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寂之礁的“芬芳”一如既往地霸道,連時間都仿佛被腌入了味兒。雲渺和阿澈兩把掃帚揮舞得虎虎生風,與其說是在清掃,不如說是在和那些頑固的污穢結晶進行一場永無止境的角力。阿澈的小臉憋得通紅,七彩雲霞糖帶來的那點甜蜜慰藉,早被咸魚味的洪流沖刷得渣都不剩。
“娘親…”阿澈的聲音帶著哭腔,小掃帚戳著一塊稜角猙獰、散發著詭異金屬光澤的結晶,“這塊…好硬!掃不動!”
雲渺抹了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主要是心理壓力太大),瞅了一眼那塊結晶,又瞥了眼不遠處結晶山上依舊抱著醬鴨腿(不知第幾根了)鼾聲均勻的清虛,以及他腳邊那個毫無動靜、仿佛只是塊普通灰紫色石頭的包裹(小泥巴)。
“掃不動就繞著走!戰略轉移懂不懂?”雲渺壓低聲音傳授經驗,“記住,在這里,最大的生存法則就是——別跟師傅的咸魚味較真,也別跟這些結晶硬踫硬!靈活,要靈活!”
她剛說完,眼角余光瞥見清虛老咸魚似乎…極其輕微地… 咂吧了一下嘴?嘴角的油光在污穢結晶黯淡的光線下,閃出一道微妙的弧線。
錯覺!一定是錯覺!雲渺趕緊甩甩頭,繼續投入與結晶的“柔性斗爭”。
與此同時,歸寂之礁外圍,巡天司臨時設立的“特殊人才轉運站”——一個由幾塊巨大礁石勉強圍攏、散發著消毒仙光(效果微弱)和更濃烈咸魚芬芳的露天平台。
九幽魔尊蚩煌,被粗大的、銘刻著“禁魔”符文的玄鐵鎖鏈捆成了粽子,直挺挺地杵在平台中央。他身上的破爛魔鎧已被強行扒下,換上了一套…灰撲撲、肥大無比、前胸後背都用仙力繡著碩大“廁”字的… 清潔工制服!
冰涼的玄鐵鎖鏈緊貼著皮膚,粗糙的麻布制服摩擦著被毒水泡過、又被空間風暴刮傷的皮肉,帶來陣陣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屈辱。最讓他無法忍受的是,空氣中那無處不在、如同跗骨之蛆的…濃縮咸魚芬芳!
這味道,讓他瞬間回想起魔宮爆炸時被咸魚碎屑糊臉的窒息感,想起蝕骨魔窟里那蛤蟆飽嗝帶來的本源崩解之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重溫那場噩夢!
“嘔…咳咳…”蚩煌魔尊干嘔著,臉色由黑轉青,再由青轉白。堂堂魔尊,此刻像個初次暈船的凡人,魔軀篩糠般抖個不停。那身“廁”字制服,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都在尖叫——掃廁所?!通下水道?!勞務派遣?!他寧願被馮烈一劍劈了!點天燈也行啊!
負責看守的兩個仙兵,捏著鼻子,離得八丈遠,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一絲幸災樂禍。
“嘖,這就是那個差點被蛤蟆一個嗝送走的魔尊?看著也不怎麼樣嘛。”
“小聲點!人家可是‘特殊人才’!清虛前輩欽點的‘廁所清潔大隊’骨干!”
“骨干?我看是‘骨’頭都快散架了吧?抖得跟篩糠似的…喂,新來的!抖什麼抖?站直了!第一天上班就想偷懶?懂不懂規矩?”
仙兵的呵斥如同火上澆油。蚩煌魔尊猛地抬頭,猩紅的魔瞳死死瞪著那兩個仙兵,僅存的魔元在禁魔枷鎖下徒勞地沖擊,發出細微的嗤嗤聲,如同困獸瀕死的喘息。屈辱、憤怒、恐懼…種種情緒在他胸腔里瘋狂攪動、發酵,幾乎要將他撐爆!
“本尊…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所有人…還有那該死的蛤蟆…那該死的女人…那該死的咸魚…啊啊啊——!!!”他喉嚨里發出 的、如同破風箱般的低吼,魔念翻涌,幾乎要將最後一點理智焚燒殆盡。
就在他瀕臨徹底瘋狂的邊緣——
“吵…什麼…”
一個慢悠悠、帶著濃濃睡意、仿佛剛被吵醒、極不耐煩的聲音,如同貼著蚩煌魔尊的耳朵…響了起來?!
這聲音不大,卻像一盆來自九幽最深處的寒泉,瞬間澆滅了蚩煌魔尊靈魂深處那狂暴燃燒的屈辱之火!
是他!
那個…一句話就把他打入這無邊地獄的… 老咸魚!
