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那聲壓抑著極致羞憤的尖叫,如同冰冷的箭矢,穿透死寂的忘川禁地,狠狠扎在雲渺的心尖上。
跑!必須立刻跑!馬上跑!
雲渺頭皮炸開,抱起還在懵懂的阿澈,也顧不上收拾那點可憐的家當,轉身就想沖出遺棄之屋,再次亡命天涯。
然而,她剛沖到門口,腳步卻猛地頓住了。
往哪跑?
外面是無邊無際的絕靈迷霧和忘憂鬼風,深處還有那條鵝毛不浮的恐怖忘川。沒有白澤導航,她根本寸步難行,亂跑的結果只能是更快地迷失或者被谷主抓回去做成河燈。
更何況,阿澈還這麼小,根本承受不住長時間的逃亡。
可不跑,難道留在這里等死?等那位顯然已經社死加暴怒的谷主處理完“緊急情況”,回來找她算總賬?
雲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破敗的石屋里來回踱步,腦子瘋狂運轉。
硬剛?死路一條。求饒?估計會被直接扔進忘川。解釋?說您的仙力跟我的瀉藥發生了奇妙反應?怕不是死得更快!
就在她焦慮萬分、幾乎絕望之際,目光無意間掃過角落里那個被她藏起來的、裝著真正“安魂湯”的黑碗。
一個更加大膽、更加作死、但也可能是唯一一線生機的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閃過她的腦海!
谷主現在……肯定很需要“解決”問題,並且極度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剛才發生的糗事吧?
那她此刻最需要什麼?
除了淨房,恐怕就是……能幫助她快速“解決”並且不留後患的東西?比如……特效止瀉藥?或者至少是……清潔用品?
而自己是誰?鬼醫雲渺啊!別的不敢說,對付這種“小毛病”的藥,她儲物袋里可是有不少存貨!而且都是她親手煉制,效果絕對有保障!
雖然對谷主那種修為的存在是否有效存疑,但……萬一呢?這可能是她手里唯一的“籌碼”了!
富貴險中求!拼了!
雲渺眼中閃過一絲豁出去的瘋狂。她立刻蹲下,對阿澈飛快地、低聲地囑咐起來,臉上擠出一種哄騙小孩的“慈愛”笑容
“兒子,乖,娘親跟你玩個游戲好不好?一個能賺大錢買糖糕的游戲!”
阿澈一听到“糖糕”,大眼楮立刻亮了,用力點頭“嗯!阿澈玩!”
“你看,”雲渺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個小巧的玉瓶,里面是她特制的、效果溫和但見效快的“仙露止瀉丹”,又拿出一疊柔軟潔白、還帶著淡淡清香的“淨塵仙紙”(本來是給她自己備著擦法器用的),“你拿著這些東西,去那邊那個最漂亮的大黑房子(忘川殿)後面找一個……嗯……找一個看起來有點著急的黑衣服阿姨。”
“你就跟她說‘阿姨,要紙嗎?特效藥,童叟無欺,一顆止瀉,兩紙清潔,打包價優惠哦!’然後……然後她要是問你多少錢,你就伸出五根手指頭,說……說‘五百上品仙晶’!記住了嗎?”
雲渺本來想教他喊高一點,但又怕把谷主直接氣炸,五百這個數,羞辱性有,但又不至于讓對方完全無法接受(大概吧?)。
阿澈听得似懂非懂,但還是努力記住娘親的話,小腦袋一點一點“嗯!找黑阿姨!賣紙紙!藥藥!五百……五百大錢錢!”
“對!真聰明!”雲渺親了兒子一口,心里卻在瘋狂打鼓,感覺自己簡直是在把親兒子往虎口里送!但眼下,只有阿澈這副天真無邪的萌娃樣子,才有可能讓盛怒中的谷主稍微遲疑一下,而不是直接一巴掌拍過來。
她小心翼翼地將玉瓶和仙紙塞進阿澈的小手里,又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再三叮囑“一定要有禮貌!說完就把東西給她,然後馬上跑回來!千萬別多待!知道嗎?”
“知道啦!”阿澈抱著對他來說有些新鮮的任務,興奮地邁著小短腿,搖搖晃晃地朝著忘川殿的方向跑去。
雲渺緊張地躲在石屋後,遠遠看著兒子那小小的背影,手心全是冷汗,心里瘋狂祈禱祖師爺保佑!咸魚師傅保佑!讓這昏招管點用吧!
忘川殿深處,某間極其隱秘、萬年未曾啟用、此刻卻仙氣繚繞(用來淨化空氣)的淨房內。
谷主正經歷著她仙生中最漫長、最煎熬、最恥辱的時刻!
那該死的、詭異的、猛烈到無法理解的感覺,如同狂風暴雨般沖擊著她早已忘卻的生理底線!她不得不調動龐大的仙力,一邊死死封鎖關口,一邊瘋狂淨化體內那點可笑的藥力,還要分神布下重重結界,確保此地的動靜和氣味絕不會泄露出去半分!
她臉色鐵青(幸好有黑紗遮著),額頭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氣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奇恥大辱!萬古未有的奇恥大辱!
都是那個該死的女人!還有她那該死的、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藥粉!
