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這次的攻擊出奇的順利.長刀裹挾著凌厲的勁風,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阻礙,便徑直沒入了青鱗赤角蛟厚實的軀體。
那青鱗赤角蛟鱗片固然堅韌如玄鐵,但失去鱗片保護的血肉在林業手中長刀面前卻如豆腐一般。刀刃沒入的剎那,青鱗赤角蛟的鮮血便如噴泉般從傷口處噴涌而出,不等林葉抽刀,滾燙而粘稠的蛟血已將他從頭到腳徹底浸透。腥咸的溫熱感瞬間包裹全身,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土腥味直沖鼻腔。
長刀刺入青鱗赤角蛟身體的瞬間,這頭凶獸立刻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慘叫,那聲音尖銳得幾乎要撕裂人的耳膜。同時它龐大的身軀猛地弓起,如同一座驟然掀起的小山,緊接著便開始劇烈地扭動、翻滾,掀起漫天煙塵與水花。
而此刻被蛟血浸透的林葉,此刻只覺得腦袋里像是塞進了一團亂麻,意識開始不受控制地模糊,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扭曲晃動。
在青鱗赤角蛟劇烈掙扎的伊始,盡管林葉的意識已經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但那股必殺此獠的執念卻如鋼釘般釘在識海深處,驅使著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死死握持著刀柄,任憑凶獸如何翻騰都未曾有半分松懈。
冰冷的刀柄在掌心不斷震顫,傳遞著蛟軀內部肌肉瘋狂收縮的力道,虎口早已被震裂,鮮血與蛟血混在一起,將刀柄染得滑膩而溫熱。
與此同時,在察覺到青鱗赤角蛟突破藤蔓禁錮的剎那,星雲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收回了所有延展在外的藤蔓。那些原本纏繞著凶獸四肢的藤蔓如靈蛇歸洞般急速回撤,瞬間在林葉周身編織成一層柔韌的護甲,同時巧妙地將他固定在青鱗赤角蛟的背上。
正是這及時的防護,才讓林葉在凶獸瘋狂的掙扎中沒有被甩飛出去,避免了墜地重傷的厄運。
本就意識模糊的林葉在隨青鱗赤角蛟劇烈運動的過程中,眩暈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襲來,每一次顛簸都讓他眼前發黑。他僅能隱隱約約听到星雲似乎在通過神魂紐帶向他傳音,焦急的意念斷斷續續傳來;
玄靈和蘭雀兒的呼喊聲也在耳邊回蕩,帶著濃濃的關切與急切,可那些聲音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花,無論他如何努力去听,都無法分辨清楚具體的內容。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唯有掌心傳來的刀柄觸感和體內那股不屈的意志提醒著他尚未倒下。
“小子,你現在已經是生死一線了,你打算怎麼辦?” 突然,龍雀噬魂刀那略帶戲謔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在林葉識海中響起,如同驚雷般炸響。這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竟使得林葉逐漸渙散的意識奇跡般地恢復了一絲清明,就像在迷霧中看到了一點微光。
“快... 先宰了這畜生再說... 不能讓它再去禍害人了!” 林葉立刻用殘存的意識回應道,聲音在識海中顯得迷迷糊糊,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他能感覺到身下的凶獸還在瘋狂沖撞,遠處那些夢游般的村民隨時可能遭殃。
“可以,不過得用你十年的壽元作為代價。” 龍雀噬魂刀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要多少給你多少,只要能宰了它就行!” 林葉毫不猶豫地答應,此刻在他心中,救人遠比自身壽元重要得多,哪怕意識模糊,這份執念也未曾動搖。
就在林葉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猛然覺得靈台一陣清涼,混沌的意識豁然開朗了不少。“什麼情況?” 他下意識地問道,隨即又立刻催促,“算了,別管那麼多了,快動手,宰了這畜生!”
龍雀噬魂刀卻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是刀,你是鞘,刀在鞘中如何殺敵?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大爺的!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給我玩啞謎?” 林葉又氣又急,怒聲喝道,“說吧,到底要多少壽元你才肯動手!別磨磨蹭蹭的!”
“不錯,還算有些血性。可惜你猜錯了,我說了十年就是十年。” 龍雀噬魂刀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贊許,“現在的關鍵是你得先抽刀出鞘,我方可順勢斬妖伏魔。”
林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咬著牙問道︰“你究竟要我怎麼做?明說!”
