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瞳鬼王的鬼爪死死扣住林清羽的天靈蓋，幽冥鬼氣如鎖鏈般纏繞其全身。林清羽膨脹如怪獸的身軀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皮膚下暴起的血管一根根破裂，滲出黑紅色的血珠。
"呃...啊..."林清羽喉嚨里發出垂死野獸般的呻吟，赤紅的雙眼漸漸恢復清明，但瞳孔卻開始渙散。
"砰！"
淵瞳鬼王將他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此刻的林清羽已經恢復原本體型，但全身皮膚布滿蛛網般的裂痕，七竅不斷滲出黑血，像一具被玩壞的破布娃娃。
柳如霜跪坐在易雲身旁，淚如雨下。她顫抖的手指輕撫著易雲蒼白的面容，後者胸前衣襟已被鮮血浸透，呼吸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易雲...易雲你醒醒..."柳如霜的聲音支離破碎，淚水滴在易雲臉上，與血水混在一起。
凌霄快步走來，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青玉小瓶︰"柳姑娘別急，這是"九轉還魂丹"，快給易雲服下。"
柳如霜接過丹藥時，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穩。她小心翼翼地將丹藥送入易雲口中，又以靈力助其化開藥力。片刻後，易雲慘白的臉上終于恢復一絲血色，劇烈咳嗽著醒轉過來。
"師...姐..."易雲虛弱地握住柳如霜的手，目光卻轉向不遠處橫七豎八的尸體，眼中滿是痛楚，"這些師兄弟..."
凌霄已將丹藥分發給其他受傷弟子。這些丹藥入口即化，受傷較輕的弟子很快就能站起，但那些被撕碎的同門，卻是再也救不回來了。
柳無魂站在滿地尸骸中央，無魂劍插在地上，雙手拄著劍柄微微發抖。這位向來威嚴的殿主此刻仿佛老了十歲，眼中交織著憤怒與悲痛。
"淵瞳，"凌霄轉向鬼王，"林清羽情況如何？"
淵瞳鬼王蹲下身，鬼氣探入林清羽體內︰"生機如風中殘燭，經脈盡碎，靈力正在飛速流失。"他抬頭看向凌霄，"像是服用了傳說中的"狂躁丹"。"
"狂躁丹？！"柳無魂猛地轉身，聲音因憤怒而嘶啞，"常百草！定是那老賊！"
凌霄眉頭緊鎖︰"此丹有何特別？"
"此丹乃上古禁藥，"柳無魂咬牙切齒道，"服下後半個時辰內如瘋似魔，功力暴漲十倍，但藥效一過..."他狠狠盯著地上奄奄一息的林清羽，"經脈盡毀，淪為廢人！"
火舞倒吸一口涼氣︰"好惡毒的丹藥！"
就在此時，林清羽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口中噴出一股黑血。他艱難地睜開眼，目光渙散地掃視四周，當看到滿地同門尸體時，渾濁的眼中浮現出極度的驚恐與悔恨。
"我...我做了什麼..."林清羽的聲音嘶啞得不成人形，每說一個字就有血沫從嘴角溢出。
柳如霜聞言猛地站起，眼中怒火幾乎化為實質︰"林清羽！你這個畜生！"她指著周圍殘缺不全的尸體，"這些都是看著你長大的師兄弟！趙師兄教你劍法，李師弟常給你帶山下的糕點，王師妹上月還為你縫補過衣裳！而你...而你..."
她的聲音哽咽得說不下去，易雲勉強站起，輕輕攬住她顫抖的肩膀。
林清羽的瞳孔劇烈收縮，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想起那只詭異的烏鴉，想起被迫吞下的丹藥，想起殺戮時那種扭曲的快感...更多的黑血從他口鼻中涌出。
"我...我被一只黑鴉...喂了丹藥..."林清羽艱難地說道，每說一個字都像用盡了全身力氣，"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柳無魂眼中的失望與憤怒，柳如霜的憎恨與悲痛，易雲的復雜神情，還有那些幸存弟子眼中的恐懼與怨恨...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易雲身上。這個他曾經嫉妒到發狂的男人，此刻眼中竟有一絲...憐憫？
"呵...呵呵..."林清羽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滿是自嘲，"我這一生...真是可笑..."
他艱難地挪動身體，像條垂死的蛆蟲般向最近的一名持劍弟子爬去。那名弟子嚇得連連後退，劍尖卻仍指著林清羽。
"師...師弟..."林清羽伸出顫抖的手，竟然一把抓住劍刃！鋒利的劍刃割破他的手掌，鮮血順著劍身流下，"借你...劍一用..."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林清羽用盡最後的力氣，猛地將劍尖刺入自己的心口！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在寂靜的廣場上格外刺耳。林清羽的身體僵直了一瞬，隨即如破布般軟倒在地。他的嘴角卻勾起一抹解脫般的微笑，最後的眼神望向柳如霜，嘴唇蠕動了幾下，卻再也沒能發出聲音。
"清羽！"柳無魂一個箭步上前，卻為時已晚。他復雜地看著這個曾經最器重的弟子，最終只是長嘆一聲，伸手合上了那雙不肯瞑目的眼楮。
凌霄蹲下身，指尖泛起一絲靈力探查林清羽的尸體︰"確實是狂躁丹的痕跡。"他站起身，面色凝重，"看來常百草不僅想報復無魂殿，還想借林清羽之手制造混亂。"
火舞握緊拳頭︰"那老賊太歹毒了！"
柳如霜呆呆地看著林清羽的尸體，眼中的怒火漸漸被迷茫取代。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她突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疲憊，整個人軟倒在易雲懷里。
"師姐！"易雲慌忙扶住她。
柳無魂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來人，收斂弟子遺體，厚葬。"他看向林清羽的尸體，沉默片刻，"將林清羽...葬在後山，不立碑。"
這是對一個叛徒最後的仁慈。
凌霄走到柳無魂身邊，低聲道︰"柳殿主，此事恐怕還沒完。常百草既然敢對無魂殿下手，必定有所依仗。"
柳無魂握緊無魂劍，眼中寒光閃爍︰"凌先生是說..."
"常百草背後定然有同伙或依仗。"凌霄的目光投向遠處黑暗的山巒，"他們很可能有所圖謀......"
柳無魂此刻臉色鐵青，今日這筆血仇，我無魂殿定然要讓常百草那老賊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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