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時之觸】
這門來自于時之環的奇詭法術。
毫無疑問,正是祁連生出獵殺‘斯庫拉姆’這頭魔物想法的底氣之所在。
但在那同樣涉及操縱時間的能力背後,這門法術卻同樣也有著相對應的巨大缺點︰一自然是那幾乎和‘保存術’與‘復原術’一脈相承的吟唱蓄力機制,必須消耗時間進行前置準備,才能使法術效果達到可以實戰生效的地步。
而二則是必須通過‘接觸’才能生效,而且在持續接觸的過程中,假如有外力干涉的話,整個法術還會被直接打斷。
只不過嘛。
對于身負‘23年’巨款的祁連來說。
‘缺點一’當然沒有問題,就算有問題的話,那也是他自己的問題,而不是‘竊時之觸’這門法術的問題。
而至于‘缺點二’嘛,這倒確實是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哪怕祁連此刻就身處于斯庫拉姆的腔體內部,身下就是那溫熱而濕滑的壁膜,但這卻並不代表這頭魔物沒有了反抗能力。
甚至恰恰相反!
作為哪怕是在深海種之中也堪稱是特殊的存在。
斯庫拉姆的腔體內部,本就無限接近于深海的環境,而‘自我孕育’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功能而已,這項能力真正的本質,其實則是‘感染同化’
——將收容于此一切的異物,都打上名為‘深海’的印戳。
——化作它有利于它感知外界的‘眼楮’,有利于它保護自身的‘爪牙’和‘皮毛’,乃至于是有利于它更好引誘獵物、展現自身本質的‘擬態觸須’!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
那斯庫拉姆的腔體內部,真的是適合使用‘竊時之觸’的地方嗎?
祁連低下頭,看著手臂上那像是一條條長蟲般,已經重新在肌皮下蔓延開來的漆黑色彩,此刻,雙眸逐漸幽深,重新被同化為這頭魔物一部分的他。
借由先前讀取的大量記憶信息,卻反而在某種程度上,鏈接了斯庫拉姆的‘思考回路’。
他可以說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頭魔物空無一片的‘內心’之中,或許根本就不存在名為‘自我’的概念,就算有,那也僅僅只是似是而非的東西!
至于它此刻對祁連展現出的‘同化’
“與其說是,因為白須的意識消失之後,感知到了體內我作為‘異物’的存在,想要清除掉我。“
”倒不如說是,這頭魔物本質上就是‘深海之海疆的外延’,而它表現在外界,呼吸一樣自然的蠱惑人心、洗腦惡墮的能力,卻反而只是它‘引動潮浪’的附帶產物,如同被海嘯裹挾,脆弱的舢板便自然會粉碎!”
那麼,現在該做的就很清楚了。
“就看看到底你先死,還是我先被你吃掉吧!”
下一刻,祁連咧開嘴角,露出一口越發細密化的尖牙利齒,隨即,一枚花紋繁復、刻著餃尾蛇圖案的純金歲幣,便被他毫不猶豫丟進了嘴中嚼碎,而同時,代表著時間領域的淡灰色法術靈光,也開始在其上閃爍!
【‘竊時之觸’已啟動】
【當前流速︰一月/每秒鐘】
“嘻嘻嘻嘻嘻——”
難以壓抑的古怪笑聲響起。
隨即就是粗暴無比的撕咬和咀嚼的聲音。
但與其說那是人類在魔物的蠱惑和洗腦之下,心靈墮化為不堪的東西,倒不如說,它們本就是同類,擁有著同樣瘋狂的本質。
只不過一者選擇了將自己誕生于血脈的原初本性棄置于海面之下,一者則選擇謹慎的用道德和倫理,藏起了自己這種注定會導致自我毀滅的危險沖動!
而在這一刻,祁連的眼前也仿佛再度出現了‘幻覺’。
看見了幾圈無比巨大的‘年輪’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隨著自己的每一次‘啃咬’,這幾圈本就被歲月蝕刻的無比嚴重的年輪上,都會進一步的,被添上一道道深刻的劃痕!
事實證明。
【竊時之觸】並不局限于具體的接觸形式。
甚至可以說連法術描述中,對于‘持續接觸’的定義也值得商榷。
至少祁連自己是覺得,相比于溫文爾雅的‘正接觸’來說,這種直接血肉交融的‘負接觸’,卻反而更能讓他穩定的維持對斯庫拉姆這頭魔物的‘鎖定’狀態!