龍雀噬魂刀笑道︰“簡單,你得先主動發力,我才能借勢出手滅敵!你的殺意便是拔刀出鞘的動力。”
“好,這個簡單,你準備好!” 林葉說罷,深吸一口氣,盡管身體因失血和眩暈而搖搖欲墜,但他還是凝聚起全身殘存的力氣,雙手再次較勁,就要催動手中的長刀再次向青鱗赤角蛟發起攻擊。
然而就在林葉發力的瞬間,一個難題再次擺在他面前。他原本就意識模糊,再加上隨著青鱗赤角蛟折騰了半天,此刻只知道長刀在手,且長刀還插在凶獸體內,可究竟該向哪個方向運刀才能造成最致命的傷害,他卻有些拿捏不準。
凶獸的體內結構與人類截然不同,胡亂攻擊很可能只是徒勞無功,甚至會浪費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父親,別猶豫,直接給它來個對穿!” 突然,星雲急切的催促聲清晰地傳入耳中,為林葉明確了攻擊方向。
“給我死來!” 林葉一邊怒吼著給自己打氣,一邊全身齊發力,將所有力量匯聚于雙臂,長刀被狠狠地向前扎了下去。刀刃破開肌肉與骨骼的阻力,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林葉只覺得眼前頓時一黑,一股濃烈到極致的血腥味如同利箭般直貫腦仁,嗆得他幾乎窒息。不等他反應過來,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襲來,身體如同散了架一般,再也支撐不住。
好在這極度不適的過程僅僅持續了數秒便得到了緩解。就在林葉稍微緩過神來的瞬間,他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甩飛了出去,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正當他以為會重重摔在地上時,卻落入了一個溫暖而堅實的懷抱,被人穩穩地接住,才避免了二次傷害。
此刻的林葉意識依然有些模糊,腦袋昏沉得像是灌滿了鉛。同時因為滿臉的蛟血已經凝固,導致他完全無法睜眼視物,眼皮被粘稠的血液粘在一起,只能艱難地開口問道︰“怎麼樣?現在... 是什麼情況了!那畜生死了沒有?”
林葉的話音剛落下,就感到有人正在用柔軟的布料小心地擦拭著他臉上的蛟血,動作輕柔而仔細。
同時,蘭雀兒那帶著關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哥哥,你受傷沒?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放心,這次攻擊成功了!盡管青鱗赤角蛟還在掙扎,但它的生命力正在急速流逝,看樣子撐不了多久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難掩勝利的喜悅。
隨著蘭雀兒話音落下,林葉懸著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一些,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他緩緩地睜開了眼楮,眼皮上的血跡被擦拭干淨,視野逐漸清晰。而映入林葉眼簾的,便是蘭雀兒那張沾滿血污卻依舊清麗的臉龐,她正小心翼翼地為他清理著身上的蛟血,眼神中滿是擔憂。
“你身上怎麼這麼多血,是不是受傷了?” 林葉看到蘭雀兒身上斑駁的血跡,頓時急切地問道,掙扎著想要起身查看她的傷勢。
蘭雀兒連忙按住他,一臉嚴肅地搖頭道︰“我沒事,你別亂動。這些血都是從你身上沾染的青鱗赤角蛟血,我剛才扶你的時候蹭到的。倒是你,臉色難看至極。”
“那就好!” 林葉輕聲說了一句,心中松了口氣。他搖了搖頭,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目光循著剛才的動靜向不遠處望去。這一看可不要緊,差點沒把林葉氣的再次暈過去。
只見不遠處,玄靈和焱星正圍著奄奄一息的青鱗赤角蛟,交替著發動攻擊。玄靈憑借靈活的身形,不斷在蛟身上游走,利爪一次次撕開林葉之前造成的創口,將傷口撕扯得更大;焱星則在一旁凝聚雷球,精準地將雷球打入創口內再引爆,每一次爆炸都能讓青鱗赤角蛟發出痛苦的抽搐。
它倆的攻擊配合得倒是極為的默契,但看那架勢,竟然還玩得不亦樂乎,完全沒有急著滅殺掉青鱗赤角蛟的意思。
在距離青鱗赤角蛟不遠處的空地上,林葉能清楚地看到大量猶如夢游般的人群依然在漫無目的地游走。他們雙眼無神,動作遲緩,對周圍的凶險渾然不覺。
林葉心中不由得一陣後怕,若是剛才龍雀噬魂刀再和自己多磨嘰一會兒,自己出手再慢上一些時間,只怕青鱗赤角蛟真就成功沖到人群中了。
若真是那樣,後果不堪設想。不僅會造成大量無辜村民的傷亡,青鱗赤角蛟還極有可能通過吞噬生魂來補充自身損耗的神魂之力,到時候它的實力會立刻恢復,甚至可能變得更強。那這一戰的結局就會發生徹底的翻轉,他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甚至可能全部殞命于此。
“你們兩個別玩了!趕緊給我解決了它!” 林葉強撐著身體坐起來,高聲喝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現在可不是拖延的時候,夜長夢多,必須盡快斬草除根。
玄靈听到林葉的聲音,動作頓了一下,在又撕下青鱗赤角蛟的一塊鱗片後,興奮地說道︰“父親放心,您剛才那一下直接就打斷了這畜生的心脈,它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它現在也就是強弩之末,翻不起什麼大浪了,咱們也就沒必要繼續和它拼命,慢慢逗著耗死它就行了,正好讓我練練爪子!” 它一邊說,一邊還得意地晃了晃爪子上的血跡。
林葉此刻腦子還沒有完全清醒,頭暈的感覺依然陣陣襲來,也就懶得再和玄靈他們廢話。他轉頭向蘭雀兒問道︰“宋姐怎麼樣了?還有那些村民,要怎麼才能救他們清醒過來?”
