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林葉話音落下,就听到一陣狂暴的犬吠聲自街角巷弄間炸響,聲波震得臨街窗戶玻璃嗡嗡作響。緊接著,三道黑影如疾風般沖出,將林葉和眾貓攔在身後 —— 三只體型如小牛犢般的巨犬呈品字形站定,渾身肌肉賁張,沖著天空中的玄靈做出惡狠狠的攻擊姿態,涎水順著鋒利的犬齒滴落,將地面腐蝕的滋滋冒泡。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只在龍國再普通不過的大狼狗,灰黑色的皮毛在月光下泛著油光;跟在它身後的兩只分別是巨化後的細狗和藏獒,細狗四肢修長如箭,藏獒則如移動堡壘般敦實,脖頸間的鬃毛根根倒豎。
為首的大狼狗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竟也口吐人言︰“胡長官,狸老弟,你們怎麼招惹這麼一只凶禽的?你們先撤,我們來拖延些時間。” 它說話時尾巴始終緊繃,保持著隨時撲擊的戒備姿態。
林葉趕忙擺手︰“誤會,都是誤會!” 隨即仰頭對玄靈喝道︰“玄靈,趕緊變回來,別鬧了!”
玄靈撲騰著翅膀盤旋兩周,隨即縮成八哥大小落在林葉肩頭,用翅膀蹭著林葉的臉頰小聲嘀咕︰“父親,怎麼樣?今天讓你過了把貓犬和事佬的癮,感覺刺激不刺激?”
這話問得林葉既生氣又好笑。他望著眼前這些能說人話的貓狗,忽然覺得荒誕又溫暖,任誰也不會想到,有一天竟然真要與貓貓狗狗稱兄道弟,也不對,似乎這群貓要做自己的兒子。
此刻花狸它們已將事情原委向三只巨犬解釋清楚。只見那三只巨犬齊刷刷趴伏在地,為首的大狼狗抬頭懇切道︰“大哥,請大哥教我們變化之法啊!”
不待林葉開口,玄靈再次飛至空中,昂首挺胸道︰“看在你們忠心護衛人類的份上,本大哥就收了你們這幫小弟!今後可要更加盡心護佑生民!”
這時胡照微實在看不下去了,輕咳兩聲︰“行了,這大哥也拜過了,咱們該說說正事了。”
胡照微話音剛落,大狼狗立刻回道︰“胡長官,任務雖急,但這變小之法實在是兄弟們眼下最大心結,麻煩您稍等片刻吧!”
林葉將胡照微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問︰““這?這到底什麼情況?”
胡照微苦笑搖頭︰“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我和東方豪剛到這里,隨行隊員就感染病毒失去戰斗力。
無奈之下,我只好帶著駐地特戰隊硬著頭皮進城。看著滿城殘骸,我們越走越心驚,越走越心涼。就在以為這城已成死城時,這只變異大狼狗突然沖過來,把我們帶到了這里。”
“您的意思是,這里出事之後,是這些變異貓狗把幸存市民集中保護起來的?” 林葉瞪大了眼楮,滿臉難以置信。
胡照微重重點頭︰“雖然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如此。若是沒有它們,這里情況只怕會更糟。
那三只變異犬都是接受過軍犬訓練不合格被退了下來的,變異後第一件事就是組織城中狗群承擔保護市民的職責;這些貓咪則是為了保護飼養自己的家人自發組織起來的。”
林葉望著在月光下閃著忠誠目光的貓狗們,由衷感嘆︰“果然啊,貓和狗陪伴人類這麼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父親,我是狼頭。” 變異狼狗突然昂首說道,聲音帶著軍人般的硬朗。
“父親,我是嘯天。哮天犬的後代” 變異細狗緊隨其後,聲音清亮如哨。
最後變異藏獒甕聲甕氣地說︰“父親,我是獅子頭。我愛吃紅燒獅子頭。”
“不是,你們這輩分是從哪兒論的?” 林葉哭笑不得地扶著額頭問道。
狼頭認真解釋︰“玄靈大哥說的,他是您兒子,又是我們大哥,所以您也就是我們的父親。”
“我……”林葉被玄靈氣的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不過看著眼前三頭巨犬真誠的眼神,想到它們之前的英勇表現,態度隨即緩和下來,拍了拍狼頭的脖頸︰“那就這麼著吧,好好干!”