【時間余額︰30年11月9日】
【理智狀態︰譫妄(49/21)】
【提醒︰你的理智已瀕臨崩潰的界限,而下一步便是無底的瘋狂深淵!】
“咕嚕、咕嚕 ”祁連不停吞咽著深海魔物那溫熱而濕滑的肉體,看著視網膜驟然彈出的深紅色警告,卻並沒有多麼在意,只是下意識的撓了撓頭,但隨即,他的手指卻突然觸及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對、對不起 !”
似乎有些耳熟的聲音傳來,看著纏繞著自己手指的半透明繃帶觸手,祁連眼神中閃過一瞬茫然,但隨即,漆黑的色彩便再一次將其淹沒。
擦。
他只是習慣性的將一枚歲幣按到軀體之中,啟動復原術。
然而,復原術雖然可以重置肉體的狀態,卻唯獨卻無法逆轉精神上的改變。
只是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小須’也被他一同抓在手中的緣故,隨著淡灰色靈光的撫過,這頭小東西卻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恢復了使用‘幻惑之觸’的能力!
而這意味著什麼?
這就意味著,它這個潛水服里真正起作用的‘壓力緩沖裝置’被重新清空了!
‘小須’不知道這是否祁連的意思,但機會難得,下一刻,它卻還是將幾根纏著繃帶的半透明觸手,再度鑽入了祁連的顱腔之內,如同中空的‘吸管’般,便飛快的從中抽取出了大量代表著‘壓力’和‘瘋狂’的情緒液體!
緊接著的幾秒之後。
似乎理智回來了一點的祁連。
他看了看面板上突然重新變回‘暗黃色’的【理智】屬性,又看了看面板上已經達到‘三十一年’的時間余額,也試圖分析了一下情況。
但緊接著。
似乎是祁連造成的‘傷害’終于累積到能讓斯庫拉姆感到‘疼痛’的緣故。
“嗚——”宛如幼獸般帶著奶音的無助嗚咽聲響起,下一刻,魔物那蠱惑心智的精神力量,便悄無聲息的插入到了祁連的意識之中,讓他下意識的便想要停下‘竊時之觸’,並由衷的生出了強烈的負罪之感!
“我 我在做什麼了?”
他幾乎是難以自控的喃喃了起來。
但緊接著,隨著他的唇齒再一次觸及到了那溫熱而濕滑的軟肉,仿佛本能般,他便控制不住的咬了下去,並利用那名為‘竊時之觸’的邪惡法術,繼續吮吸著其中的‘甘甜汁液’!
“吼——!”
幾乎只是瞬間。
‘它’原本無助的祈求聲便驟然化作了憤怒的咆哮聲,仿佛泥頭車般撞在了祁連的腦袋上!
但同時,來自于意識的痛苦,卻也讓祁連好似如夢初醒般,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心里本就沒有多少的負罪感更是光速退去,並轉化成了一種突破禁忌的快感!
“時間不多咯~”
他搖了搖腦袋,忍不住輕哼起來。
而在恍惚中,他仿佛也看見‘斯庫拉姆’化作一個類似于人的美麗幼體,仰起頭,用著一種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疑惑眼神看著自己,似乎是在奇怪他為何要拒絕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祁連很確信。
那一定只是自己的幻覺。
于是,他毫不猶豫的揮起陰影凝聚的黑刀斬下。
而同一時間,幻覺破碎與現實重合,他便發現,落在自己手中的‘海妖頭顱’,忽然就變成了一塊透明且柔韌的軟體寶石,似乎是他在剛才挖到的東西……
“什麼玩意?”
祁連先是皺起眉頭說了一聲。
而緊接著,就在這時,一股強烈的死亡預感卻是仿佛陰影般籠罩在了他的心頭之上,令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道︰“不好,忘了之前以防萬一,咒釘我已經埋下去了,獵鯨炮——”
他話還未曾說完。
下一刻,隨著‘時間’的流盡。
斯庫拉姆的生命便已經先他一步走到了盡頭,如同剎那間經歷了千萬年的時光流轉般,以幾乎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化作了無數細微的‘沙礫’,融化于無光之海的海水之中!
【已屠殺獵物——】
【‘追憶•引潮者’已收錄至諸界手冊,透過‘日志’功能,拾遺者可隨時對該追憶進行解讀,將其轉化為自身獨一無二的天賦、法術、或是遺物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