉營，51師王師長來了！”
馬田楊一路小跑，停在劉天成身前。
王師長來了？
劉天成還沒反應過來，樓梯上王師長和他同行的副官，在警衛的保護下正在登樓。
王師長腳步沉重，剛才他已經找士兵了解了東城牆的情況。
幸好特務營來得及時，要不然東城牆此時也會落入鬼子手中。
特務營不愧是74軍的救火部隊，哪里打得最凶他們就出現在哪里。
“老王，你怎麼來這了？”劉天成摟著王師長，往藏兵洞走去。
王師長擺擺手，“天成，你說的是什麼話，怎麼戰士們能呆在這里，我作為師長難不成命就比戰士們的命精貴？”
劉天成懶得和王師長掰扯，直接架著他進了藏兵洞。
二人相對，席地而坐。
“牛逼啊天成，賽虹橋沖進來的鬼子被特務營1連全殲！”
“快給老子說說，你是怎麼想到用汽油桶和火把，火烤鬼子的？”
王師長眼中滿是激動。
現在各陣地不丟就已經算好的了，唯獨特務營不一樣。
只要是他們參與防御的陣地，不僅沒丟還給了鬼子教訓。
躲在城門堡的鬼子，被王有勝帶人從城牆上將汽油桶和火把同時扔下去。
汽油撒了一地，火把落地的瞬間騰的一下燃起熊熊大火。
鬼子想要撤退，但前後都有1連的官兵在開槍射擊。
鬼子一邊忍受著高溫的炙烤，一邊躲避子彈。
最終被1連全部擊斃，賽虹橋暫時保住了。
劉天成卻沒有王師長樂觀，“老王，你也看到了鬼子能打開一個豁口，就能打開第二個、第三個甚至更多的豁口，最多下午這東城牆也會失去堅守的意義。”
王師長轉喜為悲，這才是他此行的任務。
他點點頭，緩緩開口說道︰“嗯，你小子說得在理，軍座讓我通知你一聲，我們軍會在一個小時後往下關碼頭突圍。”
劉天成怔住了，他想過金陵失守，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看來該發生的事情，還是要發生了。
越發堅定了他打造一支屬于自己勢力的想法，可打造一支屬于的自己的勢力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不簡單。
不光是軍餉，還有武器裝備、兵員征兆等問題。
光是軍餉這一樣，就難倒了他。
王師長緩緩啟齒，語調中帶著幾分戲謔︰“天成啊，我這兒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意下如何，想先品嘗哪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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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成聞言，眉頭一挑，目光直視王師長，嘴角勾起一抹半開玩笑的慍怒︰“老王，你這故弄玄虛的毛病可得改改，不然我可真要跟軍座那兒參你一本了。
記得上次他還提議讓你去後勤部門鍛煉鍛煉呢，我琢磨著，那後勤處的孫德勝，養得那叫一個膘肥體壯，說不定那活兒還真適合你。”
王師長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表情僵在臉上。
指著劉天成的鼻子破口大罵︰“好你個劉天成，居然威脅我，你信不信......”
劉天成一個餓虎撲食，轉眼來到王師長身前抓住他的手指笑道︰“如何呢，又能怎？”
王師長徹底沒了脾氣，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思︰“壞消息是我們軍和鬼子僵持，一旦撤出陣地以鬼子的尿性肯定會緊咬著不放，所以你們特務營這次又成了殿後的部隊。”
劉天成氣笑了，好家伙特務營這是徹底甩不掉殿後的名號了。
想來也是，印象中74軍近萬人突圍，最終只剩下5000多人抵達江邊。
還好俞濟公留了一手，從他叔叔那里弄來一艘小火輪，這才保住了74軍。
日後74軍能夠成功重建，成為國軍五大王牌之一也是多虧了這艘小火輪。
74軍是整個金陵撤退中，指揮體系保存的最為完整的軍級單位。
當然這還離不開俞濟公，就在孫跑跑和桂跑跑開完會直接帶著直屬部隊撤退的時候。
俞濟公卻返回前線聯系上51師和58師，組織74軍上下一起撤退。
王師長見劉天成情緒不高，扔給他一支煙︰“我還沒說完，好消息是軍座給你留了一部分兵力。”
劉天成眼前一亮，特務營補充後又經歷了幾場戰斗，現在手里還剩下400多人。
不管怎麼突圍，手里有兵力底氣也要足一些。
“有多少？”劉天成急忙詢問道。
“野戰醫院的那些傷員帶不走，軍座想著就讓他們在夫子廟附近等你們。”
傷員......
劉天成眼中好不容易出現的光芒，再次暗淡。
傷員的戰斗力能發揮多少先不說，1個重傷員就需要2到3個人照顧，這還不如不給他補兵呢。
不過若是可以的話，劉天成倒是想帶著這些傷員撤出去。
別看這些傷員現在不行，但等突圍活著出去，這些可都是上過戰場，有著豐富戰斗經驗的老兵。
絕對比從後方招來的新兵要強得多。
“輕傷員有300多人，重傷員100左右。”王師長苦澀一笑。
猜到了劉天成會是這個反應，但總不可能把這些傷員就這麼丟下。
王師長不知道，但劉天成可是清楚明天之後留在城內的軍民會經歷怎樣的黑暗。
300多輕傷員，戰斗力打個8折倒也還行。
重傷員100左右，戰士們換著照顧也能照顧得過來。
于是劉天成答應下來，送走王師長後他再次回到東城牆。
組織好語言後，把4個連長叫過來。
劉天成輕輕舔舐著干涸的唇瓣，神色凝重地宣布︰“兄弟們，有個好消息，咱們不用再困守此地，與鬼子死戰。但壞消息是，咱們營又一次被委以重任，掩護74軍主力安全撤離。”
“什麼？！撤退？！”
四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驚異地脫口而出。
“營長，咱往哪兒撤啊？”
“金陵城若是不守了，那咱們走了，城里的老百姓可怎麼辦？”
“奶奶的，撤撤撤，從九一八事變開始，咱就一路退讓，再這麼退下去，偌大的中國還能退到哪兒去？俺第一個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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