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風裹著咸腥的海味撲面而來，遠處那道漆黑的空間裂縫里涌出的身影越來越多，像是從深海中爬出來的怪物。花自謙眯著眼，點妝筆在掌心一轉，指節被冷汗浸得發亮。
“姐，你說咱們這次能活下來嗎？”他聲音不大，卻穿透了呼嘯的風。
甦曼曼站在甲板邊緣，黑絲如星河般纏繞全身，每一道絲線都泛著不屬于人間的光。“不知道。”她語氣平靜，“但至少，這一次，我不想再逃了。”
話音剛落，空間裂縫猛然擴大，數不清的邪族身影從中躍下，落在海面上竟如履平地。它們身形扭曲，皮膚上布滿鱗片與藤壺，眼中燃燒著幽藍的火焰。最前頭的一只身高近三丈，手持骨矛，矛尖滴落的液體腐蝕著海水，騰起陣陣白煙。
“來了！”七姑的聲音從陰氣最濃處傳來，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
花自謙咧嘴一笑，點妝筆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姐，讓我看看你的終極形態有多猛。”
黑絲應聲而動，如銀河傾瀉，直撲敵陣。第一道絲線擊中那名高大邪族時，竟發出金屬撞擊的脆響，火星四濺。它怒吼一聲，揮動骨矛迎擊，卻被黑絲纏住手腕，猛地一扯，整條胳膊連帶骨矛一同斷裂，砸入海中激起巨浪。
“好家伙。”花自謙吹了個口哨，“這威力比我想象的還猛。”
甦曼曼沒有回應，她的注意力全在黑絲的每一次舞動上。那些絲線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精準地尋找敵人的弱點，刺穿關節、纏繞脖頸、割裂筋脈，每一擊都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錦衣衛們早已列隊而出，刀劍出鞘，符咒加持後的力量讓他們動作迅捷如鬼魅。玄青子手持魯班尺立于船首，尺身隱隱有金光流轉，每當尺尖指向一處，便有一團黑影被定住身形，隨即被眾人圍攻致死。
“別讓它們靠近船體！”指揮使大喊，一箭射穿一只試圖攀附船身的邪族胸口，箭尾還掛著一張燃火符紙。
戰斗迅速進入白熱化，海面翻涌著血水，空氣中彌漫著焦糊與腥臭的味道。
忽然，黑絲劇烈震顫，甦曼曼眉頭一皺，感受到一股陌生的能量正在反向侵蝕。她低頭一看，只見黑絲表面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符文，正緩緩亮起光芒。
“這是……”她心頭一緊。
“姐！”花自謙注意到了異常，立刻沖到她身邊，“怎麼了？”
“能量不對勁。”甦曼曼咬牙，黑絲開始不受控制地扭動，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它……在回應什麼。”
“回應？”花自謙抬頭望向遠方，突然注意到那名斷臂的高大邪族正跪伏在海面，雙手捧著一塊殘破的石碑，上面隱約刻著幾個古篆字——
“織霞歸魂，閻羅嫁衣。”
“我靠。”花自謙瞳孔一縮，“這玩意兒怎麼又出現了？！”
七姑飄到他們身旁，臉色比平時更蒼白幾分︰“那是鎮海碑的一部分……三百年前，錦衣衛千戶親手刻下的弒神咒。”
“啥？”花自謙瞪眼，“弒神？誰啊？玉帝還是哪吒？”
“不是哪吒，是永樂帝。”七姑低聲道，“傳說他曾以天子之命，封印了一位墮仙……而那位墮仙的名字，就叫——織霞。”
甦曼曼呼吸一滯，黑絲瞬間暴漲，將整艘寶船包裹其中，星光流轉間，仿佛披上了戰甲。
“所以，這場仗，不只是為了阻止邪族……”她喃喃開口，“而是為了完成當年未竟之事。”
花自謙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難怪你總說命運不公平，感情它早就給你安排好了劇本。”
“那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劇本撕了重寫。”甦曼曼眼神堅定，黑絲再次出擊，這一次，直接貫穿了那塊鎮海碑殘片，將其炸成齏粉。
邪族群龍無首，攻勢頓時減弱，錦衣衛趁勢反擊，將剩余敵人逼退至海面。
“差不多了。”花自謙抹了把臉上的血漬，不知是敵是己的，“該收網了吧？”
“不。”甦曼曼搖頭，目光投向更遠的黑暗深處，“這只是開始。”
她抬起手，黑絲在空中拉出一道弧光，連接到星盤之上，七顆星石同時閃耀，整片海域的波濤都被引動，形成巨大的漩渦。
“我要徹底融合黑絲與星盤的力量。”她低聲說道，“否則，根本無法應對接下來的對手。”
“姐，你確定？”花自謙皺眉，“上次差點失控，這次要是再來一次……”
“那就別讓它失控。”甦曼曼打斷他，指尖輕撫過黑絲表面浮現的金色符文，“這些符文，或許正是解開‘織霞歸魂’的關鍵。”
花自謙嘆了口氣，點妝筆再次出鞘︰“行吧，姐，這次我陪你瘋到底。”
他蹲下身，點妝筆在黑絲上緩緩勾勒，《璇璣圖》的輪廓逐漸顯現。隨著最後一筆落下，黑絲猛地一震，金色符文開始順著手繪的軌跡流動，如同血液注入沉睡的軀體。
“成了。”花自謙擦了擦汗，“不過……好像有點動靜太大。”
果然，整個寶船都在微微顫抖，甲板上的星石也開始漂浮起來，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
“不是我們的問題。”七姑突然開口，聲音透著驚恐，“是故宮那邊……有什麼東西醒了。”
“什麼？”花自謙一愣。
“《十二美人圖》，”甦曼曼眼神驟變，“每晚多出一幅……難道，是因為有人借用了織霞之力？”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玄青子沉聲道，“你們快完成融合，否則這股能量會引來更多麻煩。”
花自謙點頭，再次提筆，在黑絲上繪制穩定符文。可就在最後一道符文即將完成之際，一道金光從星盤中心爆發，直沖天際！
與此同時，遠方的海面突然塌陷，一個龐大的陰影緩緩升起——那是一座由骨頭與珊瑚構成的宮殿，宛如地獄入口。
“操！”花自謙罵了一聲，“這回真惹大禍了。”
甦曼曼卻沒有絲毫慌亂，她看著黑絲上最後一點金光融入體內，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來得好。”
下一秒，黑絲化作萬千流光，將整支隊伍包裹其中，仿佛星辰墜入凡塵。
腥風再起，真正的決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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