蚩煌魔尊的狂怒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在瘋狂蔓延。他猛地扭頭,渾濁的魔瞳驚恐地掃視四周,卻只看到空蕩蕩的礁石和遠處埋頭苦掃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雲渺和阿澈)。那老咸魚…根本不在附近!
是傳音?還是…某種更可怕的手段?
“嘖…”那憊懶的聲音又響起了,帶著點被打擾清夢的煩躁,“剛抓的壯丁…就尋死覓活…不中用…”
蚩煌魔尊渾身一僵,連抖都不敢抖了。
“心里…憋屈?”那聲音慢吞吞地問,仿佛在閑聊。
蚩煌魔尊“……” 何止憋屈?!簡直是滔天血海深仇!他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僵在原地。
“想…報仇?”那聲音又問,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 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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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煌魔尊的魔心猛地一跳!報仇?!他無時無刻不想!想撕碎那蛤蟆!想碾死那女人!想…呃…至于那老咸魚…他暫時不敢想…但其他人!必須付出代價!
一絲微弱的、被恐懼壓制的恨意,如同火星般在他眼底重新燃起。他喉結滾動,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
“唔…”清虛的聲音似乎滿意了,帶著點循循善誘的意味,“憋著…不好…傷身…”
“得…發泄…”
“這歸寂之礁…是老夫的…地盤…不好弄髒…”
“得…找個…寬敞點…又礙眼的地方…”
蚩煌魔尊听得一頭霧水。發泄?礙眼的地方?什麼意思?
“喏…”清虛的聲音頓了頓,仿佛在思考措辭,“你…東南方向…三十七萬八千五百里…虛空夾層…有個…小界…叫…‘赤霄炎流界’…”
“界主…叫…赤陽老兒…對吧?”
“那老小子…家里…後花園…養了窩…‘焚天火羽雀’…挺鬧騰…嘰嘰喳喳…吵得老夫…睡不好…”
赤霄炎流界?!赤陽仙君?!焚天火羽雀?!
蚩煌魔尊魔瞳驟縮!那可是仙界一位成名已久的火系仙君!實力強橫,脾氣更是出了名的火爆!地盤固若金湯!焚天火羽雀更是其心頭肉,仙界有名的靈禽!這老咸魚…什麼意思?讓他去…打赤陽仙君?還燒人家後花園的鳥?!
這哪是發泄?這是讓他去送死啊!比掃廁所還慘一萬倍!
蚩煌魔尊剛燃起的那點報仇火星瞬間被澆滅,只剩下冰冷的絕望。他嘴唇哆嗦著,想拒絕,卻又不敢。
“怕了?”清虛的聲音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鄙夷?“嘖…連幾只…扁毛畜生…都不敢動?”
“也是…你連…蛤蟆的嗝…都扛不住…”
“蛤蟆”兩個字如同魔咒,瞬間刺中了蚩煌魔尊最深的痛處和恐懼!被一只蛤蟆打嗝廢掉三成本源的恥辱感,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那老咸魚輕飄飄的鄙夷,更是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尊嚴上!
“本尊…不怕!”蚩煌魔尊幾乎是嘶吼出來,魔音帶著破音,“幾只鳥而已!本尊彈指可滅!” 被恐懼和羞辱逼到極致,反而激發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瘋狂!
“哦?”清虛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絲…極其微弱的… 笑意?“有…骨氣…”
“不過…硬闖…太蠢…”
“那赤陽老兒…家的護界大陣…‘九陽焚天陣’…有點門道…硬沖…費勁…”
“得…智取…”
智取?蚩煌魔尊豎起了耳朵。他雖暴怒,但能混到魔尊位置,絕非純莽夫。
“他那大陣…核心…在…東南離火位…”清虛的聲音慢悠悠,如同在拉家常,“陣眼…是塊…萬年‘離火精金’…藏在…界心熔岩海…最深處的…‘赤炎金晶山’…底下…”
“那地方…火毒猛烈…尋常水火不侵…仙魔難近…防護嘛…也就…一般般…”
“你手下…不是有群…‘蝕骨魔蛭’?最喜…鑽地打洞…啃食…金石火煞…對吧?”
“派它們…悄悄…鑽過去…把那塊…礙眼的…離火精金…啃掉…一小角…不用多…指甲蓋那麼大…就行…”
“記住…要…悄悄的…打槍的不要…”
蚩煌魔尊听得魔心狂跳!蝕骨魔蛭!那是他九幽魔域特產的一種魔蟲,個體實力低微,但數量龐大,群體行動,最擅長鑽地、腐蝕、吞噬各種金石礦脈和能量!啃掉陣眼核心的一角?這簡直是釜底抽薪的絕戶計啊!而且…這老咸魚怎麼會知道他豢養著蝕骨魔蛭?!還知道得如此詳細?!