“臥槽,這好事怎麼沒讓我趕上!”
監控屏幕前,東方豪捶著桌子懊惱道︰“林葉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不對,他有這麼多狗兒子,以後還不是想走多少狗屎運就能走多少狗屎運了!”
蘭雀兒瞥了東方豪一眼,淡淡的說道︰“這不挺好的?它們雖然是貓狗,但所作所為比不少人更像人。”
宋昭寧也感嘆道︰“咱們龍國就是不一樣。你們看過《貓狗大戰》吧?國外的故事里所有物種都要對立,就算是人也得按性別、種族劃分陣營。
再看看咱們這兒,就算是平時天天打架的貓和狗,關鍵時刻都能聯手對敵,這大局觀,這統戰意識,簡直逆天。”
在東方豪他們感嘆時,胡照微看著不斷變化身體大小、玩得不亦樂乎的三只貓和三只狗,苦笑著拍手說道︰“你們都學會變小了吧?咱們該說說正事了?”
狼頭立刻恢復巨大體型,肅然道︰“胡長官您說吧,我們听著!”
胡照微從隨行醫療箱里取出幾支藍色藥劑︰“先說個好消息,我配置出了應對寄生蟲的特效藥,已經在實驗室和來的路上實驗成功了。
接下來需要在你們身上試試,若是依然有效,咱們就能徹底解決寄生蟲危害了。”
“老胡,那還等什麼?我先來!我做你的試驗品!” 花狸迫不及待地跳上前,尾巴高高翹起。
對此,胡照微並未反對,直接將一支藥劑倒進花狸嘴里,又用噴霧器對它全身進行了一番噴淋。
“這?這就完了?我沒什麼感覺啊……” 花狸舔了舔嘴唇,不解的說道,但它話音未落突然渾身一顫,箭一般躥進旁邊草叢。過了好半晌,它才一臉舒暢地鑽出來。
“成了!剛才拉出不少蟲子,有效!” 花狸開心地原地轉圈,身上的寄生蟲似乎被藥劑徹底清除,連毛色都鮮亮了幾分。
“我得再抽點血檢查才能最終確定。” 胡照微拿出微型采血器,熟練地從花狸耳後抽取血樣進行化驗。
十分鐘後,胡照微看著檢測儀器上的綠色指標,興奮地宣布︰“成了!這次是真成了!我現在安排今晚的任務!”
听到要安排任務,在場的貓貓狗狗立刻安靜下來,豎耳傾听的模樣像極了認真听講的學生。
林葉看著眼前場景,滿臉不真實之感 —— 若不是親身經歷,很難想象有人會像模像樣地給一群貓狗開大會,而這些貓狗還是下階段工作的核心成員。
胡照微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瞥了林葉一眼後說道︰“大家看到了,既然找到根治寄生蟲的辦法,從今晚開始,咱們優先為你們的同伴驅蟲,再對社區居民驅蟲,最後進行環境驅蟲並建立無蟲安全區。
同時需要你們安排足夠人手負責安全,今晚還要照例進行一輪滅鼠行動。”
“這個好說,先讓留守同族接受驅蟲,參與巡邏的暫時不做驅蟲,等他們活著回來後再做。” 花狸立刻表態,尾巴在身後劃出堅定的弧線。
狼頭也沉聲應道︰“就這麼辦,我們這就選派人手,大概需要半個小時。”
胡照微看了看腕表︰“給你們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開始巡邏行動,我會將藥液車留在這里驅蟲,大家抓緊部署吧!”
