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山谷中彌漫著淡淡的霧氣。
田中醒得很早，這是多年軍旅生涯養成的習慣。
石室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雷鳴走了進來。
“田中先生，睡得還好嗎？”
雷鳴的語氣比昨天更加溫和，似乎田中的表態讓他放下了戒備。
“很好，謝謝關心。”
田中起身整理著有些皺褶的軍服。
“今天我們需要談一些更具體的事情。”
雷鳴在他對面坐下，神情認真起來。
“您在關東軍的具體職務是什麼？”
田中沉思了片刻。
“我是第二十三師團參謀部作戰課長，主要負責制定作戰計劃和情報分析。”
雷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參謀部作戰課長，這個職位接觸到的機密信息可不少。
“那您對關東軍在華北的部署情況了解多少？”
“相當了解。”
田中直視著雷鳴的眼楮。
“不過我想先問一個問題，你們打算怎麼安排我的未來？”
雷鳴略微思考。
“這要看您能提供多少有價值的信息，以及您的合作誠意。”
“如果一切順利，我們會考慮讓您參與反戰宣傳工作。”
田中點點頭，這個安排在他的預料之中。
“好，那我就開誠布公地說。”
“關東軍目前在華北共部署了五個師團，主要集中在平津一帶。”
“第二十三師團負責保定至石家莊一線，約兩萬五千人。”
雷鳴仔細听著，偶爾在紙上記錄幾筆。
這些信息的價值確實不菲。
“您對八路軍總部的位置有什麼了解嗎？”
田中苦笑搖頭。
“這正是我們一直在尋找的目標，但始終沒有確切消息。”
“你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雷鳴暗自松了口氣。
看來日軍對根據地的核心機密還是一無所知。
“那麼關東軍下一階段的作戰計劃呢？”
“這個……”
田中猶豫了一下。
“有一個代號為"肅清"的大規模掃蕩計劃，預計在秋季實施。”
“目標是徹底清除太行山區的抗日武裝。”
雷鳴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這個消息太重要了。
“能詳細說說嗎？”
“計劃動用三個師團，約七萬人的兵力。”
田中詳細介紹著。
“采用分進合擊的策略，從東、南、北三個方向同時推進。”
“預計持續時間為兩個月。”
雷鳴快速記錄著這些關鍵信息。
如果屬實，八路軍總部必須提前做好應對準備。
“您覺得這個計劃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田中搖搖頭。
“坦率地說，我對此並不樂觀。”
“過去幾次大規模掃蕩都沒有取得預期效果。”
“你們對地形太熟悉了，而且群眾基礎很好。”
雷鳴若有所思。
看來田中的分析還是比較客觀的。
“除了軍事行動，關東軍還有其他計劃嗎？”
“經濟封鎖和政治誘降。”
田中繼續說道。
“試圖切斷根據地的物資供應，同時收買一些意志不堅定的人員。”
“不過效果一直不理想。”
兩人交談持續了整個上午。
田中提供的信息讓雷鳴受益匪淺。
午飯時分，錢萬生又送來了食物。
這次是小米粥配咸菜，還有兩個窩頭。
“田中先生，您今天氣色更好了。”
錢萬生觀察著他的神情。
“是的，和雷指揮官的談話讓我收獲很多。”
田中真誠地回答。
“能為抗日事業做點貢獻，我感到很欣慰。”
雷鳴吃著午飯，心中盤算著下午的談話內容。
田中的合作態度確實讓人滿意。
“田中先生，我想了解一下您的個人情況。”
雷鳴放下碗筷。
“比如您的家庭背景，從軍經歷等等。”
田中沉默了片刻。
“我出生在九州的一個農民家庭，父母都是普通的農民。”
“家里生活很困難，所以我十八歲就參軍了。”
“起初只是為了有口飯吃，沒想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雷鳴听出了他話中的無奈。
“您在軍中的升遷很快吧？”
“還算順利。”
田中點點頭。
“我比較善于分析和思考，所以被調到了參謀部。”
“但這些年見得太多了，內心越來越痛苦。”
“特別是看到那些無辜百姓的遭遇。”
雷鳴能感受到他話中的真誠。
“您有家人嗎？”
田中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有一個妻子，還有一個五歲的兒子。”
