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四時讀書樂
不知不覺間，他走的方向越來越破舊，兩旁的人流量也越來越多，穿著也越來越普通。
王芷覺得這里應該就是錦城普通百姓生活的區域，因為他看到在路旁的陰影里有累了的人席地而坐，閉目打盹。
他也不感覺髒，很隨意的找了個空位，也坐下休息。
四周的人看見他坐下，反而往外挪動位置，刻意與他拉開距離，只是也有人目光閃爍，落在他無意間露出的錢袋上。
就在他進入睡夢的時候，身邊坐下一人休息，一只手從衣服下伸出，探向錢袋。
扒手是一個久遠的職業，從來都有，而且從來都沒有斷絕過，一直在下九流里墊底，其技術也在日新月異。
這偷兒手一伸，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就站了起來，臉上露出笑容。
下一刻他的臉色就變了，按照他的經驗，這時手上應該拿著沉甸甸的錢袋，但是現在手上卻是空空如也，顯然是失手了。
他沒有停下，繼續前行，就像沒有這件事情一樣。
隨後不時有人在他旁邊坐下休息，然後又起身離開，無一不是空手而歸。
然後這些人就消失了，看來都是有自知之明。
不過這也給了王芷一個教訓，�u姝能在腰間懸掛荷包是因為她是貴族女子，活動範圍內幾乎不會出現小偷這種人，更多的是騙，自己卻是主動跑到普通人的生活區域，還把錢袋裝得滿滿的，那不是在驢前放青草嗎。
如果他只在荷包里留了一些銀角子，也許這樣就不會那麼吸引人。
再次行走在街道上，他發現自己的確受到的關注小了很多，不過街旁的各種飲食小吃，流行小玩意卻是吸取了他的目光。
在街尾的書院前，他看到老胡父女兩人，春花滿眼羨慕的看著書院里讀書的孩子，但是老胡卻在催促她離開。
“走吧，春花，這里不是我們這些人能進的，你哥哥以前讀書，只是筆墨紙硯的紙一年就要一兩，再加上給老師交的束修，最低也要二兩，還不用說吃穿和交游，窮人家養不起學子。”
“爹爹，我知道的，只是忍不住想多看看，就看看而已。”
“你這丫頭，我還不知道嗎？以前在家里就拿著你哥哥的書本學，可惜你哥哥不爭氣，學了三年都沒有學明白，因此也沒能教你多少，小姐心善，能教你一些，但是也就如此，等我們完成護送任務，也許就緣盡了，小姐終究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是侯女，是天生的鳳凰，你只是地上的螻蟻，你們的相遇不過是鳳凰落腳時的偶然。”
春花眼里閃過一些光芒，“我知道呀，只是她讓我看到了更美好的東西，她所講的故事都那麼有道理，不像我的那些伙伴，她們只會家長里短，只會說些髒話，我想多學一些東西，也許有一天就能像她一樣。”
王芷忍不住拍手稱贊，“好，好一個讀書明理。”
老胡兩人連忙行禮。
“小老兒無狀，驚擾大人，還請恕罪。”，老胡說道。
“無妨。”，王芷看向書院，“這里都是讀書之人，但是其中真正明白讀書明理這個道理的人又有多少？真是難為你一個女孩子，居然明白這個道理，如果我是你家小姐，也許真的應該給你一個機會。”
老胡兩人卻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能恭敬的站在一邊。
王芷心下嘆息，如果不是自己還要做任務，自己都不知道會在這里待多久，把這小丫頭培養一番又如何，只是可惜了。
壓下心里的情緒，他對兩人揮揮手，然後慢慢離開。
山光照檻水繞廊，舞雩歸詠春風香。
好鳥枝頭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
蹉跎莫遣韶光老，人生唯有讀書好。
讀書之樂樂何如，綠滿窗前草不除。
修竹壓檐桑四圍，小齋幽敞明朱暉。
晝長吟罷蟬鳴樹，夜深燼落螢入幃。
北窗高臥羲皇侶，只因素稔讀書趣。
讀書之樂樂無窮，瑤琴一曲來薰風。
昨夜前庭葉有聲，籬豆花開蟋蟀鳴。
不覺商意滿林薄，蕭然萬籟涵虛清。
近床賴有短檠在，對此讀書功更倍。
讀書之樂樂陶陶，起弄明月霜天高。
木落水盡千崖枯，迥然吾亦見真吾。
坐對韋編燈動壁，高歌夜半雪壓廬。
