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徹底沉了下來,街邊霓虹燈如碎金般灑落在柏油路面上,一盞盞燈像指引星辰般排列,倒映在地上,與電車的光影交錯而行。偶爾有汽車駛過街頭,將兩人的背影拉得長長,夏夜的風撲面而來,帶著一絲微甜的潮濕氣息。
電車飛速行駛,滑過空蕩的街巷,邱白穩穩地掌控著車頭,而林恩就安靜地坐在他身後。林恩的雙手環得緊緊的,像是在用力抓住什麼不肯放開,他的頭靠在邱白的肩上,睫毛幾乎掃到了他的耳側。
他沒出聲,但眼神卻游移在夜色之外。
——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騙了邱白太久。
這份幸福,是他主動靠近的,是他一手編織的,可他始終沒能告訴他,他並不只是“林先生”。不是普通的作曲家,不是普通的老師,也不是——一個命運穩定、未來可期的普通人。
他知道真相一旦揭開,會像打破一個精致雪球的殼。里面不是糖,而是風暴。
可現在,他只是貪戀這份短暫的平靜。哪怕多一秒,也好。
正當他沉默不語時,耳邊忽然傳來邱白輕快的聲音︰“先生,你是不是困了?”
林恩貼近他的耳朵,聲音低得仿佛混進了風中︰“我不困……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們能一直這樣,好好地過下去,就好了。”
邱白笑了,語氣帶著調侃︰“只要你不要突然愛上其他人,我們就能一直這樣。”
林恩聞言也輕輕笑了︰“當然不可能。那你呢?會不會哪天也愛上別人?”
“我只愛你。”邱白的語氣忽然認真,“而且你是我初戀鎭,這個地位多有殺傷力你知道嗎?”
林恩側頭,貼著他肩膀低聲說︰“看來你和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情話說得越來越好了。”
“那當然啦,”邱白昂起下巴,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意氣風發,“也不看看誰是我男朋友。”
林恩靠在他背後,輕笑著問︰“那你困嗎?待會兒要不要吃點宵夜?”
“好啊!”邱白笑得特別歡,“我今天可能太興奮了,一點都不困。”
林恩眼神溫柔,語氣寵溺︰“那等回家,我給咱們烤點燒鳥吃,順便調點梅酒。”
邱白輕輕“嗯”了一聲,風吹亂了他的發梢,卻吹不散他眼中的光亮。他帶著林恩,在夜里穿行,像一個偷偷偷走星辰的孩子,而背後的那人,正緊緊地、永不放手地抱著他。
電車載著兩人駛過了整整十公里的夜路,像一條銀蛇在城市的靜脈里蜿蜒穿行,終于在深夜抵達那處熟悉的公寓。
回到家的那一刻,夏夜的潮濕空氣被門關上的“ 噠”聲隔絕在外,安靜的房間像一片溫柔的避風港。林恩把鑰匙放進玄關的小碟里,換鞋時轉頭問道︰
“明天是周日,你有其他安排嗎?”
邱白正彎腰脫鞋,抬頭回道︰“暫時沒有呢。”
林恩笑了笑,輕松地說︰“那就好,我們就能安心地熬個夜,吃宵夜啦。”
邱白吸了吸鼻子,皺了皺眉說︰“我身上全是汗味,我要先沖個澡。”
林恩走過去,貼著他的耳側,故意用低啞的聲音調侃︰“我也來。”
結果,林恩剛準備進浴室,就被邱白一手推了出去。
“你等我沖完!”他說著“啪”地一聲把門關上,還隔著門補充道,“我很快的!”
