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易容老御史,破鑼嗓子嚎啕︰“徹查當年雲家舊案!”
>群臣側目︰“這老貨瘋了?不怕攝政王活剮了他?”
>赫連燼徽章微燙,小手一指雲渺
>土黃光暈籠罩“老御史”,枯槁身影瞬間挺拔
>蕭絕眸光驟冷︰“準!徹查雲家,凡涉事者,凌遲!”
>清虛夢囈︰“吵得……咸魚刺都卡嗓子……”
金鑾殿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摻雜著紙灰和恐懼的膠質。奏章山依舊沉默地堆在龍案上,如同一座巨大的、無聲的墓碑,埋葬著朝堂最後的體面。龍椅之上,小皇帝陛下蕭澈對新得的“折紙”事業失去了興趣,正撅著小屁股,試圖用口水把一塊剝落的金箔粘在赫連燼的徽章上。赫連燼小臉繃緊,抱著徽章左躲右閃,像只護食的小獸。
群臣們低眉順眼,如同被霜打蔫的鵪鶉,縮在各自的站位里,努力降低存在感。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龍椅旁那位玄衣煞神,或是再引發什麼不可預測的“童趣”災難。壓抑的死寂中,只有阿澈努力吹氣粘金箔的“呼呼”聲,還有赫連燼徽章偶爾發出的微弱嗡鳴。
就在這沉悶得令人窒息的氣氛中——
“冤——枉——啊——!!!”
一聲淒厲、嘶啞、如同破鑼被重錘砸響的嚎哭聲,猛地撕裂了死寂!
這聲音如此突兀,如此刺耳,帶著一種豁出老命的悲憤,震得殿內燭火都晃了三晃!
所有人,包括龍椅上玩鬧的兩小只,都驚得抬起了頭!
只見文官隊列末尾,一個穿著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七品御史官袍、身形佝僂枯槁、臉上溝壑縱橫、仿佛下一秒就要行將就木的老頭兒,猛地撲跪在地!他以頭搶地,枯瘦如柴的手掌“砰砰”地拍打著光潔的金磚,發出沉悶的聲響。
“陛下——!攝政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老頭兒涕淚橫流,花白的胡須沾滿了鼻涕眼淚,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老臣……老臣拼卻這把老骨頭不要!也要為我那慘死的同僚……雲……雲家滿門!喊一聲冤屈!求一個公道——!!!”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老眼死死盯向武官隊列前排,一個身著紫袍、面容儒雅、眼神卻透著鷹隼般精明的中年男子——雲渺的大伯,當朝戶部尚書,雲崢!
“雲崢——!你這衣冠禽獸!毒殺親弟!構陷弟媳!奪人家產!更將我那可憐的佷女雲渺……丟入那不見天日的玄清觀自生自滅!樁樁件件!鐵證如山!你……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字字泣血!句句誅心!
整個金鑾殿,瞬間被這石破天驚的指控震得鴉雀無聲!
群臣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平日里沉默寡言、如同隱形人般的老御史!這老貨……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得了失心瘋?!竟敢在金鑾殿上,當著攝政王的面,如此直指當朝戶部尚書,指控的還是如此駭人听聞、涉及十幾年前的家族血案?!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雲崢身上!
雲崢儒雅的面容在最初的驚愕後,瞬間陰沉如水!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冰冷的殺意!但他城府極深,立刻換上一副悲憤莫名的表情,指著那老御史,聲音帶著被污蔑的顫抖和憤怒︰“你……你血口噴人!本官與二弟手足情深!豈容你在此污蔑!定是有人指使!構陷朝廷重臣!其心可誅!攝政王!陛下!請為臣做主啊!”
他反應極快,直接反咬一口,將矛頭指向“有人指使”,目光還若有似無地掃過龍椅旁的蕭絕和雲渺易容的老道婆),暗示意味十足。
殿內氣氛瞬間緊繃!支持雲崢的官員立刻鼓噪起來,指責老御史瘋癲誣告。幾個正直的老臣則面露狐疑,看向雲崢的眼神多了審視。十幾年前的雲家舊案,確實疑點重重,只是當時被雲崢一手壓下……
“老匹夫!休得胡言亂語!”
“污蔑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快拖下去!”
鼓噪聲中,那“老御史”依舊伏地不起,身體因激動而劇烈顫抖,破鑼嗓子還在嘶喊︰“證據!老臣有證據!雲崢!你敢對天發誓嗎?!你敢讓攝政王徹查嗎?!你……”
就在這時!
