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那聲石破天驚的“買一送一”,如同在滾沸的油鍋里又澆了一瓢冰水,炸得朱雀大街上所有屏息偷窺的眼楮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連那些面覆黑鐵面具、氣息沉穩如山的玄衣護衛們,都幾不可察地集體……晃了一下肩!
劃算?!
小皇帝陛下您這生意經……是跟誰學的啊?!那可是北疆殺神!您這“附贈打手”的燼哥哥……夠人家一刀砍的嗎?!
雲渺只覺得一股熱血“嗡”地一聲直沖天靈蓋!臉頰瞬間滾燙得能煎雞蛋!她猛地彎腰,一把捂住自家這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臭小子的嘴!
“唔唔唔!”阿澈無辜地瞪大眼楮,小短腿撲騰著,不明白自己明明在幫娘親“推銷”,怎麼還被禁言了?
“你閉嘴!”雲渺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羞憤欲絕。她這輩子都沒這麼丟人過!這死孩子!回去非得把他那滿腦子的“生意經”給洗刷干淨不可!用黃連水!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忽略臉上火燒火燎的感覺,重新直起身,目光如淬了寒冰的針,狠狠扎向那個依舊跪得筆直、仿佛剛才那番驚世駭俗的童言只是微風拂面的男人——蕭絕!
“靖王殿下!”雲渺的聲音帶著被氣出來的、壓抑不住的尖銳,“你……”
她想罵他是不是腦子進了北疆的風沙!
想問他是不是在邊關打仗打傻了!
想質問他圖什麼!她雲渺一個窮道士,要權沒權,要錢……呃,現在好像有個挺厲害的娘家了?但那也不行!
可所有的話,在對上蕭絕那雙抬起的、幽深得如同旋渦般的眼眸時,卡在了喉嚨里。
那眼神……太復雜,太沉重了。沒有戲謔,沒有輕浮,只有一種近乎偏執的、沉澱了不知多久的、濃烈到化不開的情緒,沉重得讓她心頭發慌。被他這樣盯著,仿佛靈魂都被剝開一層,無處遁形。
“你……”雲渺的氣勢莫名弱了半分,剩下的話變成了帶著點虛張聲勢的質問,“……你到底想干什麼?!”
蕭絕的目光,如同最堅韌的藤蔓,死死纏繞在雲渺身上,對旁邊林素心審視的目光、對周圍無數偷窺的視線、甚至對雲渺懷中還在“唔唔”掙扎的阿澈,都視若無睹。仿佛這天地間,只剩下台階上那個裹著素錦、被他一句話氣得臉頰緋紅的女子。
他維持著那沉如磐石的跪姿,右手依舊按在心口,剛才那一拳捶出的悶響似乎還在空氣中隱隱回蕩。他沒有回答雲渺的質問,只是用那雙燃著幽暗火焰的眸子,更緊地鎖住她,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進骨髓深處。
然後,在雲渺幾乎要被他看得炸毛,準備直接關門放玄衣護衛時——
蕭絕動了!
他按在心口的右手猛地收回,支撐在身側的地面上。同時,那條一直筆直伸展的左腿,膝蓋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猛地向下——
咚!
一聲更加沉悶、更加清晰的撞擊聲!
不是雙膝跪地!而是……單膝!
左膝重重地砸在冰冷的青石板路面上!右腿依舊屈起支撐!上身挺直,頭顱微微揚起,如同最忠誠的騎士,在向他的君主宣誓效忠!
這個動作,干脆利落,帶著一種鐵血軍人特有的力量感和儀式感!
轟——!
如果說剛才那句“求娶”是驚雷,那此刻這標準的、代表著最高敬意與誓言的“單膝跪請”,就是九天之上的混沌神雷,狠狠劈在了每一個圍觀者的心上!劈得所有人靈魂出竅,大腦一片空白!
朱雀大街上,死寂!絕對的死寂!
連風聲都似乎被這驚世駭俗的一幕嚇停了!
單膝跪請?!
靖王蕭絕,當朝皇帝的親叔叔,手握北疆十萬鐵騎、凶名赫赫的戰神王爺,竟然……對一個女子行單膝跪拜禮?!這已經不是求親了!這他媽是效忠!是臣服!
“天……天啊……”
“單……單膝?!”
“我沒看錯吧?!王爺他……”
“瘋了!一定是瘋了!”
“這林府的小姐……到底是何方神聖?!”
“鬼醫……鬼醫雲渺……這名字我記住了!太可怕了!”
“今日之後,這林府……怕是要成京城第一凶宅了……”
無數倒抽冷氣的聲音和難以置信的喃喃低語,如同瘟疫般在暗處蔓延開來,每一個音節都充滿了極致的震撼和恐懼!
林素心站在雲渺身側,布滿歲月痕跡的臉上,那雙深邃的眼眸也猛地一縮!她看著那個單膝跪地、身姿如槍、眼神卻只專注地看著自己女兒的男人,心頭掀起了滔天巨浪!這蕭絕……比她預想的,還要……瘋!還要……執著!這哪里是求親?這分明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所有驕傲和尊嚴,都赤裸裸地剖開,捧到了渺渺面前!
雲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極具沖擊力的單膝跪請震得渾身一僵!捂在阿澈嘴上的手都忘了用力。
阿澈趁機掙脫出來,小腦袋好奇地探出更多,大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下面那個單膝跪地的“叔叔”。小家伙似乎也被這嚴肅又奇怪的動作吸引了,暫時忘了“買一送一”的生意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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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死寂的震撼中,蕭絕開口了。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北疆朔風卷過戈壁灘的礫石,帶著一種刻入骨髓的冷硬,卻又有一種奇異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響徹在寂靜的長街︰
“臣,蕭絕!”