地爐茶鼎烹活火，四壁圖書中有我。
讀書之樂何處尋？數點梅花天地心。
王芷誦讀著這篇宋朝翁松的《四時讀書樂》，想起自己當初讀書時的樣子，不由有些痴了。
當初為了高考，他也曾天不到五點起床，夜里十二點依舊伏在案前，偶爾的空閑卻非是逗貓遛狗，腦子里只有一件事，找女朋友耍。
現在想來，學生時期的苦與樂都刻在骨子里，有些事情想忘都忘不了。
迎著剛剛泛白的天空，伴隨城門開啟的吱呀聲，馬車緩緩從城門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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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車里傳出清脆的讀書聲。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
“昨日夜里已經給你講過了，第一段，其中有七八個字你認識，但是其余的字你並不認識，現在我們再溫習一下這幾個字，跟著我讀，初……”
……
把《三字經》第一段教了以後，�u姝又講解起第二段。
“現在你需要自己寫這些字，照著我寫的寫，每個不認識的字寫十次，寫的時候要讀，把它記憶下來，今天要是有錯的，記不住的，就不能吃飯。”，�u姝嚴厲的說道。
春花听說記不住就不許吃飯，心里立刻感覺到委屈，“小姐，太難了，人家哪里記得住那麼多，而且懲罰也太嚴苛了，能不能少少的吃點呀。”
�u姝看著她，“人生總是苦的，只是苦也分層次種類，有像你父親那樣勞累的苦，有窗外在地里耕作的農民的苦，有讀書的苦，等等。你如果不想吃讀書的苦，那麼最終就只能吃生活的苦，像你父親那樣，或者是別人家的媳婦那樣。選擇權在你，如果你立志要讀書，那麼就要學會享受這種苦。古人學問無遺力，少壯工夫老始成。”
說完她撩起窗簾，看向車外。
大片的田地，飛起的鳥雀，談笑的農人，活生生的景色，撩動著旅人的心思。
春花看著窗外，然後毅然的低頭，默默的讀書，寫字。
�u姝微微嘆息，她能幫春花，但是也僅僅如此而已，在整個天地之下，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龍國的希望工程能實施，是因為這是從上到下的呼聲，是天下大勢。
作為個人，她沒有力量去完成這件事情，也許在她在這個國家的時候可以推行一下，只是希望能有些用處，能幫幫這些孩子。
希望到時候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不要影響到任務的執行，那樣的話，自己就是本末倒置了。
略微走神思索一會兒後，�u姝還是把注意力收攏，開始再一次解讀五行神訣。
自從前一次身體被紅蛆的殘留物堵塞之後，她那一次修煉中再一次解讀五行神訣，居然能讓自己對功訣的領悟程度提升，她很快就明白，與烈陽煉氣訣不同，五行神訣需要不斷去領悟，石碑上的每個字都烙刻在他的腦海里，但是每一個字都有著似乎無窮無盡的含義，每一個含義帶來的效果又是不同。
最初第一次領悟的法訣想來應該是五行神訣最淺顯的一個版本，隨著自己的領悟提升，這個神訣居然是會變化的，也許這就是稱為神訣的原因吧。
富士山爆發前，她的五行神訣已經達到煉氣六層，真元完全液化，甚至在其中心有一顆小芝麻一樣的小點當時看上去是似乎是白色。
自從那一次之後，到現在，她又修煉了快一個月，其中一半以上的時間都是在修煉界進行，按理真元數量會有所遞增，但是隨著她對五行神訣的領悟提升，五行神訣的修煉層次卻在降低，真元數量也在降低，不同的是核心的芝麻終于顯眼起來，開始發出白色的光來。
最初她發現這種情況，心里也是有些擔憂的，但是她心里也分析過，自己沒有真元消耗，在這種情況下，真元的量卻在減小，對照物理學上的知識，在質量不變的情況下，體積縮小，結論就是密度上升。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對五行神訣的領悟越高，就越能提高自己真元的密度。
