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刀指向面前的敵人,一個發光的影子。
“你穿不過量子海,也越不過世界的隔斷。听從父親的指引,景雲的自我會被吞噬,你只能重新成為海的一部分。
我們殺不死彼此, 禁止輪回中斷。
放棄吧,我的兄弟。”
光影聲音溫柔,仿若長者的勸告。
景雲怒吼︰“你算哪門子兄弟!別攀扯我哥!
啊?那麼會算計,算盤珠珠生的你嗎?”
“凡人把你教壞了,”影子輕笑,“幸而父親不會計較你的污言。
星神盜取母親贈與我的力量,並以此殺死你的孩子。
你忘了嗎?無論你如何祈求, 們也不願與虹一條生路。
你該為那孩子復仇。”
哈,它在干什麼?
讓我殺死星神為帝弓報仇?
思及此處的景雲忍無可忍,黑霧順應他的怒火襲向影子。
霧氣聚攏,將其困住。它們為久違的大餐翻騰歡慶,卻在下一刻被耀眼的金光驅散。
“我說過,小手段對我沒用∼”光影毫發無損,它身旁的金光亦在捕捉黑霧,“與其在這僵持,不如我們各退一步。
你回羅浮去,我此後不再干涉。但你終身不可再向上攀樹。”
“你個胎神!你那個信用,比丹楓的身高還低!”
曜青髒話脫口而出,景雲猶覺不解氣,又補了幾句羅浮方言。
光影惋惜嘆氣︰“真讓人傷心,明明你之前那麼信賴我。我是為了你好,你不是想要家嗎?
景元可是我為你精心挑選的,瞧瞧他與你的人身長得多相像呀!
你不應該感謝我嗎?”
它提起兩人上次見面的場景,為雲量身定做的騙局,單純的水珠自以為尋找到世界的真相,毫無防備踏入陷阱。
“感謝你個仙人板板!”
景雲破口大罵,他是真沒想到所謂穿越從最開始就是場陰謀!自己絞盡腦汁阻止飲月之亂的計劃,在它眼里不過是獵物垂死的掙扎。
景雲的出現不會帶來改變,他只會將事情推向更難言的方向。
“既然我們生來敵對,注定永世廝殺不得解脫,就別將無關人牽入戰場。
這是只有我們的戰爭!
我哪也不去,就在這。你什麼都別想!”
景雲收刀蓄力,強壓怒氣。他清楚對方不會善罷甘休,即使兩人剛被創造者警告,可他們要真听話,事情也不會發展至此。
“星神與凡人的壽數終有盡時,你真想留在這陪我?”
影子一步步向景雲走去,他們互相傷害不了對方,景雲的戒備在它眼中與哈氣的幼貓無異。
或許在父親眼中,自己也是如此,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影子想。
可它實在不願再經歷‘死亡’,再次沉入海的深處。
無光之地,無聲之所。
掉入海中的枯葉只能沉溺于過去的美夢,一遍遍回味,直至自身存在被徹底消解。失去理智的沉眠是海唯一給出的仁慈,可樹與海的孩子皆是無夢者,他們清醒地忍受孤獨。
影子看向正在被分解的雜物,來自已逝文明,早已無用卻被自己藏于此處的寶貝,它們正在被黑霧無情吞噬。
海總是這樣,一次次奪走自己的所有物!
無數文明于樹上誕生,如新生的嫩芽,在自己的注視下長成碧綠的葉片。每一片都不同,每一片皆美麗,它們的造物總是令自己欣喜,可海從不欣賞、寬容。
它質問海的意志︰“你為什麼不安安靜靜趴著,偏要向上潮漲!”
景雲不甘示弱︰“我已經脫海!是你!為什麼還不滿足!”
是啊,海已經止步不前,我為什麼不滿足?
影子問自己,它清楚海的威脅不在,可父親卻創造了星神。星神間的爭斗如同狂風,卷落虛樹枝葉。葉片還在離自己而去,曾經努力似乎是場笑話。
影子看向緊緊盯著自己的景雲,想起兩人的出生與永無止境的敵對。
我與他,同源而生,命運相纏。依據文明的定義,我們才是真正的兄弟。可他會與景元並肩作戰,對我,永遠刀劍相向。
影子輕笑,“我對你曾有不滿,但那是我愚昧的偏見,我道歉。
你是我的兄弟,我們同日出生,互為彼此的伴身,我怎會對你不滿?
我們都是受害者。
是我們的父親, 自顧自規定一切,讓我們誕生,卻不許我們脫離掌控!
我一次次失去,你終身孤獨受囚!
我們的不幸都是由 造成!
你是走了,可 創造星神繼續你的工作!
可嘆我們無力反抗,只能互相廝殺!”
景雲驚訝瞪眼,他就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是你兄弟!”
“這點我贊同。”
“好久不見,小雲兒~”
蒼老的男聲與柔媚的女聲同時響起,白霧加入金光與黑霧廝殺的戰場。景雲收起障刀,換成落虹,盟友已經到來,他需要重新拉開距離。
“破蛇,你怎麼來啦?”他打趣福圖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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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蛇自他身後現身,嘶嘶吐著蛇信。
“我一直在,只是你不破壞牆壁,我進不來。”
“我從未忘記過未完成的交易~”
“如今,前路已明朗。”
“該啟程了,小雲兒~”
“我送你去虛樹與量子海的邊界。”
“退至白霧中,好孩子~”
“慢著!”光影呵斥,“雲,你真清楚我們的關系嗎?
我們中任何一方死亡,平衡都會破壞,世界會瞬間消亡。我們彼此綁定,注定無法獨活!
即使你能成功,未來也不會有你的位置!”
