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對今日的比試充滿期待,兩位參賽者亦不例外。
狩獵場上,檀埕的親信太監簡單宣讀了比賽的規則,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比賽正式開始。
位高權重者端坐于高處,孫南宥一行人,因其仙門弟子的身份,亦受邀登上高台。
首場較量,本應是二人之間的對決,然檀之沐卻予以否定,她雖對鹿括的實力不甚了解,卻深知馮子都的能耐。檀埕無可奈何,只好允了檀之沐的請求,將比賽改為不會傷及雙方的形式。
此刻,鹿括與馮子都兩人都已經站在場中央。前者身著一襲深色精致騎裝,身姿挺拔而矯健,那頭烏黑亮麗的長發被高高地束成了一個利落的馬尾,若不是其胡人的長相,倒頗有幾分似于奕。
後者由于是胡人與漢人的混血,且常年在中原居住,行為舉止早已染上中原人的習慣,裝扮起來也很難發現其身上胡人的影子。
二人站立住,周遭氛圍漸趨凝重,眾人皆斂息凝神。
第一場,就是騎馬劍術的比拼。二人相對而立,另一面立著遠近不一的靶子,其上繪有大小各異的圓圈。
發現是這種形式的比賽,鹿括眼神中明顯有些失望,如果可以,他更希望靶子是在他身後觀戰的那群活人。很可惜,他並不能直接跟檀之沐這麼說。
眼見鹿括遲遲不開始行動,馮子都率先翻身上馬,搭箭拉弓,他眼神專注而冷靜,如同鎖定獵物的雄鷹。駿馬疾馳如飛,馮子都不僅要牢牢掌控身下之馬,更要在驅馬奔騰之際射出手中利箭,這是極為困難的。
但對于跟隨大將軍出征過的他來說,這簡直是輕而易舉。
只听“嗖”的一聲,箭如流星般射出,穩穩扎在靶心處,身後人群發出一陣驚嘆聲。朝廷百官無不贊揚他。
騎馬歸來時,馮子都還不忘挑釁那位競爭對手︰“適才,在下不過略盡綿薄之力。閣下,此刻該輪到你了。”
鹿括原本對此次比賽並無興致,偏偏馮子都那番話倒勾起他的興趣來。他隨即上馬,濃烈的魔族氣息在這一刻釋放。
被鹿括騎在身下的白馬正是公主檀之沐的愛寵珍珠,當那股濃烈得幾乎讓人窒息的血腥氣息如同洶涌澎湃的浪潮一般在剎那間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時,使得原本溫順乖巧的珍珠瞬間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和刺激,它的雙眼瞪得渾圓,嘴里發出一陣驚恐的嘶鳴。
緊接著,珍珠開始瘋狂掙扎起來,四蹄不停地亂蹬,試圖將身上的鹿括甩下去。然而,鹿括卻表現得不緊不慢,他面帶微笑,雙手緊緊抓住韁繩,雙腿死死夾住馬背,任憑珍珠如何反抗都不為所動。
一時間,人喊馬嘶聲響徹雲霄,場面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高台之上的檀之沐立即起身,連忙派人去幫忙,生怕鹿括受到一點傷害。
孫南宥默默瞥了她一眼,心里卻在嘀咕著這位公主真是自作多情。
畢竟鹿括可是能血洗陸陽城的人,陸陽城此前之所以能不依賴蜀山孫氏的庇護,便是因為其乃練武之城,許多民間修行者皆源自此地。他們深信,妖邪之物,無實體者畏懼城內旺盛陽氣,有實體者難敵武功重擊,既然自身足以自保,便無需他人庇護。
再說了,看鹿括那興奮的表情,哪里像是在害怕的模樣?