等她緩過勁來,定要將那女人抽魂煉魄,將她那兒子……
就在她內心瘋狂詛咒發誓之時——
淨房那厚重隔音結界的外面,突然傳來一個奶聲奶氣、怯生生卻又異常清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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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黑阿姨……你在里面嗎?” “阿澈……阿澈有紙紙……還有藥藥……” “娘親說……五百大錢錢……”
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般,穿透結界,精準地劈入了谷主的耳中!
谷主渾身猛地一僵,所有的動作都停滯了!周身的仙力都因為極致的震驚和憤怒而劇烈波動了一下,差點讓封鎖失守!
她……她听到了什麼?! 那個小崽子?!在外面?!賣紙?!賣藥?!還特麼要錢?!
他是怎麼找到這里的?!他怎麼敢?!!
無盡的羞憤和殺意瞬間沖垮了理智!她幾乎要不顧一切地沖出去,將外面那個小崽子和他那個該死的娘一起捏死!
然而,身體內部那洶涌的抗議,和眼前這尷尬到極點的處境,卻像冰冷的鎖鏈,將她死死地釘在了原地!
她出不去!至少現在不能以這種狀態出去!
難道……真的要……接受這該死的、侮辱性極強的“交易”?
谷主氣得渾身發抖,感覺自己的道心都在劇烈動搖!
外面的阿澈等了一會兒,沒听到回應,又想起娘親的囑咐,繼續奶聲奶氣地、認真地推銷“阿姨……藥藥好……紙紙軟……買了不吃虧……” “娘親說……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噗——”谷主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還帶促銷的?!
她死死攥緊拳頭,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理智告訴她,應該立刻無視,或者傳音讓侍從來處理。
但……讓侍從來?豈不是讓更多“人”知道她現在的窘境?這絕對不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體內的壓力還在持續。那藥粉的刁鑽程度遠超想象,她的仙力淨化起來竟格外緩慢。
最終,極致的羞恥和現實的需求,壓倒了她那萬年不變的冰冷高傲。
她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扭曲,帶著滔天的殺意“東……西……放……下!滾!”
然後,她極其憋屈地、用一道仙力卷著一小袋仙晶(她身上居然真的帶了這種“俗物”,或許是某種布陣材料),從結界縫隙中扔了出去,精準地落在阿澈腳邊。袋口散開,里面果然是五百枚晶瑩剔透的上品仙晶。
阿澈看到仙晶,眼楮一亮,立刻乖巧地把玉瓶和仙紙放在地上,抱起那袋比他腦袋還大的仙晶,開心地喊道“謝謝阿姨!阿姨真好!下次還來光顧哦!”
說完,邁著小短腿,吭哧吭哧地拖著錢袋,飛快地跑回了遺棄之屋。
淨房內,谷主听著那遠去的腳步聲和那句“下次光顧”,眼前一黑,差點直接走火入魔!
她顫抖著用仙力將外面的東西卷進來,看著那瓶標注著“仙露止瀉丹”的玉瓶和那疊柔軟的仙紙,感覺這是她萬載修行生涯中最大的諷刺!
猶豫了足足三息,那洶涌的感覺再次襲來。
她最終咬牙切齒地、極其屈辱地……服下了那顆丹藥,用上了那疊紙……
丹藥效果出奇的好,幾乎是立竿見影。
然而,身體的舒緩,絲毫無法減輕她內心的暴怒和屈辱。
當她終于處理完一切,整理好儀容,恢復那冰冷孤高的姿態,走出淨房時,整個忘川殿的溫度都仿佛驟降到了絕對零度。
所有白衣侍從都匍匐在地,瑟瑟發抖,不敢抬頭。
谷主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身影一閃,便出現在遺棄之屋前。
雲渺正抱著滿載而歸、興奮數錢的阿澈,心里七上八下,看到驟然出現的谷主,嚇得差點跳起來。
谷主的目光冰冷得能凍結靈魂,死死盯著雲渺,周身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雲渺心髒狂跳,硬著頭皮,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谷……谷主……您……沒事了吧?藥還……好用嗎?”
谷主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抬起了手,指尖凝聚起毀滅性的黑色光芒。
雲渺瞳孔驟縮,抱緊阿澈,絕望地閉上了眼。
然而,那毀滅的一擊並未落下。
谷主的手僵在半空,似乎想起了剛才那樁極其不光彩的“交易”。殺了她們,固然解恨,但那件事就會成為她永遠無法抹去的污點,甚至可能在她道心上留下裂痕。
良久,她極其艱難地、一字一頓地、從牙縫里擠出聲音
“滾……出……本座的……視線!”
“再讓本座看到你們……殺無赦!”
說完,她像是多看一眼都會污了眼楮,猛地一揮袖袍!
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卷起雲渺和阿澈,將她們如同垃圾般狠狠拋向了忘川禁地更深處、那片連她都不願輕易踏足的、更加危險詭異的區域!
“啊啊啊——!”雲渺的驚呼聲和阿澈的尖叫聲迅速遠去。
谷主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黑紗下的面容扭曲。
最終,她化作一道黑光,射回忘川殿深處,宣布閉關,誰也不見。
她需要時間,來撫平今日這萬古未有的奇恥大辱!而那兩個禍害……就讓禁地深處的危險,去解決她們吧!
被拋向未知險地的雲渺,在空中死死抱住兒子和那袋仙晶,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活下來了……但好像……捅了更大的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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