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宮深處。
御書房內,燈火通明。三皇子蕭景琰一身明黃常服,俊朗的面容此刻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背著手,在鋪著厚厚絨毯的地上來回踱步,每一步都帶著壓抑的怒火。下首,幾位心腹幕僚垂手侍立,大氣不敢出,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廢物!一群廢物!”蕭景琰猛地停下腳步,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寒刃,狠狠劈向跪在殿中央、瑟瑟發抖的兩人,“兩個大活人!堂堂密探司精銳!去探一個荒山野觀!結果呢?!修為被廢!成了啞巴!還差點被人當西瓜種子給埋了?!最後像兩條喪家之犬一樣爬回來?!你們還有臉活著?!”
跪在地上的,正是鷹眼和夜梟。兩人形容枯槁,臉色灰敗如同死人,昔日銳利的眼神只剩下空洞和麻木。喉嚨被冰封的劇痛和修為盡失的虛弱感時刻折磨著他們,更讓他們生不如死的是此刻這錐心的羞辱。他們只能將額頭死死抵在冰冷光滑的金磚地面上,發出絕望而微弱的“ ”聲,身體因恐懼和屈辱而劇烈顫抖。
“殿下息怒!”一位幕僚硬著頭皮上前,“鷹眼、夜梟二人……雖遭此奇恥大辱,但拼死帶回的情報……或許……或許價值非凡!” 他遞上一塊被汗水浸透的布包。
蕭景琰強壓怒火,一把扯過布包打開。里面是碎裂的玉符粉末和千里鏡晶石的齏粉。他捻起一點粉末,指尖傳來的只有冰冷的死寂和徹底被摧毀的痕跡。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價值非凡?”蕭景琰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就帶回來一堆破石頭渣子?!還有這!” 他猛地將另一份剛由啞醫專門醫治啞疾,但對此束手無策)轉述、由兩人艱難比劃出的“口供”摔在地上!
那“口供”內容極其簡單,卻荒誕得令人發指︰
玄清觀老道清虛,疑似天音宗隱世高人,精通震氣訣,哈欠可碎法器,深不可測。
年輕女道士雲渺,棍法通玄,疑似以銅板磨礪道心,心狠手辣,精通奇毒啞巴草)。
五歲幼童阿澈,身懷通靈劍胚,指揮劍靈如同兒戲,且……疑似擁有將人轉化為西瓜種子的特殊天賦?此條為鷹眼夜梟強烈比劃、情緒激動補充,被啞醫視為驚嚇過度之囈語,勉強記錄。)
異獸玉角豬,力大無窮,負責挖坑及搬運“種子”。
“哈欠碎法器?!銅板磨礪道心?!把人當西瓜種子種?!還有會挖坑的豬?!”蕭景琰指著那荒誕的“口供”,氣得手指都在發抖,俊臉微微扭曲,“這就是你們拼死帶回來的‘價值非凡’?!你們是被人打傻了?!還是當本王是傻子?!”
“ !”鷹眼和夜梟拼命搖頭,喉嚨里發出急促的氣音,手指瘋狂指向那堆晶粉和玉符碎渣,又指向自己的喉嚨和丹田,眼中是極致的恐懼和懇求——是真的!都是真的!那老道士一個哈欠!那女道士的毒!那小孩……真的想種了我們!
“夠了!”蕭景琰煩躁地一揮袖,一股勁風將地上兩人掃得翻滾出去,“拖下去!關進暗牢!本王不想再看到這兩個廢物和听到任何關于西瓜種子的瘋話!”
立刻有侍衛如狼似虎地撲上,將還在徒勞掙扎、發出絕望“ ”聲的兩人拖了下去。殿內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蕭景琰粗重的喘息聲。
“殿下,”另一位幕僚小心翼翼開口,“此二人雖言語荒誕,行為狼狽,但修為被廢、法器盡毀卻是事實。那玄清觀……恐怕真有不妥。是否……再派得力人手,暗中……”
“還派?!”蕭景琰猛地轉身,眼神凌厲如刀,“再派幾個去給人當肥料、當西瓜種子嗎?!那地方邪門!暫時不要再去招惹!”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流落民間的‘皇弟’!這才是重中之重!加派人手,擴大範圍,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本王找出來!任何可疑的、五歲左右的男童,寧可錯抓,不可放過!”
“是!”幕僚們齊聲應道。
蕭景琰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揮揮手︰“都下去吧。本王要靜一靜。”
眾人如蒙大赦,躬身退出,輕輕帶上了御書房沉重的雕花木門。
殿內只剩下蕭景琰一人。他走到巨大的紫檀木御案後,頹然坐下。案頭堆積如山的奏折和密報,此刻都讓他心煩意亂。他端起旁邊早已涼透的參茶,剛想喝一口壓壓驚,目光卻無意間掃過御案一角。
那里,擺放著一個精致的玉盆,盆里是他前幾日心血來潮,命花匠精心培育的一株珍品“金絲墨蘭”。此刻,那墨蘭翠綠的葉片間,不知何時,竟然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了一小段縴細翠綠、帶著細小絨毛的……藤蔓?
