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二姐,你們回來了。”
許秀琴正在院子里,給王東升要的陶罐綁繩子,听到動靜,轉頭向外看去,見是自家男人和爹娘,二姐回來,連忙起身打招呼。
“秀琴,你大晚上的不睡覺,這是在忙活什麼?”
王母指著許秀琴手中的陶罐,疑惑的問。
“升子讓我弄的,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麼。”
王東升主動接過媳婦兒的話︰“我去照蠍子。”
“今天去市里賣知了猴的時候,踫到個買知了猴的要收知了猴皮和蠍子,我準備去抓點,拿過去賣。”
“知了猴皮和蠍子多少錢?”王父連忙問。
“比咱們這供銷社收購價格高。”
“我一會先去試試,看看能照多少蠍子。”
“娘,二姐,你們白天可以去撿知了猴皮,我拿著去市里一起賣。”
明明、花花他們都還在這里,王東升沒有把具體價格說出來。
“那我跟你一起去照蠍子。”
王父緊跟著說道。
前兩年,他們這里的供銷社有時也收蠍子,便宜的時候兩三塊一斤,王父跟著其他人去抓過幾次。
“沒給你做夾子。”
“我用筷子就行。”王父回到廚房拿了一雙舊筷子出來。
除了老九之外,明明幾人今天不準備去照蠍子,把東西放下,便各自回家。
王東升給幾人一人散了根煙,讓他們家里人也可以去撿知了猴皮後,和老爹一起去老九家取工具。
老九家照蠍子的工具都是現成的。
有王父跟著,王東升和老九說話都放不開。
再加上現在時間不早了,村里稍微鬧出點動靜,都听得清清楚楚。
三人一路沒怎麼說話,拿著手電筒,圍著村子里胡同,兩邊的土牆照了起來。
他們這里,會出現蠍子的地方不少。
破舊的土牆,磚牆,廢棄的磚窯,柴火垛,石頭底下,棒子地,河堤兩邊的石灘上,都有可能有蠍子。
數量還不少,三人僅僅走了一段路,王東升就看到兩只從土牆縫隙里爬出來的蠍子,用夾子輕輕一夾,抓起來放進陶罐。
許秀琴猜到他弄陶罐可能是為了抓蠍子,把陶罐洗干淨後,就在陶罐周圍抹了蜂蠟,讓陶罐四周變得光滑無比。
蠍子在陶罐里完全爬不出來。
王父用手電照著胡同的另一面牆,很快抓住了一只蠍子。
老九看王東升父子一人一面牆,非常自覺的去鑽其他小胡同、死胡同。
他們村子里房子都是一個挨著一個建。
形成了一個個大胡同,小胡同,活胡同,死胡同。
所謂的死胡同,就是從這個胡同進去,直接就到了人家。
不過,現在有很多人家沒有壘院牆,有些胡同,一段有牆,一段沒牆。
三個人一起照,基本上沒什麼影響。
“看來,今年照蠍子的人不多,抓的蠍子個頭挺大。”王父再次用筷子夾住一只蠍子,放進陶罐。
“爹,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咱們出來的晚,這時候出來覓食的都是大蠍子?”
王東升多活了一輩子,加起來年齡比他老爹現在都要大幾十歲,知識儲備量,自然不是他老爹可比。
抓蠍子同樣分有時間段,晚上七點到九點出來的蠍子數量多,個頭大小不一。
十點到凌晨一點,出來覓食、活動的蠍子數量減少,但體型更大。
凌晨一點到三點,出來交配的蠍子數量增多,很多時候一抓就是一對,不過這個時候的蠍子,攻擊性最強。
同時,下過雨後,蠍子數量更多,一直干旱的話,蠍子數量會減少。
特別是河堤周圍的碎石灘,地里的土埂這些地方,最為明顯。
下雨少的時候,能差出一半的數量。
“我好像听誰說過這麼一嘴。”
“個頭大好,個頭大賣錢多。”
王父琢磨了琢磨,感覺王東升說的有道理。
又抓了一只放進陶罐,湊近王東升,小聲問︰“升子,這蠍子多少錢一斤?”
“不分大小,活蠍子十塊一斤。”
“干蠍子十五一斤,不要斷足斷尾的。”
見老九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老爹又這麼好奇,王東升便把蠍子的收購價告訴了他。
“嘶!”
“這麼貴,那不是可以讓你幾個姐夫去抓。”
“這一晚上,能抓不少呢。”
王父倒吸一口涼氣,想到王東升讓明明他們幾個跟著抓,又開口問︰“你多少錢收明明他們的蠍子?”
“不分大小,活蠍子五塊,個頭大的六塊。”
“干蠍子八塊收。”
“爹,你旁邊的牆上有個蠍子。”
王東升隨手照了一下老爹邊上的這面土牆,連忙道。
王父立即跑過去,把蠍子夾了過來,沒好氣瞪了王東升一眼︰“你看見了,還不去抓,非得指揮老子。”
“哈哈,我這邊也有一只。”
王東升夾住牆縫里的一只蠍子鉗子,把這只蠍子拽了出來,在老爹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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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混蛋玩意,這東西是能拿來玩的嗎,要是讓這蠍子蜇了我,看我不拿皮帶抽你。”
王父被嚇得連忙後退,低聲呵斥道。
“你藏四五塊私房錢的事情,我還沒跟娘說呢……”
王東升把蠍子放進陶罐,繼續用手電照牆角、牆縫。
“老子什麼時候藏四五塊私房錢了,天天就會坑你老子。”
王父罵了一句,老老實實的去另一邊抓蠍子。
不知不覺,就把附近一片照完,王東升估摸得半夜十二點了。
父子二人抓的蠍子數量,加起來有一百七八十個,王東升不停地打哈欠,可他老爹還精神奕奕。
“老九,抓了多少蠍子,差不多咱們回去吧。”
王東升等老九從一個死胡同里出來,提議道。
“我才抓一百多只,不著急。”
“今天怎麼得給你湊一斤,明天你好拿去賣。”
老九意猶未盡。
一斤五塊,再加上今天他還抓了六七百個知了猴,這加起來就是六七塊。
這麼掙錢的事情,他怎麼舍得回去。
“你家里有多少?”
“要是家里少的話,按照你這速度,抓到兩三點都不一定能抓一斤。”
王東升話音未落,他老爹接過話茬︰“我五十多歲的人,明天還要一大早去摘菜,拉到市里賣,都還沒嫌累,你年紀輕輕的,熬個一兩天,累點怎麼了。”
“明天上午,你幾個姐姐還要來幫忙,你多睡會不就好了。”
“爹,要不你先回去,我跟老九再繼續抓會。”
“明天你就別去摘菜了,要多休息。”
王東升借著月光看著老爹蒼老的容顏,想到上輩子,老爹連七十歲都沒有活到,突然有些哽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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