果真如孫南宥所料,還沒等檀之沐派過去的人到場,鹿括卻自己先重新“馴服”了身下的馬——在威壓釋放的同時,魔氣逼入珍珠體內,不斷撕咬著里面的內髒,將其吞噬。
外人無法察覺之際,珍珠早已不是真正的珍珠了,而是被魔族掏空內髒的一個可供操控的工具罷了。
身旁幾人有了異常的舉動,孫南宥知道,他們這是發現其中的不對勁了。尤其是孟初,她甚至還站起來了。
簡寧不曾遇見過魔族,也不知道現在是怎樣的情況。她只是注意到同伴們的反應不同尋常,看著馬背上肆意的鹿括,頓時聯想到上次于奕與其的那次爭斗。像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秘密一般,簡寧睜大雙眼凝望著寒書謠,企圖從後者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寒書謠微微頷首,簡寧明白了。
但此刻,他們都還不打算動手。
吞噬掉公主愛寵的鹿括驅使著珍珠一路向前,微微俯身從隨從手里奪過弓箭,在隨從尚未反應過來之時,手里的箭已然全部被人取走了。
鹿括的目標從來都是活物,這次也不例外。眾目睽睽之下,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突然間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給遮住了一般,一片漆黑如墨的烏雲以驚人的速度從天邊滾滾而來。
接著,一群黑壓壓的烏鴉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狩獵場上空,數量眾多得令人咋舌。
這些烏鴉在空中盤旋著、徘徊著,與那黑色的烏雲一起籠罩在上空,給整個狩獵場帶來了一種詭異而壓抑的氛圍。
這突兀的景象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頓時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懼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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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馬背上的鹿括卻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中那張閃耀著寒光的長弓,他嘴角略彎,那雙銳利如鷹隼般的眼楮緊緊地盯著頭頂上方那片濃密的烏雲。
鹿括輕輕吸入一口氣,然後猛地一用力,將弓弦拉到了極致。隨著他手指松開的瞬間,幾支鋒利無比的箭矢如同閃電一般劃破長空,直直地朝著天空射去。
不多時,地面上就出現了被利箭射中的烏鴉尸體。
如同雨滴一般,一個個垂直砸向地面。
鹿括手中箭盡之時,也是天空重新恢復晴朗之際。
“我的能力如何呢,小馮大人?”鹿括騎著馬回歸,他是這麼同馮子都說的。
在驚愕之余,幾位作為評委的武將還是宣判了鹿括為勝方。
如今震驚的不僅僅是馮子都與余國眾人,還有高台上的幾位仙門弟子,他們屬實想不到,鹿括竟絲毫沒有要隱藏自己魔族身份的意思。
方才一幕幕都發生在眾人眼前,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能意識到鹿括的來歷不簡單,檀埕想要終止比賽了。檀之沐卻道︰“父皇,勝負尚未分曉,怎能就此結束呢?”
“沐兒,方才你也看到了,他……”
檀之沐不悅地反駁道︰“父皇!您這是對鹿括的偏見!再也麼說,他也是為了能在馮子都手里贏下這一局,他是為了女兒才這麼做的。就算真是他用了什麼歪門邪道,可他也是為了女兒啊!難道這還不足以表明他對女兒的一片深情嗎?”
