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崢殘黨跳腳︰“雲渺妖女構陷忠良!當誅九族!”
>林母素衣踏金階,枯指捏碎腰間木佩
>古樸令牌現︰“渺渺,娘替你關門。”
>隱世族徽威壓如獄,滿殿朱紫伏地如蝦
>阿澈拍手︰“外婆牌牌亮晶晶!比糖紙好看!”
>清虛夢囈︰“吵得……令牌光晃咸魚湯……”
金鑾殿的空氣,仿佛被雲崢最後拖拽出的血痕徹底粘稠凝固。那刺目的猩紅蜿蜒至殿門,如同一條通往地獄的引路符。殘余的“閻王笑”毒丸陰冷腥甜的氣息,混合著血腥、污穢與群臣驚魂未定的冷汗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窒息感。群臣們如同驚弓之鳥,垂首肅立,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再驚動一絲波瀾。
然而,雲崢雖倒,其盤踞朝堂十余載的黨羽根系,豈能甘心就此覆滅?
“攝政王明鑒!陛下明鑒!” 一個尖銳如同夜梟啼叫的聲音猛地響起,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
只見文官隊列中,一個身著四品緋袍、面白無須、眼神陰鷙的中年官員猛地出列,撲跪在地,正是雲崢一手提拔的吏部侍郎,孫乾!他手指顫抖地指向丹陛之上清冷而立的雲渺,聲音因激動而扭曲變調︰
“此女!雲渺!妖言惑眾!構陷當朝一品大員!其心可誅!其行當滅九族!攝政王豈可因稚子戲言、妖童邪術,便听信此等毒婦讒言?!雲尚書為國為民,鞠躬盡瘁!豈容……”
“還有她!” 又一個聲音嘶吼著接上,是武官隊列中一名滿臉橫肉、身著參將甲冑的壯漢,雲崢安插在禁軍中的心腹,趙莽!他須發戟張,瞪著銅鈴大的眼楮,直指站在龍椅旁、抱著徽章、小臉緊繃的赫連燼,“這小崽子!身懷妖物!擾亂朝綱!惑亂君心!定是雲渺這妖女豢養的妖童!當一並拿下!焚其妖物!以正……”
“住口!”
“妖女!交出妖童!”
“請攝政王誅殺妖邪!肅清朝堂!”
又有幾個雲崢的死忠或利益捆綁極深的官員如同被逼入絕境的困獸,紅著眼楮跳了出來,嘶聲力竭地鼓噪!他們知道,雲崢倒台,清算必至!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潑天污水盡數潑向雲渺和赫連燼!試圖以“妖邪”之名,裹挾群情,撼動蕭絕的決斷!
一時間,殿內剛剛稍緩的氣氛再次劍拔弩張!污言穢語,惡毒指控,如同污水般潑灑!矛頭直指雲渺與赫連燼!
阿澈被這突如其來的叫罵和指向燼燼的惡毒手指嚇到了,小嘴一扁,下意識地往雲渺身後縮了縮,小手緊緊抓住了娘親的衣角。赫連燼則抱緊了懷里的徽章,土黃色的光暈應激而發,將他小小的身體籠罩,空洞的大眼楮里映出那些猙獰的面孔,小臉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現出……冰冷的怒意!
雲渺立于丹陛之上,清冷的眸子掃過那幾個狀若瘋狗的跳梁小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甚至懶得開口辯解,指尖微動,袖中那半截幽藍的蠍尾針再次悄無聲息地滑出半寸!毒針寒芒吞吐,鎖定了那幾個叫囂得最凶的身影!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錐,瞬間刺破喧囂!
蕭絕負手立于龍椅旁,玄衣蟒袍流淌著暗沉的光澤。他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波瀾不驚地看著下方這場拙劣的鬧劇,仿佛在看一群螻蟻的垂死掙扎。他緩緩抬眸,冰冷的目光掃過那幾個鼓噪的官員,如同在看幾具冰冷的尸體。
就在這殺意與污濁再次踫撞、一觸即發的瞬間——
“夠了。”
一個聲音響起。
不高,不銳,甚至帶著一絲久未開口的沙啞和疲憊。
卻如同蘊含著某種奇異的魔力,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喧囂與污濁,落在每個人的心湖上,蕩開一圈沉重的漣漪。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循聲望去。
只見金鑾殿那高高的、象征著至高權力的玉階之下,大殿入口的陰影里,不知何時,靜靜地站著一個人。
一襲素淨得近乎寒酸的粗布衣裙,洗得發白,沒有任何紋飾。身形清瘦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臉上帶著長途跋涉的風霜與刻骨的疲憊,眼角眉梢爬滿了細密的皺紋,那是歲月和苦難留下的刻痕。她的頭發簡單地挽著,插著一根普通的木簪,幾縷花白的發絲垂落頰邊,更添幾分憔悴。
正是雲渺的生母,林素心。
她站在那象征著天塹的玉階之下,如同一個誤入仙宮的凡婦,與這金碧輝煌、殺機四伏的大殿格格不入。她的背脊卻挺得筆直,如同風雪中不肯折腰的瘦竹。那雙與雲渺極為相似、卻沉澱了更多滄桑與疲憊的眼眸,此刻正平靜地、帶著一種穿透歲月塵埃的力量,望向丹陛之上的女兒,也望向那滿殿的朱紫與污濁。
十幾年的沉寂,十幾年的隱忍,十幾年的骨肉分離……在這一刻,化為實質的沉重。
殿內瞬間死寂!連那幾個鼓噪的官員都如同被扼住了喉嚨,聲音卡在嗓子里,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如同影子般的婦人!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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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渺在看到那道身影的剎那,清冷的瞳孔驟然收縮!身體幾不可查地繃緊!袖中那半截蠍尾針的寒芒都微微凝滯!娘……她怎麼會在這里?!