一絲寒意順著脊椎骨爬上來,比歸寂之礁的咸魚味更讓他恐懼。這老咸魚…太可怕了!
“陣眼…松動…”清虛的聲音繼續,“那‘九陽焚天陣’…就會出現…一個…小小的…縫隙…”
“位置嘛…大概在…正北坎水位…對應地表…是片…‘寒煙澤’…”
“那地方…水汽重…霧氣大…赤陽老兒…最討厭…一般…懶得管…”
蚩煌魔尊屏住呼吸,腦子飛速運轉。寒煙澤!他知道那地方!赤霄炎流界邊緣的一片大沼澤,終年寒氣彌漫,瘴霧籠罩,與界內熾熱環境格格不入,確實是防御相對薄弱之地!
“到時…你親自…帶點…精銳…”清虛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 慫恿?“從那兒…溜進去…”
“目標…明確點…就…後花園!”
“把你…壓箱底的…‘九幽穢魂砂’…撒他…鳥窩…里!”
“那玩意兒…至陰至穢…專克…純陽火靈…”
“保證…那些…聒噪的…火雀…毛掉光…變禿鷲…再敢叫…嗓子…都得爛掉…”
九幽穢魂砂!蚩煌魔尊心頭又是一抽!那是他耗費無數魔材、采集九幽深處最污穢的陰魂煞氣才煉成的幾斤寶貝!劇毒無比,沾之即腐,對火系靈物更是有奇效!這老咸魚…連他這點壓箱底的私藏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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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就跑…”清虛的聲音恢復了憊懶,“別貪…別戀戰…燒鳥…不燒家…”
“動靜…鬧大點…最好…讓那赤陽老兒…氣得…胡子著火…”
“出了氣…心里…就舒坦了…對吧?”
蚩煌魔尊“……” 燒了赤陽仙君的心頭肉,還指望心里舒坦?那赤陽老兒怕不是要追殺他到天涯海角!這哪是出氣?這是往死里得罪一個仙界巨擘啊!
但…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報復快感和被支配恐懼的邪火,卻在蚩煌魔尊心底瘋狂燃燒起來!掃廁所的屈辱、被蛤蟆支配的恐懼、被仙兵羞辱的憤怒…所有積壓的負面情緒,仿佛都找到了一個宣泄口——赤陽仙君!一個強大的、完美的、可以用來傾瀉他所有怒火與憋屈的靶子!
而且…這計劃听起來…似乎… 可行?蝕骨魔蛭鑽地啃陣眼…九幽穢魂砂毒鳥…寒煙澤潛入…打完就跑…完美!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發泄方案!這老咸魚…莫非真是“好心”給他指了條明路?
一絲瘋狂和決絕,取代了蚩煌魔尊眼中的恐懼。他深吸一口氣(盡管吸入了更多咸魚味),魔念瘋狂運轉,開始推演計劃的每一個細節。蝕骨魔蛭大軍在魔域深處休眠,需要秘法喚醒…九幽穢魂砂藏在…幸好沒被那蛤蟆吞掉!精銳…他還有幾個心腹魔將逃了出來,應該能聯系上!
“前…前輩…”蚩煌魔尊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更多的卻是破釜沉舟的狠厲,“此計…甚妙!晚輩…定當…全力以赴!燒光那些扁毛畜生!讓那赤陽老兒…嘗嘗…斷子絕孫的滋味!” 他自動忽略了“燒鳥不燒家”的提醒,滿腦子都是如何讓赤陽仙君更痛苦。
“嗯…”清虛的聲音似乎更滿意了,“去吧…好好…干…”
“干好了…這掃廁所的…勞役…說不定…能…減點…”
聲音裊裊消散。
蚩煌魔尊眼中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了!減刑!這是動力!他猛地掙扎起來,對著那兩個還在捏鼻子的仙兵吼道“放開本尊!本尊有要事!關乎仙庭…呃…環境治理大業!快!本尊要…回魔域…取點…‘清潔工具’!”
兩個仙兵面面相覷,看著這位穿著“廁”字服、眼神卻如同要去毀滅世界的新同事,一臉懵逼。
歸寂之礁深處。
清虛老咸魚慢悠悠地翻了個身,麻布卷蹭了蹭身下“舒適”的污穢結晶。枯瘦的手指,極其隨意地…朝著東南方向…輕輕… 彈了一下…
一道微弱到幾乎看不見、卻蘊含著某種牽引之力的…雷紋印記…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 悄無聲息地… 沒入了虛空…消失不見。
他渾濁的老眼,似乎瞥了一眼腳邊依舊沉睡的小泥巴,又仿佛穿透了無盡空間,看到了某個正在瘋狂集結魔蛭大軍、眼中燃燒著復仇火焰的魔尊身影。
麻布卷里…
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 帶著點… 看戲般愜意的…
“呵…”
“火…燒得旺點…”
“才…好…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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