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風雪礪劍︰紫雲山下的生死交響
1938年2月初三，紫雲山的晨霧還未散盡，凜冽的北風裹著細雪掠過山寨的青瓦。楊濤站在了望塔上，手中摩挲著那面殘破的第17聯隊旗。旗面上凝固的血漬在晨光下泛著暗紅，彈孔如繁星密布，旗桿上還殘留著幾縷斷裂的流甦——這是三個月前鷹嘴崖大捷的戰利品，此刻卻成了引狼入室的誘餌。
"隊長！緊急情報！"通訊員小張跌跌撞撞沖上塔樓，軍靴在結冰的石階上打滑，"日軍三個聯隊正在德州、滄州集結，山本健次郎親率主力，還配備了九二式步兵炮和裝甲車中隊！"他喘息著遞上情報，牛皮紙袋邊緣已經被汗水浸透。
楊濤展開泛黃的密電，目光掃過密密麻麻的日文標注。山本健次郎——這個名字在華北抗日戰場上早已如雷貫耳。作為陸軍士官學校的高材生，此人擅長精密的鉗形攻勢，曾在保定戰役中讓友軍損失慘重。"傳令下去，召集所有干部到議事廳。"楊濤將聯隊旗塞進鐵箱，"同時派人通知山下各村，立即啟動轉移預案。"
寨內銅鑼聲驟然響起，驚飛了棲在老槐樹上的寒鴉。滅寇軍戰士們從營房、地窖魚貫而出，有的還在系著草鞋，有的正往腰間別手榴彈。議事廳內，松明火把 啪作響，楊濤將地圖鋪在斑駁的長桌上，匕首尖重重戳在青石谷的位置︰"這里是日軍奪回聯隊旗的必經之路。鷹嘴崖兩側懸崖陡峭，谷內狹窄，是絕佳的伏擊點。"
"可咱們滿打滿算才五百人！"張連長猛地拍案，震得桌上的茶碗叮當作響，"鬼子三個聯隊，還有重炮，這不是拿雞蛋踫石頭？"
老周吧嗒著旱煙袋，煙鍋里的火星明明滅滅︰"咱在鷹嘴崖埋過地雷，設過滾木，但上次只對付了一個聯隊......"
話音未落，木門"吱呀"被推開，王家莊的王村長拄著棗木拐杖闖了進來，身後跟著十幾個扛著鋤頭、鳥銃的青壯漢子。老人布滿凍瘡的手緊緊攥著楊濤的胳膊︰"楊隊長，俺們村的娃都在這兒了！"他忽然老淚縱橫，"臘月廿九，鬼子闖進村子，把劉寡婦家三歲的娃扔進冰窟窿......"說著，他從懷里掏出皺巴巴的地契，"這是俺家三畝水澆地，賣了換了二十石玉米，都藏在村西地窖里！"
屋內一片死寂，唯有松明爆裂的聲響格外刺耳。楊濤顫抖著接過地契，突然向老人深深鞠躬︰"鄉親們的血，我們一定會討回來！但這次鬼子有重武器，隨時可能......"
"俺們不怕！"人群中站出個精瘦青年，露出腰間纏著的土制炸藥包，棉襖上還沾著新婚時的紅綢，"俺爹就是被鬼子刺刀挑死的，這條命早豁出去了！"此起彼伏的應和聲中，楊濤看見角落里蜷縮著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懷里抱著比他還高的火藥桶。
正在這時，寨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名背著大刀的八路軍戰士翻身下馬，腰間駁殼槍的紅綢還在滴血︰"哪個是楊隊長？新一團李雲龍團長有令！"他撕開棉襖內襯，掏出用油紙包裹的密信，"李團長說，青石嶺防線已布置完畢，只要滅寇軍能把鬼子拖進山谷三小時，新一團的迫擊炮管夠！"
楊濤展開信件，熟悉的狂草躍然紙上︰"老楊，鷹嘴崖那仗打得漂亮！這次咱來個甕中捉鱉！不過丑話說前頭，誘餌不好當，撐不住可別硬扛！"他忍不住笑出聲，轉頭對屋內眾人道︰"听見了嗎？八路軍兄弟給咱們兜底！但在那之前，我們要像釘子一樣釘在鷹嘴崖！"
夜色漸深，轉移的隊伍如一條黑色長蛇蜿蜒進山。楊濤站在岔路口，看著王村長領著婦孺們消失在風雪中。老人突然回頭，舉起手中的煤油燈晃了晃，昏黃的光暈穿透雪幕，照亮了崖壁上新刷的標語︰"寧做戰死鬼，不做亡國奴！"
與此同時，日軍指揮部內，山本健次郎正用放大鏡仔細觀察紫雲山地貌沙盤。這位戴著金絲眼鏡的少佐，指尖輕輕劃過鷹嘴崖模型︰"第17聯隊的恥辱，要用支那軍的血來洗刷。"他抽出指揮刀，在沙盤上劃出三個箭頭︰"第一聯隊正面佯攻，吸引守軍火力；第二聯隊從側翼包抄，切斷退路；第三聯隊攜帶火炮居中推進。務必在正午前奪回聯隊旗！"
副官皺眉道︰"少佐，據情報顯示，八路軍新一團似乎在青石嶺有異動。"
"李雲龍？"山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將一枚紅色圖釘狠狠按在青石嶺位置，"正好，這次一並解決。傳令下去，明日拂曉，總攻開始！讓炮兵先轟平鷹嘴崖！"