林素心沒有看任何人驚愕的目光。她抬起腳,極其緩慢地、一步、一步……踏上了那光潔冰冷的金磚玉階。
她的腳步很輕,落在金磚上幾乎無聲。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眾人的心坎上!那素衣布裙的身影,沿著象征著無上皇權的玉階,一步一步向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與決絕。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她的腳步移動。
終于,她踏上了丹陛。站在了雲渺的身側,也站在了龍椅之前。
母女二人,隔著十幾年的光陰與苦難,終于在這金鑾殿的至高處,再次並肩。
林素心沒有看女兒眼中翻涌的情緒。她枯瘦如柴、布滿老繭的手,極其緩慢地……伸向了自己腰間。
那里,系著一個毫不起眼、顏色灰敗、如同孩童玩具般的……舊木佩。
在所有人疑惑、驚疑、不解的目光注視下。
林素心枯瘦的手指,極其用力地……捏住了那枚舊木佩!
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碎裂聲!
那枚看似普通的舊木佩,在她指尖應聲而碎!木屑簌簌落下!
一枚嬰兒巴掌大小、通體漆黑、非金非玉、材質古樸到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令牌,靜靜地躺在林素心布滿老繭的掌心!
令牌造型極其簡單,沒有任何繁復的雕飾,只在中央,刻著一個古老到無法辨識、卻又透著無盡蒼茫與威嚴的符號!那符號仿佛活物,僅僅是目光觸及,便讓人心神劇震,靈魂深處涌起莫名的敬畏與恐懼!
令牌出現的剎那!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厚重磅礡如同萬古山岳傾覆、浩瀚深邃如同無盡星海降臨的恐怖威壓,猛地從那枚小小的令牌中爆發出來!瞬間席卷了整個金鑾殿!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殿內所有官員,無論品階高低,無論是否心懷鬼胎,在這一刻,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如同被收割的麥子,齊刷刷地、五體投地、以最卑微最徹底的姿態……狠狠砸在了冰冷的金磚之上!
額頭撞擊地面的悶響聲此起彼伏!連蕭絕那如山岳般的身影,都在那磅礡的威壓下微微一滯,深邃的眼眸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芒!
整個金鑾殿,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只剩下那枚令牌散發出的、令人靈魂戰栗的無上威壓!時間與空間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
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與威壓中。
林素心緩緩抬起眼。那雙飽經風霜、疲憊卻異常平靜的眼眸,越過那些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身影,最終落在了女兒雲渺那張清冷中帶著震驚、委屈、以及一絲難以置信的臉上。
她的嘴唇微微翕動,聲音依舊不高,帶著沙啞,卻清晰地、帶著一種斬斷過往所有枷鎖的決絕,響徹了這片被無上威嚴籠罩的寂靜︰
“渺渺。”
“這些年……”
“娘……”
“替你……”
“關門了。”
關門!
關的是雲家血案這扇通往地獄的門!
關的是所有魑魅魍魎妄圖翻案的門!
關的是塵封十幾年的冤屈與苦難之門!
以這枚代表著隱世家族無上權柄的令牌!以這令金鑾殿群臣俯首、令天地失色的恐怖威壓!
“哇!外婆牌牌亮晶晶!比澈澈的糖紙還好看!” 一個清脆稚嫩、帶著無比驚喜的聲音,如同破開陰霾的陽光,猛地打破了這凝固的威壓!
只見阿澈從雲渺身後探出小腦袋,大眼楮亮晶晶地盯著林素心手中那枚古樸威嚴的令牌,小臉上滿是新奇和贊嘆!小家伙完全沒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威壓,只覺得外婆拿出來的“牌牌”閃閃發光,比娘親給他疊的金箔小船好看多了!
這充滿童真的一聲贊嘆,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小石子,瞬間沖淡了那令人靈魂戰栗的凝重。
林素心布滿風霜的臉上,那如同冰封般的平靜,在听到外孫這聲稚嫩的“外婆”和天真的贊嘆時,如同春陽化雪般,極其緩慢地……融化開一絲極其細微、卻又無比溫暖的……笑意。
玄清觀小院。
“呼……嚕……”
樹下那條扣著瓖玉馬桶的破麻袋下,那悠長的鼾聲似乎被某種跨越空間、穿透宮牆傳遞而來的、混合著令牌現世的磅礡威壓、滿殿俯首的沉悶撞擊以及那一聲清脆的“亮晶晶”贊嘆……給狠狠地……晃了一下!
麻袋極其劇烈地……蠕動了一下!幅度之大,把屁股上扣著的瓖玉馬桶都震得“ 當”一聲脆響!
一個模糊不清、帶著濃濃睡意、極度厭煩和一絲被“強光”晃到的暴躁嘟囔聲,悶悶地、扭曲地從麻袋和馬桶的縫隙里擠了出來,仿佛在驅趕刺眼的陽光︰
“吵……”
“破牌子……晃眼……”
“腌 人……磕頭……鬧騰……”
“光……”
“刺得……”
“碗里……”
“咸魚湯……”
“都……晃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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