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閣密室中，凌霄來回踱步，靴底與青石板摩擦發出急促的聲響。案幾上攤開的《聖體本紀》已經翻到記載控魂絲的那一頁，旁邊放著九龍塔投影出的靈脈地圖，代表葉沐晴的藍點仍在不規律移動。
"不行，這樣等下去沐晴會有危險！"凌霄猛地停步，一拳砸在柱子上。木屑飛濺，指關節滲出血絲，他卻渾然不覺。
甦婉清從藥架前轉身，碧眸中閃過一絲心疼。她捧著新調配的藥膏走來，輕輕拉過凌霄的手︰"傷口沾染血煞氣會惡化。"
翡翠光芒從她指尖流淌，凌霄手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這三天來，甦婉清幾乎不眠不休地研究控魂絲成分，眼下的青影明顯深了幾分。
"有進展嗎？"凌霄聲音沙啞。
甦婉清指向藥圃中一株通體透明的小草︰"解魂草長出了第三片葉子，等第七片葉子展開時，就能提取克制控魂絲的精華。"
凌霄蹲下身，仔細觀察那株看似脆弱的小草。草葉中有銀色絲線狀紋路，正是模擬控魂絲結構生長的特征。他抬頭看向甦婉清︰"你怎麼想到用反向培育法的？"
"控魂絲里有月見草成分。"甦婉清跪坐在他身旁，青絲垂落肩頭，"而月見草有個特性——遇到同類毒素會加速生長。我讓解魂草吸收微量控魂絲模擬物，它就會自發產生抗性。"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凌霄知道這過程有多危險。稍有不慎，模擬的控魂絲就可能反噬施術者。想到甦婉清這三天反復嘗試時蒼白的臉色，他心頭涌起一陣愧疚。
"謝謝。"凌霄低聲道，"為了沐晴，你冒這麼大險..."
甦婉清手指微微一頓，藥草的睫葉在她指間輕輕顫動。她垂下眼簾掩飾瞬間的失神，若無其事地繼續整理藥架︰"沐晴姑娘對你很重要吧？"
凌霄的目光忽然變得悠遠，仿佛穿透時光看向過去︰"她是我大學時期的初戀女友。"他聲音很輕，卻讓甦婉清整理藥草的動作不自覺地放慢，"那時候我們在同一所大學，她是醫學院的高材生，而我只是個普通美術系的學生。"
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在凌霄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斑駁光影。甦婉清悄悄抬眼，看見他唇角浮現出一絲苦澀的弧度。
"她父親和京都葉家有些淵源。大一寒假那年她回家探親，葉家當代家主看中她的容貌，想讓她與某個古武世家聯姻。"凌霄指節發白，捏碎了一株干枯的草藥，"她寧死不從，葉家就用她父母...還有我的性命相要挾。"
甦婉清手中的藥缽"當啷"一聲落在案幾上。她急忙去撿，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發抖。凌霄的聲音繼續傳來，每個字都像針一樣扎在她心上︰
"那天晚上她給我發了最後一條短信，只有"對不起"三個字。等我趕到她家時，已經人去樓空。我找了三年...翻遍了很多地方..."他苦笑著搖頭，"直到後來我意外踏入修真之路，才查出真相。
甦婉清看著凌霄通紅的雙眼，胸口突然悶得發疼。她下意識按住心口，那片綠葉印記正微微發熱。
"我闖進葉家那天，她就被囚禁在葉家一間閣樓里。"凌霄摩挲著腰間玉佩，那是半月形的，邊緣已經磨得圓潤，她為了我的安全，那時候裝作不認識我...
甦婉清猛地背過身去，假裝在藥櫃前翻找。她不敢讓凌霄看見自己此刻的表情——眼眶發熱，鼻腔酸澀，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在胸腔里橫沖直撞。原來這就是凡人口中的...嫉妒嗎？
她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太可笑了，明明才認識凌霄幾天，憑什麼為他的往事心酸？可腦海里卻不斷浮現他描述葉沐晴時溫柔的眼神，那種即使跨越生死也要找到對方的執著...
"後來呢？"她听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得不自然。
凌霄沒有察覺異樣，沉浸在回憶中︰"我想帶她離開葉家，但被發現了...沒辦法只能撤退"他聲音突然哽住，"可就在
後來發現她被送去了蕭家，而且還被種下了鎖魂印，一次意外，發現蕭家在轉移沐晴，隨後我便帶天辰和雲嵐仙子
去救人，最後成功救出了沐晴，可惜好景不長，就在那天，血神宗那只遮天大手突然出現...我眼睜睜看著她被擄走，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一滴水珠落在甦婉清手背上。她這才發現自己哭了。慌忙用袖子擦臉，卻听見凌霄走近的腳步聲。
"抱歉，說了些無關的事。"他遞來一方素帕，"你的眼楮..."
"藥、藥草燻的！"甦婉清搶過帕子，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素帕上有凌霄身上特有的松木香，讓她心跳更快了。她急忙轉移話題︰"所以你現在是要救回沐晴姑娘，然後...和她在一起嗎？"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問題太過私密，簡直逾越了分寸。可心底又有個聲音拼命叫囂著想知道答案。
凌霄沉默片刻，輕聲道︰"我只想確定她平安。這半年來我查遍古籍，月靈聖體若被邪法控制，最終會..."他突然收住話頭，"總之，先破解控魂絲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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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避而不答的反應讓甦婉清心里更亂了。她應該慶幸他沒有直接表態，可又莫名失落。這種矛盾的情緒太過陌生，讓她不知所措。
"我...我去看看解魂草。"她倉皇起身，卻不小心絆到裙角。凌霄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手掌的溫度透過衣袖灼燒皮膚。
四目相對的瞬間，甦婉清碧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她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看清凌霄的眼楮——那深邃的瞳仁里仿佛有星辰流轉，此刻正清晰地映出她泛紅的臉頰。
"小心。"凌霄松開手，指尖殘留的溫度卻揮之不去。
甦婉清逃也似地跑到藥圃前，假裝專注地觀察解魂草。可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密室都能听見。她偷偷用余光瞥向凌霄，發現他正凝視著那塊月形玉佩，神情溫柔而哀傷。
胸口那股酸澀感又涌了上來。甦婉清咬住下唇，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催動青木靈力。翡翠光芒籠罩解魂草，草葉上的銀紋逐漸明亮。可這一次，無論她如何努力，靈力運轉都滯澀不暢——原來心動真的會影響修為？
"你的靈力波動不太對。"凌霄突然出現在她身側，眉頭微蹙，"是不是太累了？"
那關切的目光讓甦婉清鼻子又是一酸。她多希望這份關心是獨屬于她的，而不是因為她是能救葉沐晴的工具...
"我沒事。"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再堅持一會兒，解魂草就能..."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劃過一道金光。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亮，照得整個密室如同白晝。甦婉清胸前的綠葉印記劇烈發燙，一股前所未有的牽引力讓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
"怎麼了？"凌霄警覺地握住九龍塔。
甦婉清按住悸動的心口，望向金光消失的方向︰"那道金光...在呼喚我..."
她沒敢說出後半句——那呼喚中，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月華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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