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閣長老在前引路，腳步沉穩，他側過臉，似隨意問起︰“你那手控火之術，竟能引動丹劫雛形，當真只是自行摸索？玄元宗的丹道典籍，老夫也算熟讀，可未曾見過這般奇特的法門。”
我躬身應答︰“長老明鑒，晚輩確實未曾拜過丹道名師，只是素來對丹道懷有濃厚興致，平日里胡亂鑽研，偶有所悟罷了。”
丹閣長老“唔”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偶有所悟便能有此成就？你對藥性的深刻理解，對火候的精妙掌控，已遠超尋常丹閣學徒，便是宗內一些丹師，怕也未必能勝過你。你那‘九轉蘊丹’的手法，又是從何處學來？莫非，世間真有生而知之的天授奇才？”
我心中一動，依舊維持著平靜︰“長老過譽。晚輩只是覺得，煉丹之道，變化萬千，關鍵在于一個‘活’字。若一味死守丹方古法，未必能盡得其中三昧真意。”
說話間，我們已至一間靜室。此地丹香較之外間廣場更為醇厚，靈氣也濃郁幾分。我環顧四周，開口道︰“此地丹香沁人心脾，靈氣充盈，想必是長老平日煉丹修持的靜室？”
丹閣長老頷首，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不錯，此乃老夫的‘青木丹室’。尋常弟子，便是丹閣核心學徒，若無老夫允準，也輕易不得入內。今日，為你破例一回。”
他示意我坐下，自己則在主位盤膝。“你方才所言‘活’字，倒有幾分意思。”丹閣長老雙目微眯，“老夫且問你，若有一味‘赤炎草’與‘玄冰花’，兩者藥性截然相反，一者炙熱如火，一者冰寒刺骨，若要將此二者合煉一爐，你當如何處置？”
我略作沉吟，結合塔內模擬的經驗與吳師平日的零星點撥，答道︰“晚輩以為，可先以文火緩緩萃取赤炎草之火元精華，再以寒玉為輔，引出玄冰花之陰寒藥力。兩者合煉之時，關鍵在于尋一中性靈液作為調和，並輔以一種能夠引導藥力回旋流轉的手法，使其陰陽互濟，徐徐相融，而非任其猛烈沖撞，導致藥力潰散。”
丹閣長老听罷，眼中精光一閃︰“哦？中性靈液調和，引導藥力回旋？你這想法，倒是頗為新奇，也甚是膽大！尋常丹師遇此情形，多半會選擇分步煉制，或以其他輔藥強行壓制。你可知，那丹藥之上為何會自然生出‘丹紋’？”
我應聲︰“晚輩淺見，丹紋乃藥力高度凝聚，與周遭天地靈氣相互交感而自然形成，是丹藥品相臻至上乘的一種外在顯化。”
“說得不錯！卻也不盡然。”丹閣長老撫須道，“丹紋，亦是煉丹師神魂之力與丹藥內蘊藥力產生共鳴後留下的痕跡。你先前煉制的那幾枚凝元丹，丹紋靈動異常，便說明你神識之力不弱，且控火之術已入細微之境，神魂之力已能初步融入丹藥之中，賦予其靈性。”
吳師在我識海中輕“哼”一聲︰“這老頭倒有幾分見識，神魂融丹，確是高階煉丹術的門檻。”
丹閣長老談興甚濃︰“小子，你這悟性，老夫鑽研丹道數十年，也是生平罕見。想當初，老夫像你這般年紀，還在為辨識不清《百草圖譜》上的藥材，而被師父罰抄丹經三百遍呢！哈哈哈！”他爽朗的笑聲，驅散靜室中的些許拘謹。
我連忙起身，恭敬道︰“長老過獎，晚輩不過是運氣稍好些罷了。長老浸淫丹道多年的寶貴經驗，才是晚輩最渴望學習的無價之寶。”
“好小子，不驕不躁，心性沉穩，確是一塊煉丹的好材料！”丹閣長老贊許地點頭，“來，老夫再出一題考較你。若要在一爐丹藥中，同時運用‘三陽真火’的剛猛與‘七陰玄水’的柔韌，且要讓它們互不侵擾，反而相輔相成，你可有思路？”
這個問題頗為刁鑽，我凝神思索片刻，腦中靈光一閃，試探著回答︰“晚輩斗膽猜測，莫非是需要借助某種特殊的煉丹爐鼎，或者在丹爐內壁鐫刻特定的陣法符文，以陣法之力區隔並引導不同屬性的藥力？”
丹閣長老雙眼陡然一亮，拍案贊道︰“妙啊！你竟連陣法符文與煉丹之道的結合都想到了？不錯，當真不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他神情變得鄭重許多︰“丹有九品之分，藥材亦分陰陽五行。你先前煉制的那凝元丹，能引動丹劫雛形，已屬極品丹藥中的佼佼者。但若想更進一步，煉制出真正的靈丹，乃至傳說中的寶丹，便需掌握‘丹引’的奧秘與‘藥陣’的運用。”