“他們現在應該還在老家等我回去。”
“但我現在這樣……”
話說到一半，田中停了下來。
雷鳴理解他的心情。
背叛了自己的國家，即使是為了正義，也意味著再也回不去了。
“您不後悔嗎？”
“不後悔。”
田中堅定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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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寧願做一個有良心的叛徒，也不願做一個麻木的劊子手。”
“至于家人，我會想辦法讓他們理解的。”
雷鳴暗暗點頭。
看來田中確實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這個決定的。
下午的談話更加深入。
田中詳細介紹了關東軍的內部結構和人事關系。
“師團長是個老資格的軍官，非常頑固。”
“但副師團長相對開明一些，對戰爭也有些厭倦情緒。”
“參謀長是個技術派，只關心作戰計劃的完善。”
這些內部情報對八路軍來說都很有價值。
可以幫助判斷日軍的決策傾向和內部矛盾。
“您覺得日軍內部對戰爭的看法如何？”
雷鳴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田中沉思良久。
“高級軍官大多還是很狂熱的，認為天皇的聖戰不容質疑。”
“但普通士兵中已經出現了厭戰情緒。”
“特別是那些新兵，很多人其實並不理解為什麼要來中國打仗。”
“他們只是被灌輸了忠君報國的思想。”
雷鳴若有所思。
這說明日軍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
“如果開展政治攻勢，您覺得效果會如何？”
“應該會有一定效果。”
田中認真分析道。
“關鍵是要選擇合適的方式和時機。”
“直接的反戰宣傳可能會激起反感。”
“但如果能讓他們看到真相，了解戰爭的殘酷性，還是有希望的。”
雷鳴點點頭。
田中的建議很有參考價值。
傍晚時分，談話暫時告一段落。
錢萬生送來了晚飯，這次的伙食明顯好了一些。
有一碗雞蛋湯和幾個肉包子。
“田中先生，您的合作態度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錢萬生笑著說道。
“雷指揮官特意吩咐改善您的伙食。”
田中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這種被信任的感覺，是他在日軍中從未體驗過的。
“謝謝大家的關照。”
他真誠地說道。
“我會繼續配合的。”
夜色降臨，山谷中漸漸安靜下來。
田中獨自坐在石室中，望著窗外的星空。
今天的談話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雖然前路未卜，但至少內心是平靜的。
不遠處傳來八路軍戰士們的說話聲。
他們在討論著明天的訓練安排。
聲音中充滿了朝氣和希望。
這和日軍營房中那種壓抑的氣氛形成了鮮明對比。
田中緩緩閉上眼楮，準備入睡。
明天還會有更多的交談等著他。
他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八路軍。
這是他能為和平事業做出的貢獻。
也是他內心救贖的開始。
第二天清晨，山谷中升起了薄薄的晨霧。
田中早早就醒了，這是他多年軍旅生涯養成的習慣。
透過窗欞，他看到八路軍戰士們已經開始了晨練。
整齊的隊列，有力的口號，讓他想起了自己初入軍營時的情景。
只是那時的他，心中滿懷著為天皇效忠的狂熱。
而現在，他終于明白了什麼才是真正值得追求的理想。
錢萬生端著洗臉水走了進來。
“田中先生，您醒得真早。”
“習慣了。”田中接過毛巾，簡單地洗漱了一下。
“雷指揮官說今天要帶您去看看我們的訓練場。”
田中點點頭，心中有些期待。
昨天的談話讓他對這支隊伍有了更深的了解，今天能親眼看看他們的訓練，或許會有更多收獲。
早飯後，雷鳴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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