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曹大石一如既往勤勤懇懇駕車準備送三爺和三太太出門去。
只是今日他多等了一會會，三太太先出來的，三爺緊隨其後。
但今日三太太沉著臉，上車也沒讓三爺扶，三爺訕訕伸手落了空，最後又無奈收了回來了。
“走吧。”魏遲摸了摸鼻子，轉頭牽出了燎原。
曹大石心中不敢瞎猜，立馬應了兩聲，繼續朝著佛頭鎮趕路。
到了之後也是一樣，虞稚帶著硯台徑直就去了同仁堂，曹大石終于忍不住看向魏遲︰“三爺……三太太是不是生氣了？”
魏遲愣了一下，笑了︰“沒有。”
曹大石︰“……”
他又不是瞎子。
“三爺，小的沒成家，不過听說女孩子生氣要哄的。”
魏遲樂了︰“哄，我哄著呢。”
他深深看了眼虞稚的背影，轉頭就先去衙役處了。
現在先不招惹魚魚，就是哄了。
虞稚今日身上乏得很，今日在同仁堂也沒什麼力氣。
好在今日的傷兵並不太多，也沒有什麼太忙的事情。
她左不過就是撿撿草藥，熬一熬藥，其余倒是也還好。不過虞稚正在分揀草藥的時候，忽然看見門口有個婦人在探頭探腦，已經在同仁堂門口猶豫好久了。
虞稚動作一頓，對她多關注了幾分。
只見那婦人好幾次都想踏入進來，但又退了出去，虞稚實在有些好奇，干脆走了過去。
“大娘？”
虞稚溫和走到她身邊，開口喊道。
那婦人被嚇了一跳，見到面前是個姑娘家才松了一口氣。
“姑娘，你……”
虞稚︰“我是這醫館里的，我剛才看你在這猶豫，可是想來看病？”
那婦人听她說完，急忙道︰“你、你是女醫？”
虞稚愣了一下︰“女醫談不上，但是懂一點，你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見虞稚問，那婦人終于放下了戒備，她局促地扯了扯衣擺︰“我、我想看看婦人病……可是……醫館這邊都是男的，我……”
三言兩語，虞稚便懂了。
當今大夫，男性為多，雖然也有女醫，但在這小小的佛頭鎮是看不見的。
當然，從醫者其實並不分男女，對醫者來說都是尋常，可要考慮到患者的心情，有的患者比較敏感和在意這個，真被這世俗拘束住，病情耽誤的也不在少數。
虞稚想了想，道︰“大娘，你若信得過我，就和我來吧。”
那婦人自然連連點頭，跟著虞稚進去了。
虞稚讓她去了後院，自己則先轉頭去和趙郎中打了個招呼，趙堅看了一眼這邊，愣了一下，接著笑了︰“去吧，你可以的。”
虞稚點了點頭，就帶著那婦人去了後院。
單獨找了一間房子。
那婦人感動不已︰“姑娘，謝謝你啊……”
“不用客氣，您怎麼稱呼？”
“我姓葛。”
“那我就叫您葛大娘。”
“誒，你呢？”
虞稚猶豫一下︰“您就叫我小魚吧。”
“好，好的小魚姑娘，我、我就是下頭癢得很……一開始……也沒咋放在心上，可後來就變得火辣辣疼，走路都疼……然後、然後氣味還特大……小魚姑娘，你說我這是咋了這是……”
虞稚听她描述，就大概知道和她猜得差不多，應該是婦人病。
“葛大娘，你不用擔心，放松，然後將裙子脫了吧，這沒有旁人，你我都是女子。”
“誒……誒……”
《黃帝內經》當中對婦人病也有詳細記載，虞稚記得清清楚楚，可看過了解，並不等于會行醫治病，今日也是她第一回，自然有些緊張……
不過，這緊張在看清那婦人的病灶處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她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問︰“您怎麼現在才來？”
葛氏一听這話立馬緊張︰“秋天的時候農忙……這咋顧得上呢，這好不容易年關前能歇歇了，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女醫，我……”
虞稚嘆了口氣。
“大夫，我這病……嚴重麼？這不是髒病吧？俺不敢給俺男人說，可我真沒亂來過啊……”
虞稚忙安慰道︰“不是！當然不是！這只是普通的帶下病，但是你的有點嚴重了。”
“帶、帶下病？”
虞稚開始給人處理。
她剛才就有所猜測，藥水棉布也都帶了進來。
一邊處理一邊給人解釋道︰“就是婦人病的一種，濕毒蘊結證，你平素可有清潔……？”
“有！每日都。”
“清水嗎？”
“嗯。”
“這不行，我需要給你開一點藥水，從今日起用藥水洗，再口服一些，應該很快能緩解。”
葛氏狠狠松了口氣︰“得、得花多少錢……？”
虞稚心頭忽然生出濃濃的悲切之意。
普通百姓看病，顧慮重重，除了世俗眼光，手上的銀錢也是桎梏。
虞稚心頭酸澀︰“不用多少錢，我盡量給你換成便宜的藥。”
葛氏︰“謝謝、謝謝你小魚大夫……你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
虞稚啞然失笑。
自稱不敢。
“好了。”片刻後，虞稚這邊結束，葛氏立馬坐了起來。
“你不急，慢慢收拾，我先出去抓藥。”
“誒，誒……”
虞稚出去的時候，硯台立馬過來︰“姐，里面？”
“是個婦人。”
硯台何等聰慧，一下就猜到了，立馬道︰“我去幫你抓藥。”
虞稚點頭道好，不多會兒，葛氏出來了。
虞稚只是象征性收了點她的錢，葛氏的眼楮都紅了︰“你真是活菩薩，小魚大夫，謝謝，謝謝……”
虞稚微笑擺手，叮囑了一番這藥怎麼吃怎麼用，之後葛氏才千恩萬謝的走了。
趙郎中此時走了過來，虞稚忙和他說了一下情況。
趙郎中微笑︰“你做的不錯，藥方也對。”
虞稚松了口氣︰“女子顧慮就是多些，我也算是能盡一份力。”
“你當然可以，你以後一定能成為女醫。”
女醫……
虞稚愣了愣，心頭什麼東西輕微動了動，還不待她想明白，忽然，門口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三弟妹？”
虞稚抬頭看去。
竟然是柳氏。
柳氏笑吟吟的站在門口︰“我今日過來給你送點醬菜和咸菜。”
虞稚十分驚喜，趕忙將人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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