“請陛下賜婚!”
“求娶鬼醫雲渺!”
“此生——”
他頓了頓,那雙幽深的眸子死死鎖住雲渺驚愕的雙眼,一字一句,如同最沉重的誓言,狠狠砸下︰
“唯此一人!”
“天地為證!”
“此心不渝!”
“若有違逆——”
他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如鉤,帶著凌厲的破空之聲,不是指向心口,而是直指身前那柄煞氣沖天的飲血刀!
“刀鋒飲血!”
“神魂俱滅!”
轟隆隆——!
最後八個字,如同裹挾著北疆萬千亡魂的咆哮,帶著沖天的血腥煞氣和玉石俱焚的決絕,狠狠撞入每一個人的耳膜!撞得人心膽俱裂!
刀鋒飲血!神魂俱滅!
這是以畢生凶名、以神魂為祭的毒誓!
整個朱雀大街,徹底陷入了冰封般的死寂!連呼吸聲都消失了!所有人都被這恐怖絕倫的誓言震得魂飛天外!
雲渺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她看著那個單膝跪地、指刀立誓、眼神如同最凶戾也最孤注一擲的狼王般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冰冷的戰栗!
他不是在開玩笑!
他是認真的!
認真到……讓她感到害怕!
這瘋子!這煞星!他到底圖什麼?!
就在雲渺被這滔天的煞氣和誓言沖擊得心神搖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時——
“嗡——!”
一聲低沉渾厚、如同大地脈動般的嗡鳴,驟然在她身側響起!
一直被雲渺下意識護在身後的赫連燼,懷中的那枚土黃色徽章,毫無征兆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濃郁到近乎實質的土黃色光暈,如同最堅固的堡壘護盾,瞬間將雲渺、阿澈、以及離得最近的林素心牢牢籠罩!
這光暈不再是溫和的守護,而是帶著一種被強烈威脅激發的、如同山岳般厚重凝實的防御意志!它隔絕了蕭絕身上那滔天的煞氣和誓言帶來的精神沖擊,穩穩地托住了雲渺後退的腳步!
與此同時,赫連燼那雙空洞的大眼楮,第一次,極其明顯地……轉向了下方單膝跪地的蕭絕!那空洞的瞳孔深處,似乎有極其微弱、極其玄奧的符文一閃而逝!他小小的身體繃得筆直,像一頭被侵犯了領地、豎起了渾身尖刺的小獸,無聲地擋在雲渺身前!
燼哥哥……生氣了?!
阿澈被這突如其來的光暈和燼哥哥的異樣嚇了一跳,小手下意識地抓緊了雲渺的衣角。
蕭絕的目光,第一次從雲渺身上移開,落在了那個被土黃色光暈籠罩、如同幼獅護主般擋在雲渺身前的灰發小男孩身上。當他的視線觸及赫連燼那雙空洞卻帶著奇異警惕的眼楮,以及他懷中那枚散發著渾厚大地氣息的徽章時,他那如同寒冰般冷硬的眼底深處,似乎也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訝異?
林素心看著眼前這瞬息萬變的局面——單膝跪地、指刀立誓的瘋子王爺;被驚得後退、又被徽章光暈護住的女兒;如臨大敵、首次展露強烈情緒的灰發小護衛;還有懵懵懂懂、抓緊娘親衣角的阿澈……她布滿皺紋的額角,突突地跳了起來。
這都……什麼事兒啊?!
她深吸一口氣,一步上前,擋在了雲渺和蕭絕之間,也隔斷了那令人窒息的視線交鋒。她蒼老卻依舊挺直的身軀散發出屬于隱世家主的強大氣場,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清晰地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靖王殿下!”
“你這份‘厚禮’,我林家……”
林素心的目光掃過地上那柄凶刀、那枚虎符、還有那個巨大的烽燧台模型,嘴角勾起一抹極其冷峭的弧度。
“消受不起!”
“請回!”
玄清觀小院。
“呼……嚕……嗡——!咚!咚!咚!……”
樹下那條扣著瓖玉馬桶的破麻袋,仿佛被投入了狂風暴雨的驚濤駭浪之中!先是被一股渾厚如山的“嗡鳴”震得麻袋布瑟瑟發抖,緊接著又被一連串沉悶如擂鼓的“咚咚”聲砸得瘋狂彈跳!
麻袋劇烈地、如同抽風般扭曲翻滾!瓖玉馬桶被顛得如同在跳胡旋舞,“ 啷 啷”響得快要散架!
一個悶悶的、充滿了被“單膝跪地”、“指刀立誓”、“神魂俱滅”、“大地嗡鳴”以及“瓖玉馬桶胡旋舞”多重暴擊徹底碾碎了最後一絲睡意的、淒慘的哀嚎聲,扭曲地從麻袋縫隙里擠了出來,帶著濃濃的崩潰和絕望︰
“沒完了?!!!”
“跪……跪……跪什麼跪?!”
“咸魚湯……不是地板!!!”
“刀……刀什麼刀?!”
“咸魚湯里……只飄蔥花!!!!”
“神魂……滅個鬼?!”
“老夫……只想……安安靜靜……”
“在湯底……”
“當塊……沉底的……”
“老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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