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清賬，拿到錢，王東升才把最大的那只蠍子拿出來︰“叔，你看這只蠍王，能值多少錢？”
王東升能看出來，馮建軍老爹對知了猴皮，蠍子這些東西十分懂行。
以前不是在藥材廠工作，就是私下收過不少知了猴皮和蠍子。
“這只蠍子，個頭真大，確實算得上蠍王。”
馮建軍老爹回到屋里，拿出一個尺子，然後用夾子把蠍子從罐頭瓶中夾出來，眼疾手快，一把掐住蠍子尾巴。
放在地上，另一只手固定住蠍子兩個鉗子，“小同志，用尺子量一量這只蠍子的個頭。”
王東升拿起尺子，“叔，你可抓穩了，被這玩意蟄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
“放心，我玩幾十年蠍子了，肯定不會蟄到你。”
馮建軍老爹自信滿滿。
王東升拿著尺子靠近蠍子，蠍子身長六點五厘米。
“差了一點，勉強算是蠍王。”
“你要賣的話，我給你單獨算兩塊錢。”
“去年，一個山里的同志拿過來一只七點多厘米長的蠍子，藥廠收，就給了五塊錢。”
馮建軍老爹稍稍有些遺憾，把蠍子單獨裝到剛剛拿出來的罐頭瓶里。
“行，一看叔就是敞快人，這只蠍王就賣給叔了。”
王東升放下尺子，收起罐頭瓶子。
現在的農村，這玩意都是好東西，他可不能隨便丟掉。
然後，打開一袋子油炸知了猴，數出五十個，用報紙包好，遞給馮建軍老爹︰“叔，這知了猴都是自家抓的，你拿去吃。”
“明天，我再給你帶點新鮮菜過來。”
“這多不好意思。”
“你這小同志，實在太客氣了。”
馮建軍老爹頓時對王東升多了一些好感。
“都是自家抓的知了猴，味道不錯，大人小孩吃了都好。”
王東升把包好的知了猴塞到馮建軍老爹手中，又掏出大前門散了一根。
閑聊片刻，這才離開，趕往火車站附近。
耽誤了一些時間，來到火車站附近已經快五點，正是人流量多的時候。
剛一過來，牌子都來不及放好，就有熟客要購買。
這兩天賣知了猴，王東升對市里工人的工資情況有了一定的了解。
普通工人，工資差不多四五十塊錢，臨時工這些要稍微低一些，大概三十來塊。
但是技術工人，事業單位的人，工資高不少，一個月能有六七十，七八十。
掙得最多的技術工人，甚至一個月有一百塊。
別看他們掙錢多，但不一定能買到想吃的東西。
工人每個月各種票有限。
買油炸知了猴，不需要票，好吃不貴。
花幾毛錢買三十個油炸知了猴，或是花一塊買五十個油炸知了猴，對這些工人來說，沒有什麼壓力。
王東升抽空把牌子放好，吆喝了幾聲，排隊的人隨之變得多了起來。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他干活更有勁了。
昨天晚上有七個姐姐再加上老爹老娘，和他幾個發小一起抓知了猴。
人多力量大，幾個姐姐和老爹老娘抓的時間還長，抓的數量比前兩天多上不少，加起來差不多有一萬個。
光油炸知了猴就有六千個，家里的棉花籽油全部用完，還另外用了一些菜籽油。
只是菜籽油炸得不多，再加上跟棉花籽油混合在了一起，王東升也就沒有單獨挑出來。
剩下不到四千個知了猴，全部干炒。
眼看下班時間，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王東升雙手忙得飛起。
剛給一個人數好，就立馬要給下一個人數。
他的筷子都快夾出火星子，數五十個油炸加二十個干炒，一份需要小半分鐘。
額頭上的汗珠，猶如雨水一樣往下滴，部分流到眼里，他只能隨便用搭在肩頭的毛巾抹一下。
收了錢，也只能隨意放進口袋里。
化肥袋中的知了猴，一點點減少，但後面排隊的人依然很多。
“王東升同志，今天再給我來五十個油炸知了猴。”
王東升正瘋狂數著知了猴，突然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馮主任，我來的時候，去了你家，給叔留了五十個知了猴。”
“要是不夠的話，我再給你數五十個。”
王東升沒說不要錢的話。
送五十個是人情，人家買是生意。
“你去過了。”
“再給我拿五十個吧，你炸的這些知了猴，確實好吃。”
馮建軍稍稍有些意外，還是給王東升遞了一塊錢過去。
“是啊，我先去了一趟，才過來賣知了猴。”
王東升順手把錢接過來，快速數出五十個油炸知了猴，二十個干炒知了猴。
“有空去家里坐坐。”
“我就不打擾你忙了。”
馮建軍拿著知了猴，閃身到了旁邊。
這里人多眼雜，不適合說收蠍子、知了猴皮的事。
回家後，問問他老爹，就知道王東升今天帶過來多少蠍子和知了猴皮。
“好。”
王東升應了一聲，開始給其他客人數知了猴。
差不多六點，市管的人姍姍來遲。
今天沒有周偉紅，只有姓吳的市管跟另一個不認識的市管同志。
看到王東升，姓吳的市管同志主動跟他打了個招呼，當然也沒有趕人。
倒是其他賣菜的，或是賣其他熟食的攤販，看到市管，一個個被嚇得不輕。
那些排隊買知了猴的人，一哄而散。
只剩下三三兩兩幾個人，倒是讓王東升能稍稍休息片刻，喘口氣，喝口水。
給兩個市管同志各裝了五十個油炸知了猴，又單獨包了五十個，讓姓吳的同志拿給周偉紅。
然後，又散了兩根大前門。
新面孔的市管同志原本對王東升愛搭不理。
收油炸知了猴時，收的十分理所當然。
好像這就是他必須要給的一樣。
可看到王東升竟然跟周隊長這麼熟悉，態度立即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他們這些人，很多都只是臨時工，面對攤販，可以不假顏色。
但是在正式工面前，那就矮一頭。
送走兩個市管同志，一根煙來不及抽完，又有人朝著這里聚集。
這些人散開後，就在附近等著，看情況。
看到王東升跟市管的同志這麼熟悉，更加放心在他這里買知了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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