深夜的紫雲寨，楊濤帶著戰士們在鷹嘴崖上做最後的準備。老周蹲在自制的"土地雷"旁，往竹筒里又塞了把鐵砂︰"隊長，這些土玩意兒真能炸翻鬼子的裝甲車？"
"炸不翻也得炸！"楊濤將一捆導火索塞進石頭懷里。這個曾經的流浪兒如今已能熟練使用步槍，只是稚氣未脫的臉上還沾著煤灰，"記住，等鬼子的先頭部隊進入雷區，立刻點火！"他抬頭望向星空，獵戶座的腰帶三星正懸在鷹嘴崖上方，"再有三個時辰，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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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濃稠。日軍的探照燈刺破雪幕，照得鷹嘴崖上的聯隊旗泛著詭異的光。山本舉起望遠鏡，嘴角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進攻！"隨著一聲令下，九二式步兵炮的轟鳴聲震碎了山谷的寂靜，第一發炮彈精準命中了望塔，磚石瓦礫如雨落下。
"隱蔽！"楊濤一把將身邊的小戰士按進掩體，彈片擦著頭皮飛過。他摸出腰間的駁殼槍，看著日軍的散兵線呈扇形展開︰"告訴各隊，沒有命令不許開槍！放他們進來！"
當第一排日軍踏入山谷時，石頭猛地拉動導火索。"轟！"巨響震得積雪崩塌，走在最前面的兩個士兵瞬間被炸得血肉橫飛。但訓練有素的日軍很快反應過來，輕重機槍的火舌立刻噴向山崖。
"扔滾木！"楊濤的喊聲被炮火淹沒。直徑半米的圓木裹著尖銳的竹刺傾瀉而下，砸得日軍鬼哭狼嚎。然而，山本早有準備，第二聯隊的擲彈筒開始精準反擊，山崖上的掩體接連被炸毀。
激戰正酣時，青石嶺方向突然傳來密集的炮聲。楊濤眼楮一亮︰"李雲龍動手了！通知各隊，按b計劃撤退！"他轉身時，看見石頭抱著受傷的戰友從濃煙中沖出，少年的棉襖上綻開朵朵血花。
"隊長！鬼子的坦克上來了！"通訊員的聲音帶著哭腔。楊濤舉目望去，三輛九七式坦克正碾過滿地尸體，炮管直指崖頂的聯隊旗。他咬牙扯下脖子上的圍巾，狠狠纏在手上︰"老周！把最後的炸藥包都給我！咱們跟這些鐵王八拼了！"
硝煙彌漫的戰場上，滅寇軍戰士們的吶喊與日軍的嘶吼交織。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鷹嘴崖已化作一片焦土。但那面殘破的聯隊旗，依然在彈雨中倔強地飄揚，仿佛在訴說著中華兒女永不屈服的意志......
楊濤抹了把臉上的血污，望著山下漸漸形成合圍之勢的日軍，心中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此時，一名渾身是血的戰士跌跌撞撞跑來︰"隊長，張連長他們被壓制在西側懸崖，彈藥快見底了！"
"帶幾個人去支援！"楊濤握緊拳頭，目光掃過身邊僅剩的二十余名戰士，"其他人跟我吸引坦克火力！"他轉頭看向老周，"把剩下的硫磺粉和桐油搬出來，咱們燒了這些鐵疙瘩！"
就在這時，山谷中突然響起一陣激昂的沖鋒號。楊濤心頭一震——是八路軍的號聲！只見青石嶺方向塵土飛揚，李雲龍親自率領新一團的戰士們如猛虎下山般殺來，迫擊炮的轟鳴聲此起彼伏，日軍後方頓時陷入混亂。
山本健次郎臉色驟變，對著步話機咆哮︰"快！調第三聯隊回防！"但為時已晚，滅寇軍抓住戰機，從鷹嘴崖上發起反沖鋒。楊濤揮舞著聯隊旗，大喊︰"鄉親們！報仇的時候到了！"
這場慘烈的戰斗一直持續到黃昏。當夕陽將紫雲山頂染成血色時，戰場上硝煙未散，到處都是殘骸和血跡。楊濤站在滿是彈痕的鷹嘴崖上，看著日軍狼狽逃竄的背影，手中的聯隊旗又多了幾道新的裂痕。
"隊長，咱們贏了！"石頭跑過來，臉上帶著勝利的笑容，卻在看到楊濤凝重的表情時愣住了。
楊濤望著漫山遍野的尸體，聲音低沉︰"贏了，但也輸了太多......"他想起王村長交給他的地契，想起那個系著紅綢的青年，眼眶不禁濕潤。
夜色再次降臨，紫雲寨里亮起了點點燈火。傷員們的呻吟聲、幸存者的哭泣聲，與遠處傳來的零星槍聲交織在一起。楊濤知道，這場勝利只是開始，更殘酷的戰斗還在前方等待著他們。但只要那面聯隊旗還在，滅寇軍的信念就永遠不會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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