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青......”
“青青，我們回族地吧！”
“以我的壽數，恐怕此生再無回到玉竹山的機會。”
李良玉溫柔的看著柳青青，在她額間輕輕一吻。
“所幸圓環族地夠大，落葉峰也很美，倒也不會太過無趣。”
“咱們一起賞日出，看月落，品清茗，掃落葉......等我死後......”
李良玉突然頓住了。
“等我死後，你做什麼都可以，哪怕你要脫離李家，我相信二叔也不會阻攔。”
“其實我知道，你當年嫁給我是受二叔逼迫；我也是自私，當年家族四人，就我沒有靈竅無法修行，我做夢都想感受那修行之樂。再後來......你出現了，你的靈竅之高，天賦之強，連二叔都贊不絕口。”
“我的心底又升起一絲希冀，我無法修行，那是否能生出一個靈竅子，代替我，完成我的夙願。”
“那時候的我還自詡仁義，可笑得是，我到底逃不過內心的欲望，知行不一......強取你為平妻。”
“這一路以來，磕磕絆絆......可我們到底走過來了！”
李良玉抱著她，緊緊的抱著。
柳青青的腦袋緊靠著李良玉的胸膛，听著他的心跳聲。
咚咚咚，每一次起伏，每一次跳躍，她真切的感受著。
“這就是人嘛......”
“七情六欲、酸甜苦辣。”
“當經過百態調和，真正親歷之後，神才會變成人。”
“為人，是對神的懲罰......”
“為人，真的是對神的懲罰嗎？”
柳青青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意蘊，可到最後又慢慢消散。
歷經三世，昔日神性濃郁的白水水君終于有所明悟。
可惜，太晚了。
她體內最後那一半的位格，已然沒了......
李良玉沒有發現懷中人兒的變化，他不停的訴說著，訴說他的一生，述說他的內心，述說他的愛意。
“哪怕到後來，你有足夠的實力脫離李家，你也仍然留在我身邊。”
李良玉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青青，你說我是不是傻......我就是個傻子，因為直到那時，我才真正的確定，你是愛我的。”
“這個世界，說愛太沉重、太可笑、太擰巴......”
“我是個迂腐的傻子，我這一生做過太多糊涂事。”
“青青，你知道嗎，五十多年前，阿爺在那茅草房用刀柄在二叔肩膀上敲了三下。阿爺用父親的身份最後教了二叔三個道理。”
“那一天，我就在茅草房外，我听得好真切，好迷茫。”
李良玉淚眼朦朧，顫聲道︰
“其一，做事當斷斷，不要猶豫！”
“其二，仇恨只有鮮血可以洗涮！”
“其三，無論做什麼都不能後悔！“
“這三個道理，我學了一輩子，可我太笨了......哪怕我時刻將這三個道理銘記于心，我仍然干了許多傻事。”
“我做不到果斷，我做不到狠辣......我更做不到不後悔......”
“我後悔啊！我真的好後悔！”
“小時候，我是家中的長子，我本該擔負起長子的責任。可事實卻是，我無能且迂腐，反而讓更小的二弟擔起了這不該他承擔的負擔。”
“我開始掌家，我處理事務。可我不懂人心，更不懂人性......最後還是二弟和三弟為我換來村民對我的敬重，用他們的名聲換來我‘李家良鹿’的名聲！我當時卻還在埋怨他們。”
“再後來，我，我還害死了二弟......”
啪嗒啪嗒，一滴滴溫熱的淚水滴在柳青青手背上。
“他可是家族的麒麟子啊！我卻害死了他！”
“我成親、生子、我主動離開玉竹山前往水木岔坐鎮坊市......我原以為我已經可以處理好一切的事情，可沒想到到一次又一次拖家族的後腿。與血家那一次，我的失誤更是差點將家族拖入深淵......”
“哪怕到現在......我，我仍然沒能為家族做成一件事......”
“青青，我真的好沒用......”
柳青青輕輕撫著李良玉的後背，同床共枕幾十年，她如何不知道枕邊人十分痛苦。
特別是當初李溪死後，他夜夜難安，睡夢中說的最多的話便是‘二弟，不要救我；二弟，大哥求你，快逃，不要救我......’
“夫君，一切都過去了。”
“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家族、我們，都好好的。”
“這些不是錯，更不是你的錯，這是命運在作弄世人。”
“夫君......”柳青青抬頭。
李良玉低頭，“嗯......”
“夫君說這輩子做錯了很多事，後悔很多事，那可曾......後悔過......娶我？”柳青青呢喃著。
“夫君我迂腐無能，後悔之事千千萬，唯有此事......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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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一次，我會毫不猶豫娶你過門......娶到你，是我的幸運。”
“唯一的可惜之處，便是未曾早點認識到自己的心，理解你的心，蹉跎歲月......”
“青青，我還有二十年。我們回去吧！回去後便再不出山，我想用我最後的二十年，給自己一個答案，給你們一個答案。”
“我听夫君的，夫君去哪，我就去哪。”
......
“嗡嗡嗡......”
一艘巨大的飛舟橫在玄木峰的天幕上。
繡著多寶果的李家旗幟迎風招展。
無數人望著。
玄家四兄弟也望著。
“他們竟然是要離開了！”
玄鐵錘也有些難以理解，“听聞李道言得了一個靈竅子？”
玄金錘點點頭，甕聲甕氣道︰“八分。”
“柳青青也在生產？”
“已經生了，一個男孩。听下面的人說，李良玉原本昨日就打算離開的，卻不想正好撞上柳青青生產，便又拖了一天。這三階飛舟，便是來接他們的。“
玄鐵錘沉默著，思緒亂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一道紫色影子從遠處快速向玄木峰飛來。
“唳！”
“砰！”
尖唳的鷹唳之後，紫色的風刃斬向橫在天幕的三階飛舟。
嗚嗚~
飛舟上的防御陣自動開進，擋下這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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