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油燈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大師兄，我累了。”柳玄雖然已經成了所謂的半神，但偶爾還是需要像之前那樣睡覺。睜著眼楮望著窗外，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白天，會讓他想起被限制自由的日子。
石辛子翻身躺在他身邊，雙手放在胸口前，一副很安詳的樣子。
柳玄側頭看了一眼石辛子，又收回了視線，盯著天花板。
屋子里很安靜。
柳玄整個人放松下來，這段時間緊繃的神經，也跟著松懈了。安安靜靜躺在大師兄身邊，仿佛能夠讓他心安起來。
“睡吧。”石辛子說道︰“我陪著你。”不會對你怎樣。
柳玄翻過身來，目光灼灼似夜空中點點星光，。石辛子也側身用手輕撫柳玄的眼楮。
“無論未來如何，想要的，都給你。”
柳玄笑了笑，“大師兄，你……”他閉上眼楮蹭了蹭石辛子的手心，“你不討厭觸踫我了嗎？”
石辛子臉色一變撤回手，心頭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
“大師兄。”柳玄臉上的表情難看至極，他伸手緊緊摟住了石辛子，聲音帶著少年不該有的沉重感，道︰“親情，果然才是讓人最踏實的感情啊。”
石辛子從小看著他長大。他也從小跟著石辛子。
他們之間相互信任，相互在意，這樣的感情不摻雜一絲傷害。
沒有感情的糾纏便沒有那一堆令人頭疼的事情。
自然也沒必要將界限劃分清楚；給任何行為附上眾多意義。
“……”石辛子低聲道︰“別動。”
“不要！”柳玄埋頭，悶聲說道︰“我不要，這樣有安全感。”
“……”石辛子再度無語，柳玄啊柳玄，你的心有多大啊，在我身上找安全感。
倒也是，一個石頭人能掀起什麼感情和身體上的波瀾。
可笑至極！
石辛子將石頭腦袋里亂七八糟的想法扼殺。
他輕聲哼唱著哄柳玄小時候睡覺的歌謠。
柳玄在熟悉的旋律中，慢慢閉上了眼楮。
石辛子表情猙獰地看著柳玄，忍下身體的劇痛，終究還是沒有忍心將柳玄推開。
長長的睫毛灑下一片陰影，石辛子的思緒跟著飄到了曾經處在幻境中遇到的情況。
為何它會有那麼一段奇怪的記憶，是幻境產生的錯覺，還是……
前世的記憶。
但，石頭怎麼會有前世今生的說法？！
還有，他為什麼抱著柳玄會感到疼痛難忍？！
他翻閱了無數的書籍，還是沒有發現關于此事的記載。
晨，鳥鳴聲不斷。
柳玄睜開眼楮，石辛子已然不見蹤影。
院子里傳來阿焱開心的笑聲，還有那只鬼附身的狗，發出煩人的“汪汪汪！”
柳玄推開門，阿焱興奮地沖了過來，“阿爹，抱。阿爹，抱！”他彎下腰抱起阿焱。大黃狗飛撲到柳玄的腳邊，興奮地搖了搖尾巴。
石辛子正坐在靈樹下的書桌看書。柳玄抱著阿焱走了過去，好奇道︰“大師兄，你在看什麼？”
“給阿焱找一些藥浴。”石辛子抬眸，“起來了。”
“嗯。”
“阿焱，要下來。”阿焱雙腳亂蹬，從柳玄的懷里下來，跟著大黃狗你追我跑，好不熱鬧。
柳玄臉上噙著笑看向一人一狗，收回目光時，踫上了石辛子的視線。
石辛子迅速低頭，認真看書。
柳玄心中無數個疑問︰昨晚，他好像沒把大師兄怎麼樣吧？！神力和靈力趨于穩定，沒有無法控制自己需要一些特殊手段來紓解呀？
看石辛子這般醉心讀書，柳玄也不好再次打擾他，轉身看著阿焱在院子里玩耍。
許久，阿焱玩累了，撲到柳玄懷里吵著要吃的。
柳玄是什麼樣的人？
從小被寵著長大的人！
柳鐵夫妻二人哪里舍得他去做些煮飯做菜的雜活。
沒闢谷之前，出門在外都靠別人煮給他吃。
比如他最不想提起的鐘衍之。
“阿焱，要爹爹煮飯飯。”阿焱興奮的說道︰“我要吃飯飯！”
“……”柳玄為難地看向腳邊在舔爪子的大黃狗。
文升正沉浸在舔爪子的樂趣之中，感受到一道強烈的視線，四下看了看，發現這強烈的感覺來自頭頂。
他抬頭看見柳玄正嚴肅地盯著他。
“……”過分了吧。他現在是一條狗哎！
文升舉起自己的狗爪子晃了晃，表示狗爪煮不了一點。
“餓，吃飯飯！”阿焱趴在柳玄的肩膀上。“要吃飯飯。”
柳玄目光投向了靈樹下的大師兄，然而，他的大師兄正在努力鑽研，苦讀醫書。
“好。阿爹給你煮。”柳玄為難地說道︰“不過，先說好哈。難吃了別哭哦。阿爹，沒什麼做飯菜的經驗。”
“嗯！”阿焱摟住柳玄的脖子，啵的一聲親在他的臉上，開心的笑了。
半個時辰後。
文升大黃狗看著眼前一碗五顏六色，散發出怪異味道的粥水，干嘔不止。
阿焱胖胖的小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搖搖頭。
“吃點吧。”柳玄端起桌子上的粥，道︰“阿爹粥里放了不少好東西呢。”
文升的狗爪子扒拉著阿焱，生怕阿焱想不開，吃了那碗粥。
青菜、南瓜、茄子、紫薯、搗成泥的山藥踫撞在一起，在烈火的加持下，帶著鍋底的黑糊色形成了這碗粥。
柳玄輕嘆一聲，“怎麼不想吃嗎？阿爹，為了煮這一碗粥，已經很努力了。”還是做不好呢。不過，沒關系啊，吃一口又不會死人。
本來阿焱也不是人。
這麼想著，柳玄也能淡然的面對眼前這碗顏色奇怪的粥水了。
“來，喝！”
阿焱︰“……”
大黃狗︰“汪汪汪！”急得他來不及密音入耳，告訴柳玄這碗粥吃不得。
石辛子︰“……”他合上書本，走到柳玄身邊，接過那碗粥，本著不浪費的想法，一飲而盡。“走吧。”
柳玄︰“？？？”
“我們帶他去人族的城鎮，吃點東西走一走。”石辛子道。
“可是……”柳玄看著阿焱，“他在城鎮會……”受到異樣的眼光。
阿焱興奮地叫著︰“要去，我要去！”
看到柳玄還在猶豫，石辛子道︰“藥浴需要的某些藥材，需要在人族的城鎮買。給阿焱帶上兜帽遮住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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