景雲拉弓搭箭,光矢對準影子,他緩緩後退,持弓的手卻不曾偏離。
“我清楚,並樂意接受。”
“你不清楚!”影子咆哮,“我們死了,也會有新的意志誕生!它不過是無用功!”
它增強金光企圖沖破黑霧的封鎖,卻被不斷涌現的黑霧吞噬,二者不斷轉化,勢均力敵。
景雲回懟︰“死人還管身後事?
世界需要時間,我可以爭取,事情就這麼簡單。”
他已退至白霧深處,霧氣徹底遮蔽視線,黑蛇在他四周游動,蛇鱗若隱若現。
不知過了多久,等白霧散去,景雲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寰宇的邊緣。黑霧構建的海洋,自己誕生的地方,離開億年再回此處,他依舊回憶起窒息的孤獨。
最初,他習以為常,可如今,他只是想想便覺得難以忍受。
黑蛇關心問︰“你還好嗎?”
“好不好都一樣。”景雲收起長弓,“告訴我,福圖納。
既然你千年前便知殺死果實的方法,你也定知該如何穿過世界的隔斷。”
生于量子海的水珠勉強可以到達海底,但面對分隔世界的壁壘,他無能為力。
“問對神了,”黑蛇吐信,“海會吞噬你的記憶與情感,雖然聖夜旅織可以保存記憶,但在海中,你只能靠自己延緩失去的過程。多和自己說說話吧,排解孤獨還能鞏固記憶。”
“至于穿越隔斷,”黑蛇回首,咬傷自己的尾巴,鮮血滴落,化為殷紅寶珠,“再堅固的壁壘總會敗于時間之手,它會為你暫時打開一道小縫。回來時,你需依靠禁地。”
“力量可以吸引它,命運的迷霧可以遮蔽它的眼,令它迷失方向。得找個載體,你從不離身的物品……”蛇尾輕點景雲發間金鈴,“我瞧瞧,這個不錯。”
它朝鈴鐺吐出一口白霧。
景雲強忍躲避的沖動,他閉氣直至白霧散去,才開口︰“下次換白蛇,你讓我覺得鈴鐺髒了。”
“多嘴。”蛇罵道,而後放緩語氣,“去吧,我只能送你到這。接下去的路,只有你一人。”
“我還有個小疑問,”景雲抱臂,直視星神的眼楮,“作為交易,你保留了ど兒的過去,我追尋世界的真相,帶回世外的金屬……
我曾經認為交易等價,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
補下差價吧,天君~”
黑蛇平靜回望,似乎早有預料。
“我會消去困擾仙舟的問題,夠不夠,小雲兒?
我還幫你回羅浮與親人告別。”
“最後一項人道主義關懷就免了吧,”景雲擺手拒絕,“我可不會把不知底細的家伙帶進羅浮。”
“難道你希望景元也陷入無望的等待?如同你苦等那位將軍歸家。
你應向他告別,我向你保證不會出大事。”
黑蛇諄諄教導,仿若苦心的長者。
景雲憶起過去的日子,永遠缺一人的庭院,日日等待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孩子。他最終妥協,將選擇權交給命運。
“如果那時我還記得他們,就按你說得做吧。你真能看住影子嗎?”
他再三確定,星神在樹或海的意志前沒有勝算,景雲不確定福圖納可以撐多久。
“時間,可沒那麼容易死亡。”
蛇自信抬頭挺胸,尾巴拍打胸脯作保。景雲一下就明白 的意思, 真是把對命途的運用開發到極致,無陣亡版的神海戰術都能想出來。
“祝我好運吧,福圖納。”
確認福圖納可以挺住後,景雲不再關心 ,他揮手告別,向量子海邁出腳步。
……
玄全沉默站在景元身邊,同僚陷在記憶里,帝弓依欄賞景,根本沒注意她。場景安靜到可怕,她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
究竟是何事,帝弓只選擇神策去辦。她在心中快速回憶歷代龍尊的記憶,試圖從里面找出關于雲的蛛絲馬跡。
不知過去多久,光錐中的回憶終于結束。
景元的眼楮恢復清明,他再次看見神策府的景色有一瞬恍惚,再看見嵐的身影後迅速穩住心神。
“帝弓大人。”
景元恭敬呈回光錐,這張光錐他不能留在手里。
“父親用記憶換取浮黎的幫助,”嵐收回光錐,緩緩說起它的來歷,“許諾盛大的鬧劇以換取阿哈的支持。浮黎制作了這張光錐,阿哈將它偷出來交到我手上。
景元,其中是 極力隱瞞的真相。你能猜出我為何事擔憂?”
“為尚未誕生的意志,”景元回復,“您擔心景雲舊事重演?”
景元確定景雲會這麼做,特別是任務所需的力量 皆擁有。 不需要和任何人說,自己一人足以完成一切,甚至可以讓其他時間的自己隱藏行蹤。
“ 已經做不到了,星神的位格不足以穿越分隔世界的藩籬。而這,才是我擔心的。
墨守成規不是 的作風, 一定會尋找一勞永逸的方法。嵐的誕生有 插手,我有點擔心,為什麼偏偏是【巡獵】。”
星神望向建木,那棵作為導火索的樹。
“帝弓大人,屬下仍有疑問。”
“說。”
“光錐中的交易,景雲似乎並未說完。”
景雲只說完福圖納的那部分,至于自己,世界的真相是樹與海的輪回;來自世外的金屬應與禁地和世外之人有關……可大費周章帶來他們的用處卻沒說。
嵐的視線轉向景元, 突然笑了。
“你果真敏銳,景元。福圖納的原話是︰‘去探尋世界的真相,尋來天外的灰金。
用其鍛造兩把利刃,一柄插入同生者的心髒,一柄刺入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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