“丹引？藥陣？”我凝神傾听，這些都是我未曾接觸過的全新領域。
丹閣長老耐心解釋︰“所謂‘丹引’，便是在煉丹過程中，加入某種特定的引子，用以激發主藥藥性，或調和不同藥力，使其更好地融合。而‘藥陣’，則是在丹爐之內，以特殊手法或材料布置微型陣法，輔助控火，穩定藥液，甚至能賦予丹藥某些奇異效用。”
他舉例道︰“譬如宗門常用的‘聚靈散’，若在煉制時，加入一小塊‘空青石’作為丹引，再于丹爐內壁以精神力刻畫一座‘小聚靈陣’，那麼成丹之後，其藥效便能憑空提升三成以上，且丹藥所蘊靈氣也會更為純淨溫和，易于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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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言，只覺眼前開啟一扇嶄新的大門︰“丹引為媒，藥陣為輔……晚輩受教！長老一席話，真如醍醐灌頂，令晚輩茅塞頓開。許多先前在煉丹時遇到的困惑與瓶頸，此刻似乎都有了解決的頭緒。”
吳師在我識海中評價︰“這老家伙倒也舍得下本錢教你。他所說的這些丹引藥陣之法，雖然在老夫看來尚顯粗淺，但對你現階段而言，已是極為實用的高深技巧。小子，仔細听，用心記，莫要浪費這番機緣。”
接下來的時辰，我便在這青木丹室之內，向丹閣長老虛心請教。從各種珍稀藥材的特性辨識，到復雜丹方的配伍原理，再到高階控火手法的精髓要義，長老皆傾囊相授，毫無保留。
他時而親自示範某些精妙的煉丹手法，時而引導我推演各種丹方可能出現的變化。我的煉丹技藝，在長老的悉心指點下，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飛快提升。
丹閣長老望著我，眼神中滿是欣賞與驚異︰“你對藥草藥理的感知能力，簡直不像一個初涉丹道之人。老夫往往只需提點一句，你便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那些尋常藥材，在你手中似乎總能煥發出與眾不同的生機與活力。怪才，你當真是個不世出的煉丹怪才！”
我誠懇道︰“若非長老不吝賜教，晚輩絕無可能在短時間內有此進益。長老的指點，字字珠璣，讓晚輩受益匪淺。”
數個時辰過去，丹閣長老緩緩吁出一口氣，神情中帶著幾分欣慰︰“李玄霄，以你如今在丹道上的造詣，丹閣那些尋常學徒的月比，對你而言已無多少砥礪之效。老夫有意向宗門舉薦，讓你嘗試參與一些更高層級的丹藥煉制任務，甚至是一些宗門對外的重要丹藥委托。你可有這份膽氣與信心接下？”
我精神一振，朗聲回應︰“長老如此厚愛，晚輩感激不盡！玄霄自當竭盡所能，絕不辜負長老的殷切期望！丹道一途，博大精深，玄霄願勇猛精進，攀登不止！”
“好！”丹閣長老撫掌大笑，“有此雄心壯志，何愁丹道不成！玄元宗丹閣的未來，或許當真要因為你小子，而添上一筆輝煌的傳奇！”
我起身，對丹閣長老深深一揖︰“長老今日一番諄諄教誨，令玄霄對丹道有全新的認知與感悟。長老對晚輩這般另眼相看，這份恩情，晚輩銘記于心。”
丹閣長老擺擺手，笑容溫和︰“呵呵，老夫不過是愛才惜才罷了。你這等未經雕琢的璞玉，若不加以悉心指引，豈非明珠暗投，暴殄天物？老夫對你‘另眼相看’，皆因你值得老夫如此對待。日後，莫要讓老夫這份看重落空才是。”
吳師的聲音在我識海中悠悠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小子，看來這位丹閣長老，是真的對你‘另眼相看’，把你當成丹閣未來的希望來培養了。接下來，怕是有得你忙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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