那藤蔓嫩生生的,頂端還卷曲著,如同嬰兒握緊的小拳頭,透著一股頑強的生命力。它纏繞著墨蘭的睫葉,緩慢卻堅定地向上攀爬,在御書房這莊嚴華貴的環境里,顯得格外突兀和……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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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哪來的野草?”蕭景琰皺眉,下意識地伸手,想將那不知天高地厚、膽敢纏繞御蘭的藤蔓扯掉。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踫到那翠綠藤蔓的瞬間——
異變陡生!
那看似柔弱的藤蔓頂端,猛地如同毒蛇般昂起!速度之快,帶起細微的破空聲!頂端卷曲的部分瞬間彈開,露出一個極其微小、如同針尖般的、帶著點晶瑩露珠的……嫩芽尖?
那嫩芽尖對準了蕭景琰伸過來的手指!
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大地深處最精純生機的氣息,如同無形的細針,瞬間刺入蕭景琰的指尖!
“嘶——!”蕭景琰如遭電擊,猛地縮回手!指尖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被最細小的荊棘扎了一下!他低頭看去,指尖皮膚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幾乎看不見的細微紅點!
更讓他驚駭的是!
那藤蔓在“扎”了他一下之後,仿佛完成了某種使命,頂端那針尖般的嫩芽極其迅速地縮了回去,重新卷曲成無害的小拳頭狀。同時,整段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堅硬!翠綠的色澤仿佛凝固成了翡翠,表面泛起一層極其微弱的、如同金屬般的光澤!剛才的柔弱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韌、冰冷、難以摧毀的感覺!
蕭景琰瞳孔驟縮!死死盯著那截纏繞在御蘭上、變得如同翡翠雕琢般的奇異藤蔓!指尖那細微卻清晰的刺痛感,如同跗骨之蛆,提醒著他剛才發生的一切絕非幻覺!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一股寒意,順著蕭景琰的脊背悄然爬升。他猛地想起鷹眼夜梟那荒誕“口供”中提到的……西瓜種子?還有那個五歲幼童……特殊天賦?
難道……
一個極其荒謬、卻又讓他遍體生寒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難道那玄清觀的小崽子……不僅能“種”人……還能隔空……種藤蔓?!甚至……種到本王的御書房里?!
“來人!!!”蕭景琰的咆哮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驚惶,猛地響徹寂靜的御書房!
千里之外的玄清觀後院。
夕陽的余暉將小小的院落染成溫暖的橘紅色。阿澈正蹲在牆角一小塊新翻的土地前,小臉認真得可愛。那是他今天從後山回來,央求雲渺給他開闢的“西瓜田”。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用一個小木勺,給土里埋下的幾顆黑溜溜、真正的西瓜種子澆水。
“瓜瓜……快長大……”阿澈一邊澆水,一邊奶聲奶氣地念叨著,“要……甜甜的……給娘親……給師祖爺爺……吃……”
雲渺坐在旁邊石階上,含笑看著兒子。她手里捏著一小段剛從阿澈換下來的褲腳上發現的、極其縴細翠綠、頂端卷曲的藤蔓嫩芽。這嫩芽不知何時沾上的,帶著一種奇異的新鮮氣息。
“這小東西……哪來的?”雲渺指尖捻了捻那嫩芽,觸感柔韌,生命力頑強得不像話。她沒太在意,隨手將嫩芽丟進了阿澈的“西瓜田”旁邊,權當給兒子的小實驗田加點“裝飾”。
牆角陰影里。
清虛抱著他的寶貝酒壇子,渾濁的老眼微微睜開一條縫,目光精準地落在那截被雲渺隨手丟下的藤蔓嫩芽上,又掃過阿澈那埋著真正西瓜種子的“試驗田”,最後……極其隱晦地望向了京城的方向。
老咸魚的嘴角,在陰影里極其緩慢地向上扯了扯,露出一絲無聲的、帶著點幸災樂禍和“果然如此”的古怪笑容。
“……嘿嘿……龍脈地氣……催發的種子……就是不一樣……夠勁兒……” 他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滿足地咂了一口酒,重新閉上了眼楮,仿佛在回味著什麼。
微風吹過,牆角那幾根倔強的白發,在夕陽的金輝中,得意地晃了晃。阿澈“西瓜田”旁邊,那截被丟棄的藤蔓嫩芽,悄無聲息地……扎進了松軟的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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