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897年10月10日
我從未見過那樣的書。
封皮是用某種發黑的皮革縫制的,邊緣磨損得厲害,像是被無數雙手摩挲過。
當我把抹布擦過書房桌角時,正巧瞥見上面用暗紅色墨水畫著的圖案。
骷髏頭頂蹲著一只黑貓,貓眼處瓖嵌著兩顆綠松石,燭光一晃,那眼楮竟像活過來似的盯著我。
“誰允許你抬頭看的?”管家的手杖突然砸在門框上,嚇得我打翻了銅燭台。
他蒼白的臉從陰影里探出來,燭火在他的金絲眼鏡上跳動著,鏡片後的眼楮冷得像冰窖。
“記住你的身份,莉莉,有些東西,僕人是不該好奇的。”
我跪在地上收拾殘片時,听見閣樓傳來重物拖拽的聲音。
布萊克先生已經整整一周沒下樓了,每頓飯都是我放在閣樓梯口的銀托盤上。
昨晚去收餐具時,我發現牛排根本沒動過,但餐刀上沾著黑乎乎的黏液,像是凝固的血……】
【日期︰1897年10月25日
托比的爪子不見了。
我是說,那只總愛把濕漉漉的爪子搭在我圍裙上的小淘氣,昨天還叼著鹿肉干在廚房打轉。
可漢克今天臉色煞白地拉住我,說他親眼看見主人抱著托比進了地下室。
“那不是托比!”漢克的指甲幾乎掐進我胳膊里,“它的尾巴……天吶,它的尾巴像蛇一樣纏在主人手腕上!”
半夜我被地下室的動靜驚醒。起初以為是老鼠,但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是托比的嗚咽聲,混雜著人類的抽泣,像是約翰的嗓音!
我貼在冰涼的石牆上听了好久,直到管家突然舉著煤油燈出現在走廊盡頭。
他笑著說地下室鬧老鼠,可我分明看見他的皮靴尖沾著暗紅色的泥……】
【日期︰1897年11月2日
約翰的懷表還在嘀嗒作響。
它就掛在門廳的鹿角衣架上,鍍金表鏈隨著穿堂風輕輕搖晃。
管家說約翰偷了銀燭台逃走了,可那個連花園剪都要擺得整整齊齊的男人,怎麼會把最珍視的懷表落下?
更可怕的是值夜時的發現,當鐘樓敲響凌晨三點的鐘聲時,我提著燈走過東翼長廊,突然听見身後傳來指甲刮擦木板的聲響。
那絕不是老鼠,鋒利的抓撓聲每隔五秒就重復一次,像是有人用指節在敲打暗號。
我轉身的瞬間,油燈照亮了牆紙上一道新鮮的裂痕。
裂縫里滲出黏稠的液體,湊近聞竟帶著托比常用的香波味……】
【日期︰1897年11月4日
紙面布滿暈開的墨漬與淚痕)
漢克的手是暖的。
當他被兩個男僕架著經過廚房時,我正躲在面粉櫃後面發抖。
他掙扎著把什麼東西塞進我圍裙口袋,那株銀色小草帶著他掌心的溫度,根須上還沾著溫室的腐殖土。
“如果管家的眼楮變成琥珀色……”他最後的聲音被地下室鐵門關閉的巨響吞沒。
現在我知道了,那根本不是警告,而是臨終囑托。
當我把蘑菇濃湯端進餐廳時,燭光正好映在管家的鏡片上,他的瞳孔泛著蜂蜜般的金色,虹膜里游動著細密的黑線,就像……就像托比變異那晚的眼珠!
湯碗砸碎在地毯上的瞬間,我听見閣樓傳來鐵鏈晃動的聲響。
現在我被反鎖在儲物間,門外傳來指甲抓撓聲。
上帝啊,那絕不是人類的指甲,是某種帶著倒鉤的利爪在刨門。
半夜我去地窖取酒,听見漢克的聲音從牆里傳出來︰“莉莉……快逃……”
我瘋了似的敲打牆壁,卻被管家發現。
他說我“精神失常”,要把我鎖進儲物間,我逃回了房間,現在,管家正在敲門……】
白夜看完了莉莉的日記後,若有所思,很快就繼續翻動園丁漢克的筆記
【日期︰1897年9月20日
月光草不該在這個季節開花。
當我掀開溫室防雨布時,整片苗床泛著詭異的銀光。
那些本該在滿月綻放的鈴鐺狀花朵,此刻像被無形的手捏成了扭曲的星形,花瓣邊緣長出了細密的尖齒。
布萊克先生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羊絨披風掃過沾滿露水的石階。
“把這些都摘下來。”他的聲音像是從深井里傳來的,“記住,要連根拔起,根須斷了的植株會……發脾氣。”
我的剪刀在踫到第一株草時,睫稈突然噴出乳白色汁液。
沾到皮膚的地方立刻起了水泡,而先生卻用手帕裹著摘了十幾株。
他的手背被汁液腐蝕得血肉模糊,卻笑得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日期︰1897年10月25日
日記中夾著的,在煙盒紙上用鉛筆潦草書寫,邊緣沾著泥漬)
托比在啃自己的爪子。
或者說,那團埋在橡樹根下的東西曾經是托比。
我本想給新栽的紫羅蘭騰個坑,鐵鍬卻挖出了帶著項圈的骸骨。
如果犬類能長到小牛犢的尺寸,如果它們的頭骨能裂成四瓣,露出里面蜂窩狀的腔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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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是眼窩里嵌著的黑曜石,上面刻著和溫室鐵門相同的符號。
當我用樹枝撥弄時,石頭突然亮起紅光,托比的聲音從地底傳來︰“漢克……下一個……”
現在我的褲管里還藏著半截犬牙,它比我的獵刀還鋒利。
月光草在窗台上的花盆里沙沙作響,像是催促我把它交給莉莉……】
白夜合上兩本日記時,月光正透過花房彩窗在地面投下斑斕的影。
他摩挲著口袋里已經蔫軟的月光草,終于明白漢克為何拼死傳遞這份希望。
沒錯,白夜看出來了,在自己尋找的第三個房間,那在地板上反復涂改的句子,字跡與漢克的字一模一樣!
他為什麼跑到四樓將字寫在那里的原因不得而知,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大概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任務目標。
自己最開始的想法並沒有錯,這個副本的一切的終點應該都指向了這座莊園的閣樓與地下室。
但在這之前,他得先收集到三條重要線索莉莉的日記、漢克的日記以及他的涂鴉提示。
而在這之後,他也不用著急前往閣樓和地下室,因為白夜幾乎可以肯定,那里必定是副本boss戰發生的地點。
在所有地方都還沒探查完之前,最好將它們放在最後探索。
白夜沉吟一聲,自言自語道“那麼……現在我或許應該去花圃看看?要是能找到漢克所說的月光草,等會兒我再遇到剛才那種獵犬,應該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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