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無魂殿的客房區籠罩在一片靜謐中。林清羽蹲伏在一株千年古松的枝椏上，茂密的松針將他身形完美隱藏。他的眼楮死死盯著不遠處亮著燈火的廂房——那是易雲的住處。
"再等等..."林清羽的指尖掐入樹皮，木屑刺進指甲也渾然不覺。他懷中揣著常百草給的"五更斷魂散"，這瓶號稱連地仙都能毒殺的劇毒，此刻仿佛有千鈞之重。
廂房內，易雲正與柳如霜對坐品茗。透過窗紙，能看到兩人談笑的身影。林清羽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嫉妒的毒蛇在他心底瘋狂撕咬。二十年了，他從未見過柳如霜對誰露出這般嬌羞的笑容。
"憑什麼..."林清羽的喉嚨里擠出嘶啞的低語，"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小子..."
遠處傳來打更聲，已是三更時分。柳如霜終于起身告辭，林清羽立刻屏住呼吸。待柳如霜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他又耐心等待了一刻鐘，確認易雲準備就寢後，才如一片落葉般悄無聲息地飄下樹梢。
他取出一支細如發絲的竹管，輕輕插入窗縫。竹管另一端連著一個小玉瓶，里面是已經溶入靈茶的"五更斷魂散"。這種毒無色無味，服下後三個時辰才會發作，癥狀如同走火入魔，任誰也查不出端倪。
"易師弟，好好享受最後一晚吧。"林清羽眼中閃爍著病態的快意，手指輕輕推動玉瓶...
"林師兄深夜造訪，有何貴干？"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林清羽渾身一顫，竹管差點脫手。他僵硬地轉身，看到凌霄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三步之外，月光在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投下冰冷的影子。
"凌...凌先生。"林清羽強自鎮定，將玉瓶悄悄滑入袖中，"我見易師弟房內燈火未熄，想來提醒他早些休息..."
凌霄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是嗎？"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那支還插在窗縫中的竹管。
林清羽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就在他考慮是否要拼死一搏時，廂房的門突然打開，易雲手持燭台走了出來︰"凌先生？林師兄？你們這是..."
"易雲。"凌霄淡淡道，"林師兄特意為你送來一杯"安神茶"。"
林清羽的臉色刷地變得慘白。他這才注意到，凌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茶杯——正是他剛才準備下毒的那杯！
"我...我不知道凌先生在說什麼..."林清羽踉蹌後退，袖中的玉瓶滑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一股淡淡的腥甜氣息彌漫開來，周圍的草木瞬間枯萎。
易雲瞳孔驟縮︰"這是...毒？"
"五更斷魂散。"凌霄一腳踩住想要逃竄的林清羽，"人服下後三個時辰毒發，狀似走火入魔。林師兄對同門真是...情深義重啊。"
這邊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巡夜弟子。不多時，柳無魂、柳如霜以及眾多無魂殿長老齊聚庭院。當得知林清羽竟對易雲下毒時，柳如霜的臉色變得煞白。
"清羽！你..."柳無魂怒發沖冠，一掌拍碎了身旁的石桌，"為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林清羽被兩名弟子押著跪在地上，原本俊秀的面容扭曲得不成人形。他知道事情敗露，再無轉圜余地，突然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為什麼？哈哈哈...你們問我為什麼？"
他猛地抬頭，充血的眼楮死死盯著柳如霜︰"師姐！我喜歡了你二十年！二十年啊！"聲音嘶啞得如同惡鬼，"可你呢？連正眼都不肯看我一眼！卻對這個剛來沒幾天的野小子..."
柳如霜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震得後退半步，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清羽師弟，我...我一直把你當作..."
"住口！"林清羽歇斯底里地咆哮，"什麼同門之誼，什麼手足之情...都是借口！"他掙扎著想要撲向易雲，"都是因為這個賤種！如果沒有他..."
"夠了！"柳無魂一聲暴喝，地仙威壓轟然釋放，將林清羽壓得趴伏在地，"赤炎火靈芝失竊，也是你所為？"
林清羽的狂笑戛然而止，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凌霄適時開口︰"柳殿主不妨查查他房中可有"封火囊"的殘渣，或者...問問常百草。"
听到常百草的名字，林清羽徹底崩潰了。他知道自己再無狡辯的余地，突然獰笑起來︰"不錯！是我偷的！我用它換了易雲的命！"他瘋狂的目光掃過眾人，"可惜...可惜功虧一簣！"
柳如霜眼中噙著淚水，聲音顫抖︰"清羽...你怎會變成這樣..."
"我變成這樣？"林清羽的表情突然平靜下來，卻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師姐，你錯了...我一直都是這樣。"他的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只是你們...從未真正了解過我罷了。"
柳無魂長嘆一聲，仿佛瞬間老了十歲︰"押下去，按門規處置。"
當弟子們拖走林清羽時，他突然回頭，對易雲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易師弟...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常百草不會放過你們的...四大宗門...還有..."
他的話沒能說完，一道禁言符已經貼在了他額頭上。但那雙充滿怨毒的眼楮，卻深深烙印在每個人心中。
庭院重歸寂靜，只剩下夜風吹拂樹葉的沙沙聲。柳如霜突然撲進易雲懷中，肩膀微微顫抖。易雲輕撫她的後背，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凌霄望著林清羽被拖走的方向，眉頭微蹙。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林清羽最後那個笑容，仿佛在預示著什麼...
"公子？"火舞輕聲喚道，"怎麼了？"
凌霄搖搖頭︰"明日交易大會，我們需加倍小心。"
遠處，一只通體漆黑的烏鴉從樹梢飛起，眼中閃爍著詭異的紅光，朝著冥墟山深處飛去。它的爪子上，綁著一截青灰色的斷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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