隨著胡照微話音落下,原本圍著車隊的貓群狗群如潮水般散去,消失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林葉坐在輕型裝甲突擊車頂上,望著萬家燈火卻空曠寂靜的城市,听著遠處隱約傳來的貓叫犬吠,先是感覺眼前的一切是那樣的不真實。
同時林葉看著城市的燈光明明滅滅,像瀕死者虛弱的呼吸,隨即感覺似乎有一塊無形的巨石壓在心頭,壓的他喘息都困難起來。
十多分鐘後,縮小體型的花狸、黃狸和如花最先返回。
花狸頭上竟被梳了個小小的沖天辮,粉色蝴蝶結在月光下格外顯眼;黃狸穿著件迷你版的兒童衛衣,前爪被袖子罩住,走路搖搖晃晃;如花則拖著根比它身體還長的雞腿,嘴里嗚嗚咽咽地哼著小調。
“你們看看,我這辮子怎麼樣?” 花狸得意地甩著腦袋,“以前給我梳辮子我都煩得要命,這麼多天沒梳,現在覺得還挺舒服。”
黃狸費力地扯著袖子︰“貓糧真好吃,可比老鼠好吃多了,就是這衣服小了點,走路不方便。”
如花把雞腿往林葉面前推了推︰“看看我,奶奶專門給我留的雞腿,說我保護大家辛苦了。這要是不會變小,還真沒機會這麼痛快吃雞腿了。”
林葉看著它們興奮的模樣,心中一暖。顯然它們學會變小後,第一時間就回到家人身邊轉了圈,再次回味家庭的溫暖。這些平日里或傲嬌或憨直的小家伙,在災難面前展現出的勇氣與溫情,比任何豪言壯語都更動人。
就在林葉看著三只領頭貓相互炫耀時,身下的輕型裝甲突擊車內突然傳來刺耳的警報聲。負責情報收集的特戰隊員立刻報告︰“胡隊長,無人機發現市區東南方向出現大規模鼠群聚集跡象,數量估計超過上萬只!”
“看來要提前行動了。” 胡照微眉頭緊鎖,“這該死的老鼠,真是陰魂不散。”
“媽的,終于來了!” 如花把雞腿往旁邊一藏,眼中閃過凶光,“你們來之前就有幾波小規模鼠群沖擊過,不過都被我們變成口糧了!”
花狸也收起玩鬧之心,正色道︰“看來是鼠王還是不甘心啊,咱們就再跟它斗上一斗!”
隨即,花狸、黃狸和如花同時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聲音穿透夜空。片刻之後,無數只貓咪從樓宇門窗、下水道口、綠化帶中鑽出,如潮水般匯聚而來,眼中閃爍著幽綠的光芒。同時,大量市民紛紛打開窗戶,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搖曳,此起彼伏的加油聲劃破了原本死寂的夜空。
林葉望著這眾志成城的場面,恍惚道︰“怎麼整得跟《黑貓警長》的場景似的?”
胡照微站在車頂高聲下令︰“留下兩輛藥劑車,其余所有車輛立刻出動迎戰!注意保持陣型,無人機先進行空中壓制!”
玄靈拍著翅膀飛到林葉面前︰“父親,您跟著車隊慢慢走,我先到前面探探情況!” 話音未落,已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車隊緩緩駛離臨時據點,沿街樓房里的市民紛紛探出頭揮手致意。隨著向市中心深入,一路上除了車輛引擎的轟鳴,再無其他聲響,連風吹過街道的聲音都帶著詭異的寂靜。
因為在《太極听勁訣》功法上的突破,林葉清晰感受到身旁車隊里特戰隊員們緊繃的肌肉、急促的心跳,那是混雜著緊張與興奮的情緒;而跟在車隊兩側的貓貓狗狗們,體內卻涌動著冰冷的殺意與躍躍欲試的興奮,它們腳掌落地無聲,呼吸平穩悠長,顯然是經歷過無數次戰斗的老手。
“亂了,這個世界真的亂了。” 林葉喃喃自語道,在林葉看來,只怕是小說或電影都不敢有這樣的場面吧!
胡照微拍了拍林葉的肩膀,望著遠處城市天際線︰“福生無量,林小友也有同感啊。老道我推演了數遍天機,皆是乾坤倒轉、山河崩碎、浮尸千里的大凶之兆。
可惜老道法力不精,每次推演都是天機晦暗,僅得一線晦澀難懂的生機,而這生機所指何人何物,至今不明。”
隨後,胡照微嘆了口氣,“我是老了,今後的大局還要仰仗你們這些年輕後輩啊!”
“三分鐘後鼠群先頭部隊進入射程範圍,請做好應對沖擊準備!” 就在林葉還想要繼續詢問胡照微之言何意時,一旁的特戰隊員高聲示意道。
“開門,讓我出去!” 林葉立刻說道,“在車里我就是個看客,出去或許還能幫上忙!”