孫南宥听得心里一陣刺撓,他實在不明白這位尊貴的公主究竟是怎麼想的了。從頭到尾鹿括哪里表現出一點兒對她的喜歡了?若真有喜歡,那也是喜歡她身體里的東西,而不是喜歡她這個人。
一想到在後面的劇情里,鹿括毫不猶豫地親手了結了這位深愛著他的公主,孫南宥就替檀之沐不值,但轉念一想,這也是她咎由自取。
第二場比賽原本是打算比劍術招式,先前還專門從軍營中挑選精兵陪練,經歷剛才那一遭,檀埕怕鹿括故技重演,傷了他余國的士兵,于是附耳親信,令人去修改了比賽項目。
投壺對于鹿括來說,幾乎是頭一次听說。雖也專門有人替他講解規則,可再怎麼也比不過投壺高手馮子都。
狩獵場那邊,鹿括聆听下人講解規則時,不禁心生倦意;狩獵場這邊,檀之沐面色凝重地望向自己的父皇。
之前因為鹿括不識字,檀之沐特地提過了,不比文而比武,也不可比中原獨有的任何項目。不然就是不公正的做法。
但事已至此,現在叫停比賽也是不可能了的。就算檀之沐百般懇求,檀埕亦不為所動,最終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鹿括輸掉第二場比賽。
目前的一切發展都在意料之內。孫南宥眼見這一幕,暗自嘀咕著若是檀埕在平時也能保持著這副強硬態度,後面檀之沐又怎麼會落得死于心悅之人之手的下場呢。
另一邊的賽場上,顯然鹿括對這種小打小鬧也不感興趣,他對輸贏不在乎,投壺時也是隨手一扔就完事。
孫南宥此刻的心思也不在賽場上,而是在沈煜身上。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馮子都投壺那兒,他悄悄抬眼打量著沈煜,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個合適的時機實施自己的討好計劃。
他卻不知,沈煜是擁有“第三只眼”的人,他能感受到孫南宥的目光。
就在此時,第二場比賽結束,不出意外是馮子都為勝者。
最後一場,也是耗時最久的一個。兩人需同時前往靈吾山深處,進行狩獵,在兩個時辰之後返回,狩獵最多者獲勝。
靈吾山就位于狩獵場正北方向,算不得什麼高山,至少與盤龍山相比是如此。這座山上有著許多野生獸類,偶爾也會遇到些妖邪生靈。余國重武,最喜征服野性,此處也是余國的皇宮貴族們狩獵的最佳去處。
現在,這里是兩位駙馬候選人的比賽場所。
一听到要去狩獵,鹿括頓時來了興致,馮子都雖因第一場比試對鹿括有了防備,但他也不甘落于下風。
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出發,一齊沖向前方樹林深處。
其一是因等待的時間過長;其二是因場上武將居多,宮中許久未舉行狩獵活動,官員們大都躍躍欲試;其三是檀埕怕鹿括再生出什麼是非來,他想要有人能替他盯著鹿括。
于是乎,檀埕下令,也準了其他人進入靈吾山狩獵。
孫南宥一行人自然也是要去的。
可孫南宥不會騎馬。
孟初在離開之前來特地叮囑他︰“阿宥,此行頗多危險,你就留在這里,等著我們回來。”
同樣留下的,還是 唳,兩人大眼瞪小眼,雙雙無奈地嘆了口氣。
兩人都非常默契地沒有問出“怎麼又是你”這種白痴問題。孫南宥知道自己太弱幫不上忙,可原劇情里是聶雲席陪 唳留下來的,此刻替代了聶雲席的霍祺巫卻也跟著他們上山了。
這讓孫南宥心里很不平衡。原劇情里是因為聶雲席總是不干正事才被他們安排留下,而自己卻是因為太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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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沈煜怎麼樣了?” 唳蹲坐在地上,雙手撐頭,開口問道。
“還沒說上話呢。”孫南宥垂眸,唉聲嘆氣道。
此刻場上都沒剩下什麼人,有留下來的官員,也都先回了自己的馬車里歇息。
兩人就這麼傻乎乎地蹲在太陽底下。
不知過了多久,孫南宥蹲得腿都麻了,他猛地一下站起,一股強烈而又酸爽的麻感瞬間穿透他的兩條腿,仿佛兩條腿都已經不再是自己的腿一樣。
正當孫南宥苦惱于自己的雙腿之際, 唳突然抬頭,“那你想去找他嗎?”
小小少年的眼神里滿是期待。
“不是很想。”孫南宥故意這麼回答。
果然,听到孫南宥這麼回答, 唳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孫南宥連忙拉住想要遠離自己的 唳,“可是他們不是說了讓我們就好好留在這里嗎?”
“你當真打算在這兒待上兩個時辰?” 唳說著,嫌棄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孫南宥搖了搖頭,“我也不想啊,可是萬一被他們發現了,我們兩個不就完蛋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