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方向傳來整齊的吶喊聲。
應該是軍訓的新生。
林野恍惚間看到五年前的自己。
總是低著頭匆匆穿過操場從不錯過任何一場學術報告，卻也錯過了籃球賽、聯誼會、甚至畢業旅行。
“請、請問...”
一個帶著鄉音的女聲突然從身側響起。
林野轉頭看見個穿洗得發白牛仔褲的女生。
懷里抱著厚厚的《植物生理學》教材。
女孩的眼楮在看到他的瞬間亮了起來。
“真的是您！林野先生！”
林野困惑地眨眨眼。
女生激動得語速飛快。
“三年前臨河縣暴雨，我家的麥子全發芽了。”
“糧食站不肯收。”
“是您派人按正常價收購的！”
她突然鞠了一躬。
“那筆錢讓我能繼續上學。”
“現在我是農大植物保護專業第一名！”
林野回想一下，待看清面容後驚訝道︰“是你？”
顧昭寧抬頭臉頰瞬間染上紅暈。
“沒想到我們居然是校友。”
林野笑著說道︰“上次見你和你媽媽時。”
“可沒想到會在這里重逢。”
顧昭寧的臉更紅了。
她誤會了林野話中的含義。
“那個...您怎麼會在這里？”
“被人陷害來的。”
林野眨眨眼一本正經地說。
其實是被趙新國臨時安排的講座。
但看到女孩緊張的樣子他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寧寧！”
清脆的女聲從遠處傳來。
田雯小跑過來氣鼓鼓地瞪著顧昭寧。
“說好一起吃飯的。”
“你怎麼又先跑了？”
顧昭寧局促地低下頭。
“我...我想先去教室預習...”
“咕——“
一聲不合時宜的腸鳴打斷了她的解釋。
田雯立刻露出心疼的表情。
“你又沒吃早飯是不是？走我請你吃油條豆漿。”
林野適時插話︰“正好我也餓了。”
“不介意一起吧？”
田雯這才注意到旁邊站著的高大男生。
陽光照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
她一時看呆了。
“這位是...”
“我是她表哥。”林野自然地攬過顧昭寧的肩膀。
女孩猝不及防跌進他懷里。
頓時渾身僵硬連耳根都紅透了。
“哇！寧寧你居然藏著這麼帥的表哥！”
田雯興奮地拍手。
“宿舍姐妹們知道嗎？”
顧昭寧結結巴巴地解釋︰“大家...沒問過...”
“那我可得好好"教育"她們了。”田雯作勢要掏手機。
林野配合地做出凶惡表情。
“看來只能給你們吃孟婆湯了。”
三人同時笑出聲來。
“走吧！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餐廳。”
林野帶著兩個女孩穿過校園，熟門熟路地來到“青禾餐廳“。
他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拿起菜單熟練地點菜。
“蝦仁蒸蛋、糖醋排骨、清炒時蔬...”
徐雯驚訝地看著他︰“學長對這里很熟啊？”
“叫我名字就行，不用這麼客氣。”
林野笑著給兩人倒茶。
“那可不行“田雯調皮地眨眨眼，“你是寧寧的表哥。”
“我可不能沒大沒小的。”
很快桌上擺滿了菜肴。
顧昭寧和田雯面面相覷︰“這也太多了...”
“吃不完打包。”林野給兩人夾菜。
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窗外。
這個位置曾經是他和甦顏的專屬座位。
每道菜都是他們一起品嘗過的味道。
糖醋排骨是她最愛。
蒸蛋要加雙份蝦仁是她的習慣...
“林學長？”
田雯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這個排骨真的超好吃！”
林野收回思緒。
笑著給兩個女孩添飯。
“喜歡就多吃點。”
看著顧昭寧小口吃飯的乖巧模樣。
他忽然覺得重溫舊夢的方式或許不止一種。
青禾餐廳的玻璃窗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
林野望著窗外梧桐樹下的石凳出神。
那是他和甦顏常坐的位置。
恍惚間他似乎看見穿著白裙的甦顏正對他微笑。
他下意識拿起糖罐。
往面前的咖啡里加了雙份糖——這是甦顏的習慣。
“林學長？”
田雯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林野這才發現兩個女孩正呆呆地看著他。
顧昭寧的筷子懸在半空。
田雯的豆漿都涼了也沒喝一口。
“你們怎麼不吃？”
林野問道。
顧昭寧紅著臉放下筷子。
“看您...加糖的樣子很專注...是在想人吧？”田雯大膽猜測。
“嗯。”林野坦然承認，“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送走兩個女孩後，林野答應中午還請她們兩人吃大餐，然後林野便來到農學院辦公樓，推開自己曾經輔導員辦公室的門。
李國瑞正對著電腦皺眉。
這個往日豪爽的東北漢子此刻愁容滿面，連林野進來都沒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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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師？”
“林野！”
李國瑞猛地站起來，又強顏歡笑。
他是林野上學時候的教授，一直照顧林野，也曾經幫助他申請助學貸款。
“現在你厲害了啊，就連院士都推薦你來學校講座！”
寒暄幾句後林野單刀直入。
“老師遇到難處了？”
李國瑞長嘆一聲。
從抽屜里拿出一沓報銷單。
“國家重視農業。”
“可農業科研經費卻在縮減。”
他苦笑著搖頭。
“但農民比我們更難。”
“學校從沒向上頭訴苦。”
林野接過李國瑞遞來的課題清單眼楮越看越亮。
“抗旱水稻基因改良...土壤微生物修復...這些都是前沿課題啊！”
“有什麼用？”
李國瑞指著牆上“科技興農“的標語。
“沒有經費這些都只能躺在紙上。”
辦公室突然安靜下來。
林野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突然開口︰“我出二十億。”
“什麼？”
“成立農業科研基金，您來主持。”
林野目光灼灼。
“專利利潤研究所拿三成。”
“剩下的繼續投入科研。”
李國瑞猛地抓住林野肩膀。
“你小子別拿老師開玩笑！”
“我從不在科研上開玩笑。”
林野掏出手機。
“現在就可以簽意向書。”
李國瑞的雙手開始顫抖。
這個鐵打的漢子突然紅了眼眶。
他轉身從書櫃最底層取出一個鐵盒。
里面是泛黃的研究筆記。
“這是我三十年積累的資料...終于...終于能派上用場了...”
放學鈴響起時。
兩人已經擬定了初步方案。
李國瑞激動地邀請林野喝酒慶祝。
林野卻笑著婉拒。
“中午約了人。”
“有個小姑娘說要讓我"大出血"呢。”
李國瑞大笑。
拍著林野後背。
“好！這才是我們農大人的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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