胡照微點了點頭,一把將裝甲車頂部的一個艙門打開,並叮囑道︰“不要沖得太靠前,先觀察局面,謀定而後動!切記不要遠離車隊和貓狗群的攻擊範圍。”
林葉點頭應是,從艙門一躍而出,穩穩站在車頂。當他放眼望去的瞬間,一股寒意直沖天靈蓋,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只見前方數條街道上,密密麻麻的老鼠如黑色潮水般涌來,建築物外牆上爬滿了灰色、黑色的身影,無數雙通紅的眼楮在黑暗中閃爍,仿佛燎原的鬼火。
它們體型各異,小的如拳頭,大的竟有半米長,鋒利的爪子在水泥地上抓出刺耳的刮擦聲,混合著尖銳的鼠鳴,形成令人心悸的噪音洪流。
林葉只覺心煩意亂,氣血翻涌,險些握不住手中的刀坯。這不僅僅是生理上的不適,更像是一種精神層面的沖擊,仿佛有無數雙眼楮在黑暗中窺視,無數只爪子在搔刮神經,听到林葉不由的心煩意亂,汗毛倒豎、冷汗連連。
“父親,謹守靈台清明!這是音波攻擊混雜了精神污染!待兒子破了這些畜生的下作手段!” 玄靈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如清冽甘泉澆熄躁動之火。
林葉瞬間恢復清明,同時心中也暗自心驚 —— 自己尚未正式接戰就險些中招,真不知道胡照微他們這些天是怎麼熬過來的,這也使得林葉對胡照微之前說的“大凶之兆”有了更為真實的體悟。
林葉面對鼠群深吸一口氣,緊握刀坯並擺出防御姿態。刀坯雖未開刃,卻散發著凜冽的寒氣,讓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凝結了幾分。
就在這時,一陣犀利的鷹啼劃破夜空,如利劍般撕裂鼠群制造的噪音屏障。林葉明顯感覺到隨著玄靈這聲鷹啼,籠罩城市的壓抑感減輕不少,沿街的燈光似乎都明亮了幾分。那些原本瘋狂涌動的鼠群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通紅的眼楮里閃過一絲畏懼。
“開火!” 胡照微的命令適時下達。
隨即車隊及空中的無人機所攜帶的各類槍炮聲大作,隨著一顆顆子彈射向鼠群,一枚枚炮彈在鼠群中爆炸,火光瞬間照亮夜空,原本密不透風的鼠群鼠群直接被打的凌亂不堪,爆炸的氣浪將大量鼠類殘肢、血液掀飛上天。
其中不少體型較小的老鼠直接被爆炸的氣流掀飛,在空中被後續子彈打成一團團血霧;而體型較大的則在彈雨中掙扎扭動,發出淒厲的慘叫,但很快又被後面涌來的同類踩在腳下。
面對槍炮恐怖的打擊力,鼠群雖然被炸散,但卻並未被炸退,沒有收到槍炮攻擊的鼠群則繼續加速攻向了車隊。
對于這些槍炮一時照顧不到的鼠群,則由貓群和狗群負責應對。
花狸怒吼一聲便率先沖了上去,緊隨其後便是貓群朝著鼠群迎頭猛撲而上。貓群在戰斗中展現出了驚人的敏捷性。它們或跳上路燈桿,或攀上廣告牌,居高臨下用鋒利的爪子精準撲殺試圖突圍的老鼠。花狸、黃狸和如花更是身先士卒,在鼠群中左沖右突,每一次落地都能帶起數只老鼠的尸體。
就在林葉還沒回過神來時,又听到了一聲犬吠聲。狼頭率領的犬群如黑色閃電般沖入透過貓群零星的鼠類攻去而去,同時一些體型較小的犬類嚴密的擋在在車隊與鼠群之間的位置,負責對車隊進行防護。
狼頭巨大的犬齒咬碎鼠頭,鋒利的爪子撕開鼠腹,每一次撲擊都帶起一片血雨。嘯天憑借驚人的速度在鼠群中穿梭,專門攻擊那些試圖爬上建築物的老鼠;獅子頭則如移動堡壘般頂在正面,厚重的皮毛無視老鼠的撕咬,巨大的身軀碾過之處留下一片狼藉。
顯然車隊與貓群、狗群之間已經形成了極為默契的戰斗體系。車隊負責中遠距離的大面積殺傷,貓群在負責中近距離的圍殺,狗群負責近程的定點清除,最後則是少數的一批狗作為車隊的貼身護衛。
雖然沒有沖天的喊殺聲,但也使林葉看的熱血沸騰,躍躍欲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