林恩站在門外,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吧,紳士總要在門外等著王子洗完澡。”
他洗了洗手,走進廚房,翻出了收納櫃里那個小巧的迷你木炭烤爐。爐子被他擦得一塵不染,一看就是常用卻又保養得當的物件。他將爐子擺上陽台通風的位置,又從冰箱里取出提前腌好的雞腿肉、雞皮、香蔥、青椒、香菇,一樣樣整齊碼好。
廚房里亮著一盞昏黃的頂燈,切肉的刀聲細細碎碎,一點也不急。窗外是深夜的城市,燈光零星,夜風微涼,有一股炭火未燃時特有的木質香緩緩飄散。
林恩手腕一翻,用竹簽將雞肉串起,動作嫻熟,神情專注。他偶爾抬頭望向浴室的方向,嘴角揚著點淡淡的笑意,就像準備一場只屬于兩個人的深夜約會。
這不是一頓簡單的宵夜,而是他心安處的證明,是能陪邱白一起浪費時間的——奢侈幸福。
很快,林恩將所有食材穿好整齊,分門別類地擺在了瓷盤中。雞腿肉的紋理間裹著醬油與柚子胡椒的光澤,雞皮在燈光下微微閃著油脂的反光,一旁的青椒和香菇也洗淨切好,仿佛等著在火焰中綻放各自的風味。
他把迷你木炭爐點起,小火慢燃著,炭香悄然彌散。隨後,他把食材和烤架一並搬到吧台附近,將吧台旁的窗戶打開,夜風帶著樹葉的輕響和遠處城市的細碎人聲吹進來。這個空間既私密又通透,仿佛與整個夏夜打通了一道縫。
林恩走到酒櫃前,指尖在酒瓶的肩部輕掃而過,最終抽出兩瓶心情之選——一瓶冰鎮梅子酒,一瓶醇厚的甦格蘭威士忌。他沒拿高腳杯,而是取了兩只矮杯,干脆利落地擺在吧台上,一邊給梅子酒加了幾顆冰球,一邊自己倒了半杯琥珀色的威士忌,舉起杯子晃了晃,酒液便在燈光下泛起一圈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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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昏黃而靜謐,屋外夜風輕拂,林恩倚在吧台邊,點了第一串雞肉開始慢慢翻烤。火光舔著肉面,發出“滋滋”的油脂聲,空氣中飄起香氣。他不時回頭看向浴室的方向,嘴角掛著一抹含蓄而溫柔的笑意,像是在等一場獨屬于兩人的深夜小宴拉開帷幕。
“邱白,”他心里默念著對方的名字,“今夜只有我們。”
邱白一邊用毛巾擦著還在滴水的發梢,一邊赤腳踩在地板上走出浴室。白色t恤隨意地套在他身上,領口還濕漉漉的貼著鎖骨,頭發被揉得蓬松,鬢角還有幾縷水珠順著臉頰滑落。他鼻尖微紅,臉頰透著熱氣,顯然是剛剛沖了個略燙的澡。
他聞到空氣里被炭火勾出來的焦香,整個人像是貓一樣湊到吧台邊,嘴角止不住上揚︰“好香啊……我好了,你快去!”
林恩這邊正托著一串剛翻面不久的雞皮,回頭一看邱白那副輕松自在的模樣,嘴角也不由得翹起︰“那我去了,但你不許偷吃!你可以喝點梅子酒,威士忌就別動了,知道了嗎?”
“知道啦。”邱白笑著應了一聲,毫不猶豫地伸手將他往浴室推,“你快去快去,別�@隆! br />
林恩故意站住不動,又挑眉補上一句︰“我記得這句話你上次也說了,結果……”
“結果我只喝了一口。”邱白一臉無辜,眼神明晃晃地躲開。
林恩切了一聲,拎起自己的衣服往浴室走去,進門前還不忘回頭警告似地看了他一眼︰“一口都不許。”
邱白挑眉沖他笑,立正敬禮︰“遵命,林先生。”
浴室的門砰地一聲關上。屋外,吧台上的雞肉串已然冒出油光,青椒表面也開始鼓起氣泡。邱白搖了搖頭,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笑意,然後坐到高腳凳上,拿起那杯透著冰涼果香的梅子酒,輕輕地晃了晃,玻璃踫撞發出輕響。
夜晚還很長。
當然,邱白才不是那種真的會乖乖听話的小孩。
林恩剛關上浴室的門,水聲才剛響起,邱白就立刻瞄了一眼那杯被“明令禁止”的威士忌。那琥珀色的液體在玻璃杯中泛著金光,像是某種禁忌的誘惑。他猶豫了兩秒,還是鬼鬼祟祟地伸出手,捏起杯沿,小小地抿了一口。
40度的威士忌在舌尖打了個旋,仿佛有一團火慢慢地滑過舌根、穿過喉嚨,直沖胃底。他“咳咳”地咳了兩聲,眼楮微微泛紅,一邊皺眉一邊拍了拍胸口︰“這家伙……平時都喝這麼烈的嗎?這得多拽的舌頭才能頂得住啊。”
雖然辛辣刺喉,但那股煙燻橡木與麥芽混合的尾韻又讓他忍不住回味了一秒。他舔了舔嘴唇,把杯子迅速放回原位,調整了一下角度,試圖偽裝成“我根本沒踫過”。
然後他站起來,把剩下的幾串串規規矩矩地放上小烤爐,刷上醬料。火光舔舐著表面,肉香混著醬汁的甜味迅速溢滿整個空間。邱白一邊握著長竹簽翻動著串串,一邊用另一只手拿起了手機。
屏幕亮起,他調出今天的相冊。那張在摩天輪前合影的照片,二人肩並著肩,林恩的手從他身後環過,輕輕搭在他腰側。兩人的笑容都很輕,卻那麼真實。再往下滑,是邱白偷拍林恩認真烤串時的照片,是林恩被電車風吹亂頭發時那一瞬的柔和側顏。
他翻得越來越慢,直到停在那張摩天輪吊艙里的照片——夜景是背景,林恩低頭看著他,眼神溫柔得不像話。
他盯著屏幕出神,小聲念了一句︰“林先生,你真的太過分了啊……對我這麼好。”
然後他低頭,朝著小烤爐里那串已經烤到滋滋作響的雞肉,輕輕翻面,笑意仍掛在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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