一直安靜坐在小墩子上、抱著徽章的赫連燼,空洞的大眼楮眨了眨。他似乎被那“老御史”身上爆發出的強烈情緒憤怒、悲傷、孤注一擲)所吸引。那情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引動了他懷里徽章的共鳴。
小家伙伸出小手,沒有指向哭喊的“老御史”,也沒有指向憤怒的雲崢,而是……指向了龍椅旁,那個穿著破舊道袍、易容成老道婆、正抱著胳膊看好戲的雲渺!
嗡——!
土黃色的徽章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暈!不再是溫和的守護,而是一種帶著洞穿虛妄、直指本源的磅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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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凝練如實質的土黃色光柱,瞬間從徽章射出!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精準無比地……籠罩在了雲渺易容而成的“老道婆”身上!
光柱籠罩的剎那!
神奇的變化發生了!
那土黃色的光暈,仿佛擁有淨化與還原的力量!雲渺臉上那層精心描繪的、溝壑縱橫的老年斑和皺紋,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蠟像,迅速消融、褪去!花白的假發髻如同被風吹散,露出底下烏黑如瀑的長發!佝僂的身形如同被無形的手扶正、拉伸,瞬間變得挺拔如青松!身上那件破舊寬大的道袍,被光暈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輪廓!
光暈流轉,如同水波洗去塵埃!
僅僅一個呼吸!
那個形容枯槁、破衣爛衫的老道婆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站在龍椅之側,一個身姿挺拔、容顏清麗絕俗、眉宇間卻凝著萬年寒冰、眼神銳利如刀鋒的年輕女子!
青絲如墨,素面朝天,一身洗得發白的舊道袍,此刻卻穿出了遺世獨立的孤傲。正是雲渺!真容顯露!
嘩——!!!
整個金鑾殿,如同被投入了滾燙的油鍋,瞬間炸開了鍋!
“是……是她!雲渺!!”
“玄清觀那個妖道?!不!鬼醫雲渺?!”
“天啊!她易容成了老御史?!那剛才喊冤的……”
“嘶……雲家那個被丟進道觀的棄女?!她沒死?!”
驚呼聲、抽氣聲、難以置信的議論聲如同海嘯般席卷大殿!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燈,死死釘在雲渺那清冷絕艷、卻散發著凜冽寒意的臉上!
雲崢臉上的悲憤和冤屈瞬間凝固!如同被人狠狠扇了一記無形的耳光!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死死盯著雲渺那張與記憶中弟媳有七分相似、卻更加冰冷凌厲的臉!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遍全身!是她!真的是她!她回來了!她竟然……用這種方式回來了!
巨大的震驚和恐懼,讓他一時竟忘了言語!
雲渺卻連眼角的余光都懶得施舍給雲崢。她抬手,隨意地拂了拂衣袖,仿佛撢去沾染的灰塵。那動作,帶著一種漫不經心卻又睥睨天下的傲然。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那些驚駭欲絕的朝臣,最後,落在了龍椅旁那個玄色的身影上。
蕭絕負手而立,玄衣蟒袍在殿內燈火下流淌著幽暗的光。從赫連燼徽章光柱亮起,到雲渺真容顯露,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只有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在雲渺真容顯露的剎那,如同投入了星辰的深井,驟然亮起一抹銳利到極致、又隱含著某種復雜情緒的光芒。
他迎上雲渺平靜的目光,薄唇輕啟,聲音不高,卻如同九幽寒冰刮過金鑾殿的每一個角落,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和……滔天的殺意︰
“準。”
“即日起,徹查雲家舊案!”
“凡涉事者——”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緩緩掃過臉色慘白、身體開始不受控制顫抖的雲崢,一字一頓,斬釘截鐵︰
“凌!遲!處!死!”
四個字,如同四道驚雷,狠狠劈在雲崢頭頂!也劈在了所有心中有鬼的朝臣心上!
雲崢如遭雷擊,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灰!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有喉嚨里發出“ ”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凌遲!攝政王親口下的令!他完了!徹底完了!
玄清觀小院。
“呼……嚕……”
樹下那條扣著瓖玉馬桶的破麻袋下,那悠長的鼾聲似乎被某種跨越空間、穿透宮牆傳遞而來的、混合著驚天指控的嘶吼、真容顯露的驚嘩以及那冰冷徹骨的“凌遲”判決……給狠狠噎了一下!
麻袋極其劇烈地……蠕動了一下!幅度之大,差點把屁股上扣著的瓖玉馬桶頂翻!
一個模糊不清、帶著濃濃睡意、極度厭煩和一絲被“殺氣”嗆到的暴躁嘟囔聲,悶悶地、扭曲地從麻袋和馬桶的縫隙里擠了出來,仿佛在抱怨一頓卡喉的飯︰
“吵……”
“腌 事……翻騰……”
“殺氣……沖腦……”
“鬧心……”
“卡得……”
“嗓子眼……”
“咸魚刺……”
“都……咽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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