“死不了,不過情況不太好。” 一個略帶虛弱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宋昭寧緩緩走了過來,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這畜生還真不簡單,比我們預想的要難纏得多。我之前運轉功法,用‘魂引術’打算暫時壓制和控制它的神魂,為你攻擊創造機會。
可沒成想,這畜生盡管神魂能量已經嚴重不足,卻還能對我進行反撲,差點就被它把我的神魂給控制了。好在最後我拼盡全力略勝一籌,不過神魂之力損耗過巨,得好好修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過來了。”
頓了頓,宋昭寧看向那些夢游的村民,眉頭緊鎖道︰“至于這些村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救。他們的神魂似乎被青鱗赤角蛟用某種秘術禁錮了,或許只有徹底殺死這青鱗赤角蛟,解除它的神魂禁錮,才能救下這些村民們。但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萬一殺了它,村民們的神魂也跟著消散了怎麼辦?”
听了宋昭寧的話,林葉這才想到,在自己對青鱗赤角蛟發動攻擊後陷入意識模糊的那段時間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是一無所知。那些驚險的瞬間,全靠同伴們在苦苦支撐。
于是林葉追問道︰“剛才我昏迷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只記得長刀扎中了青鱗赤角蛟,之後就意識不清了,對後面的情況完全沒有印象。”
玄靈不知什麼時候溜了回來,听到林葉的問題,立刻插嘴說道︰“這個我知道!我來說!”
玄靈見沒人反對後,立刻繪聲繪色的說道“您扎住那畜生後,它便因受了重傷變得更加狂暴,一下子就掙脫了我和星雲的束縛。然後就發瘋了一般地朝著這些村民的方向沖了過來,看樣子是想吞噬村民來療傷。
而您當時又緊緊地貼在這畜生身上,我們投鼠忌器,生怕傷到您,大量厲害的手段都不能直接招呼在這畜生身上,只能用些小手段小心地干擾它的逃竄路線。
若不是蘭姑姑不顧危險,拼命地和這畜生近身搏殺,拖延時間,只怕此刻它早就把這些村民吞噬一空,恢復實力了!”
林葉听後心中一陣愧疚,沒想到自己昏迷竟然給大家造成了如此大的麻煩,甚至差點導致青鱗赤角蛟翻盤,釀成大禍。
他搖了搖依然迷糊的頭,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說道︰“大家都加把勁,盡快干掉它,早點救下這些村民,不能再讓他們處于危險之中了。”
宋昭寧點了點頭,認同道︰“確實需要盡快救人,不能再拖延了。但是我真的不確定,咱們殺了這青鱗赤角蛟後,會不會對村民們的神魂造成傷害,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保證他們的安全。”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擔憂,畢竟關系到這麼多無辜的性命。
“那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都不做吧?” 玄靈直接問道,它雖然玩得興起,但也知道事情的輕重。
“小子,看來還得我出手啊。你們這些人,不僅實力差,眼界也低得可憐,經驗更是可以說是零,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龍雀噬魂刀突然在林葉識海中傳音,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卻又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從容。
不等林葉反應過來,一道流光從他胸口沖出,正是龍雀噬魂刀化作的刀影。刀影速度極快,如一道閃電般劃過半空,眨眼間就沒入到了青鱗赤角蛟的頭部內,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