這種情況的好處顯而易見，她其實已經有過體驗，自己的神打其他人的神那是手拿把掐的，因為自己的神是液態，而別人的神只要沒有超過紫階，都是氣態的，在自己面前是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按照同樣的推論，她現在的真元遠比她表現出來的實力更強。
神訣的領悟是細水長流的事情，等到她察覺到馬車停下時，已經是正午時分。
“小姐，前方有臨時聚集地，已經有些車馬在此停留，我們也可以略事休整，人可以啃干糧，馬兒卻不行。”，老胡說道。
“老胡你做就行，不用事事請示，春花幫忙去。”，�u姝說著讓春花終止了學習。
隨後她也下了車，一直在車上那麼一個狹窄的區域里，要完全伸展開來是很難的，現在正好可以舒展身體。
這是半山腰的一塊平地，路旁橫七豎八的停著十幾輛車，其中包含一個小的貨車車隊，車上貨物裝得滿滿的，五輛載客的車，�u姝所乘坐的車算是最大的。
平地的山坡側下面有著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坑，那是生火的簡易灶台，方便大家烹煮食物，先到的車隊已經在燒水做飯。
在不遠處的林子邊緣，有人甚至用樹枝搭建了簡易衛生間，看上去就十分簡陋，六面都可以透風，如果是冬天，也許褲子一脫，身體就涼透了。
�u姝只是在這個臨時營地里轉了幾分鐘，然後就在返回自家馬車，只是打開簾子看向山下。
“陳老爺，陳夫人，飯菜做好了，還請下車用餐。”，這是隔壁車的僕婦在招呼她的老爺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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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麼？等一下，你去看看少爺睡醒沒有？馬車跑那麼久了，不知道他怎麼那麼多瞌睡。”，陳夫人安排道。
很快響起僕婦叫少爺起床的聲音。
在這些聲音中，�u姝卻感覺到身體表面有一些寒意，她的目光轉向馬車的另外一側，然後迅速打開簾子。
山坡上幾十支箭矢如電般射來，把這個臨時休息的小營地籠罩在其中。
敵襲，�u姝差點叫出來。
“小姐，吃飯了。”，春花正好在馬前呼喊。
�u姝沒有說話，直接用控物之力拉了她的腳一下，春花應聲倒地。
她忍不住叫出聲來，但下一刻一支箭矢插在她的眼前，嚇得她的叫聲只發出一半，就被噎在嘴里，身體不斷的顫抖。
老胡的運氣好，他正好伏身端湯，與箭矢錯身而過，起身時正好看見一支箭插在旁邊的一個僕人身上，血還在噴濺，嚇得手一松就把鍋給丟了，然後忍不住立刻抱頭蹲下。
與此同時，幾支箭矢穿過馬車的木牆，但是這些箭對�u姝沒有一點作用。
她沒有改變箭矢的任何方向，只是憑借身體扭動就輕易的避開了所有箭矢，只是衣裙上多了一兩個洞。
隨之而來的是第二波箭矢，但是有�u姝的關照，老胡和春花都輕易的躲過去了，不過也和他們縮起來的身體有關系，不是後面攻擊的重點。
其余的車隊卻在幾波箭矢攻擊中損失不少，隔壁車的老爺和夫人雖然也被�u姝略微照應了一下，只是受了點輕傷，但是兩人忍不住的嚎叫卻讓攻擊的匪徒把他們定位為目標，在密集箭矢攻擊下，�u姝也不好過于保護他們，最終傷勢比較重一些，至于再遠一些的人，她更是無法保護。
幾輪箭雨之後，幾個車隊的幸存者都以馬車作為掩體，躲在其後。
“殺呀，搶光他們的財寶，老大重重有賞。”，一個聲音喊道。
車隊里現在保存最完整的就是�u姝一行和最前面的貨物車隊，一個是到得晚，有人護，一個是經驗豐富，第一時間發現了敵襲，並且迅速進行了躲避。
山上的匪徒沖下來，第一時間並不是去戰斗，而是沖向營地的中部，就像那里有重寶一樣。
幾十名匪徒就像狼群進入了羊圈，時刻準備大快朵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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