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謙的意識剛一穩定，就听見頭頂傳來一聲冷笑。
“呵，我倒是沒想到，自己還能在意識世界里見到另一個‘我’。”
他抬頭一看，一個身著明朝錦衣、腰間佩劍的青年男子正站在浮空的紙頁之上，目光冷峻地俯視著他。那張臉，分明就是年輕了幾十歲的自己。
“你是……三百年前的我？”花自謙試探性地問。
“聰明。”那人跳下紙頁，穩穩落地，“不過嚴格來說，是三百年前的你——那時候我還是星盤的守護者。”
花自謙瞳孔一縮︰“你說什麼？星盤守護者？”
“沒錯。”那人負手而立，語氣平靜，“那時我還不是花家嫡孫，只是個被選中看守星盤的凡人。直到……我遇見了她。”
“織霞。”花自謙脫口而出。
“你果然知道。”那人眼神復雜，“看來我們之間的因果線，真的沒有斷過。”
花自謙沉默片刻，開口道︰“所以你是怎麼愛上她的？”
“很簡單。”那人嘴角浮現一絲苦笑，“她每次來星盤前參悟天機時，都會帶著一塊繡著並蒂蓮的帕子。那天風大，帕子飄到了我的腳下。我撿起來還給她的時候，她說了一句‘多謝公子’，然後沖我笑了一下。”
“然後你就淪陷了？”花自謙挑眉。
“不止是淪陷，”那人嘆道，“我還為了她，偷偷改寫了星盤上的一段命運軌跡，讓她避過了原本會被剔仙骨的劫難。結果，天罰降臨，我被抹去了記憶，打入輪回。”
花自謙听得心驚肉跳︰“那你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因為這是她的意識世界。”那人緩緩道，“每一段與她有關的記憶，都會以某種形式殘留下來。包括我這個背叛者的殘影。”
話音未落，四周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撕裂聲。那些漂浮的紙頁開始扭曲變形，邊緣泛起黑光，逐漸化作一條條蠕動的黑絲怪物，朝他們撲來。
“糟了，意識世界要崩塌了！”花自謙立刻抽出點妝筆，畫出一道防御符咒。
“來不及解釋了，”那人迅速拔出佩劍，“我們必須在半小時內找到通往核心的路，否則你的意識就會被困死在這里。”
“半小時？”花自謙一邊揮舞點妝筆驅散靠近的黑絲怪物，一邊皺眉，“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我試過很多次。”那人語氣低沉，“每一次，我都差一點就能走到她的心底。但最後都被這些記憶碎片吞噬。”
“這次不一樣。”花自謙咬牙，“這次我有弒神槍的能量，還有她留在我體內的羈絆之力。”
兩人並肩作戰，穿梭在不斷崩塌的記憶迷宮中。每當有黑絲怪物襲來，花自謙便用點妝筆畫出封印陣法，那人則用佩劍斬斷怪物的觸須。
“你剛才說，你在三百年前收到過一個神秘提示？”花自謙邊跑邊問。
“對。”那人點頭，“那是我在最後一次嘗試喚醒她失敗後，從星盤深處傳來的信息。只有一句話︰‘唯有真心，可破星盤之詛咒’。”
“真心？”花自謙喃喃重復，忽然心中一震，“難道……這星盤其實並不是單純的禁制工具，而是她內心深處的自我封印？”
“很有可能。”那人神色凝重，“她之所以會自我封印，是因為承受不了三世輪回的痛苦。每一次轉世，她都要面對同樣的結局——失去、犧牲、毀滅。”
花自謙握緊拳頭，眼神堅定︰“那這一次，我不會讓她再一個人扛下去。”
就在這時，前方的地面轟然塌陷，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裂縫。裂縫中涌出大量黑絲怪物，數量比之前還要多上幾倍。
“時間不多了。”那人回頭看了眼身後越來越近的黑潮，“必須做出選擇了。”
“走！”花自謙當機立斷，率先躍入裂縫之中。
下一秒，兩人墜入一片黑暗的空間。四周靜得出奇，仿佛連時間都停止了流動。
“這里是……”花自謙環顧四周。
“她的記憶核心。”那人低聲說，“也是她最不願回憶的地方。”
空間中央，緩緩升起一座透明的水晶棺，棺中躺著一位身穿霓裳羽衣的女子，正是年輕的織霞。
她的胸口插著一根金針，和花自謙心口的那一根，幾乎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花自謙喃喃道，“難怪兩根金針會有共鳴。”
“當年，我偷改星盤軌跡時，曾將一部分能量轉移到了她體內，試圖替她分擔劫數。”那人看著水晶棺中的織霞，“但她拒絕了我的好意，反而把這份力量封存進了自己的身體，形成了這一根金針。”
“也就是說，她寧願獨自承受這一切。”花自謙聲音有些發顫。
“是啊。”那人苦澀一笑，“她總是這樣，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牽連別人。”
花自謙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向水晶棺。他的手指剛觸踫到棺蓋，整個空間就開始劇烈震動。
“小心！”那人提醒。
但已經晚了。水晶棺轟然炸裂，織霞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花自謙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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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無數記憶涌入腦海——
織霞跪在玉階前，手中攥著那匹雲錦，淚水滴落在布料上；
民國染坊中，她縱身躍入染缸時，眼中卻藏著一抹釋然；
現代秀場，她剪開最後一塊布料時，嘴角揚起的冷笑背後，是深深的孤獨。
“曼曼……”花自謙呢喃，“你到底背負了多少？”
這時，空間再次震蕩，一道巨大的黑絲怪物從虛空中鑽出，直撲而來。
“快逃！”那人拉著花自謙往後退。
但花自謙卻站在原地不動，眼神堅定︰“不，我要留下來。既然這里是她的記憶核心，那就一定還有我沒看到的東西。”
“你瘋了嗎？！”那人怒吼。
“也許吧。”花自謙笑了，“但我是個瘋子，她也早就習慣了。”
他舉起點妝筆，在空中畫出一道金色的鎖鏈，直接纏住黑絲怪物的頭部。
“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能記住多少真相。”
黑絲怪物發出尖銳的嘶吼，身上紋路閃爍不定，竟隱約顯現出甦曼曼黑絲上的某些圖案。
花自謙瞳孔驟縮，猛地沖上前一步，伸手按在怪物身上。
瞬間，一股冰冷的信息流入腦海——
一幅畫面在他眼前展開︰
夜色下的故宮，一名身穿古裝的男子手持魯班尺，正在一間密室中雕刻著什麼東西。
那是玄青子！
而他雕刻的，赫然是——甦曼曼的黑絲紋路！
畫面一閃而逝，花自謙猛然睜開眼，呼吸急促。
“你知道了什麼？”那人急問。
“我不知道。”花自謙搖頭，“但我知道，這場因果，遠比我們想象的更深。”
黑絲怪物掙扎著，眼看就要掙脫鎖鏈。花自謙卻不再抵抗，任由它將自己卷入體內。
“你干什麼？！”那人驚呼。
“進去看看。”花自謙的聲音從怪物腹中傳出，“說不定，那里才是真正的核心。”
下一秒，怪物徹底吞沒了他。
空間劇烈震蕩，仿佛即將崩潰。
“喂！”那人對著虛空大喊，“你要是死了，我也得跟著完蛋！”
空氣中沒有回應，只有風聲在耳邊呼嘯。
他站在原地，望著那片漆黑的虛空，喃喃自語︰“希望……你比我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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