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曼曼的手腕還在震,那根金絲像活了一樣往她血脈里鑽。她沒掙,反而把指尖按在脈門上,一滴血順著絲線往上爬,像是在回溯什麼古老的契約。
花自謙膝蓋上的灰還沒拍干淨,人已經站起來了。他左手死死壓著心口,三根金針扎得皮肉發麻,但比這更難受的是乾坤袖里的動靜——百匹蜀錦全自己展開了,整整齊齊對著青銅槨方向垂首,跟拜祖宗似的。
“你家祖傳的破布還挺有眼力見。”甦曼曼嗓音有點飄,腿上的傷還在滲血,可她笑了一聲,“看來咱們沒進錯地兒。”
“錯不了。”花自謙吐出一口濁氣,護妻神針插在地上沒拔,他怕一動就壓不住體內那股亂竄的勁兒,“這兒的氣息……跟我小時候夢見的一模一樣。”
他說完就後悔了。夢這種詞一出口,空氣都沉了半拍。兩人誰也沒提那是第幾世的記憶,只知道從明朝火場到民國染缸,再到今夜這鬼地方,有些事根本不是巧合能解釋的。
甦曼曼扶著石柱起身,左腿幾乎使不上力。她低頭看了眼斷裂的黑絲,忽然伸手一扯,整條腿環應聲脫落。金屬光澤在昏光下閃了閃,像蛻了一層皮。
“你干嘛?”花自謙皺眉。
“換新的。”她把斷絲往地上一扔,織霞手輕輕撫過小腿,皮膚瞬間泛起微光,一道新絲緩緩成型,顏色更深,紋路更密,隱約能看到並蒂蓮的輪廓在流轉。
花自謙盯著那抹紅,喉嚨動了動“這玩意兒還能升級?”
“不是升級。”她冷笑,“是覺醒。以前我當它是封印,現在才知道——它本來就是鑰匙。”
話音剛落,四周的絲線全動了。那些掛在頂上的銅鈴雖無聲,可垂下的絲卻像被風吹動,一圈圈朝他們聚攏。甦曼曼抬手,天孫目開啟,視野里每根線都纏著因果,紅的是怨,金的是誓,黑的是劫。
“走。”她邁步往前,“別在這兒等它把咱們編成地毯。”
兩人一步步靠近中央石台。腳下的暗紅地磚隨著步伐亮起紋路,每一步都浮現出一段殘破繡品——旗袍裂口、婚紗燒痕、戰甲斷邊,全是她們三世中毀掉的作品。
花自謙看得心頭一緊。這些圖他沒見過,可偏偏每一針每一線都熟悉得要命,仿佛是他親手縫過又親手撕開的。
“你祖先干的?”甦曼曼突然問。
“不知道。”他搖頭,“但我敢說,他肯定後悔過。”
石台背面刻著浮雕,初代織女與一名男子並肩而立,手中絲線交織成網,腳下堆滿破碎星盤。男子側臉輪廓分明,招式走勢竟與金蛇纏絲手如出一轍。
甦曼曼伸手去摸那張臉,指尖剛觸到石面,一股熱流猛地沖進腦海。
畫面炸開——
狂風卷著雲錦碎片滿天飛,織機崩裂,天雷降下。那男子背對鏡頭,雙手結印,絲線從他指尖射出,纏住織女手腕。兩人同時出手,一針一線刺穿蒼穹。
“他們不是敵人。”她睜眼喃喃,“他們是搭檔。”
“而且不止一次。”花自謙盯著浮雕底部一行小字,念了出來,“‘共織三十七載,敗天律九回’。”
“三十七年……”甦曼曼眯眼,“可傳說里初代織女活了不到十年就被剔骨了。”
“所以那些年,是重來的。”花自謙忽然明白了什麼,“每一次輪回,他們都試過阻止那天的發生。只是沒人記得,除了衣冢。”
他抬起手,直接按在浮雕上。掌心血跡未干,正好涂在祖先身影的心口位置。
石台嗡地一震。
整座殿堂的絲線齊齊繃直,銅鈴依舊沉默,可空氣里響起一種極細的鳴響,像是千萬根針同時輕顫。
浮雕開始動了。
光影流轉,重現戰斗星盤懸空,天律降臨,織女以身為梭,男子以魂為引,兩人合力將一道金線貫穿天地。最後一瞬,金線斷裂,男子倒下,織女抱著殘線跪地,淚滴落在未完成的戰袍上。
“三世輪回已盡,因果歸位。”清冷女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不帶情緒,卻壓得人喘不過氣,“用我的力量,擊敗她。”
花自謙手臂一抖,護妻神針差點脫手。他抬頭看去,青銅槨裂縫中的金光暴漲,一道全新的絲線緩緩升起,通體澄澈,內里似有星辰流動。
“這就是……她說的力量?”甦曼曼盯著那縷金絲,呼吸微微發緊。
“不是給你的。”花自謙突然說。
“什麼?”
“這絲線認的是‘共織者’。”他看著石台上那對並肩的身影,“一個人接不住。”
甦曼曼愣了下,隨即嗤笑“所以還得搭伙?我都快被你家祖宗的dna綁架了。”
“彼此彼此。”他抬眼看她,“你腿上的黑絲,哪一針不是沖著我來的?”
她噎住,想罵回去,卻發現腿間新織的絲紋正微微發燙,與空中金絲隱隱呼應。她咬牙“少往自己臉上貼金,這叫使命,懂不懂?”
“不懂。”他松開按在石台上的手,血跡留在浮雕心口,“我只懂你現在站這兒,不是因為什麼天命,是因為你不想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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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曼曼沒說話。她慢慢抬起手,指尖凝聚一滴血,朝著金絲輕輕一點。
血珠懸空,沒落。
金絲微微一顫,竟主動垂下一截,繞上她指尖。
花自謙見狀,立刻割破手掌,將血抹在護妻神針上,再往石台一按。剎那間,浮雕中男子的身影亮了起來,絲線軌跡清晰浮現,正是金蛇纏絲手的源頭。
兩股氣息交匯,空中金絲驟然拉長,分成兩股,分別朝他們纏來。
“來了!”甦曼曼低喝。
金絲觸身瞬間,她眼前閃過無數畫面織機轟鳴、血雨傾盆、星墜如幕。每一段記憶都不是她的,卻又熟悉得像昨天做過的事。
花自謙也不好受。心口金針劇烈震動,仿佛要破皮而出,腦海中不斷閃現同一個場景——他站在祭壇中央,手中握著一把由絲線凝成的劍,劍尖滴血,對面躺著一個穿嫁衣的女人。
“不是我殺的……”他咬牙,“那不是我!”
“那就證明。”甦曼曼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相貼。血誓婚書的印記再度浮現,並蒂蓮光升起,這一次不再是防御屏障,而是化作一道橋梁,將兩人記憶強行連接。
畫面重疊——
明朝,他為救繡娘屠城,她躲在染缸里縫最後一針;
民國,他被白綾勒死妝台,她跳入沸水毀稿明志;
現代,他替她擋下畫皮妖一擊,她用血淚繡出逆轉符。
“看到了嗎?”她盯著他,“我們從來不是重復宿命,是在一次次選對方。”
花自謙喘著氣,眼底血絲密布,可嘴角卻揚了一下“那你這次……還選我?”
甦曼曼沒回答。她只是抬手,將那截金絲纏上自己脖頸,另一端拋向他。
“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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