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爆發激烈對峙，工人們因警察無合法手續抓捕而群情激憤，場面失控。工程指揮考綠君子挺身而出，先用威嚴喝止騷亂，再以“工程鐵律”作比，強硬要求警察出示法定文書。當警察粗暴抗拒並威脅時，沖突升級。考綠君子為平息事態、避免事端擴大，果斷宣布自己作為負責人“頂罪”隨警察走，並當場嚴令徹查內部問題、確保工程推進。他臨行前不顧阻攔，鎮定部署關鍵工作。工人們在其感召下恢復秩序，警察最終妥協將其帶走。考綠君子在警車上鎮定安排後續事宜，並表明自己行為源于對法治和公正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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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挺身
考綠君子的身軀如同礁石般釘在沸騰的洪流之前。他雙臂張開，泥漿斑駁的工作服下肌肉緊繃，聲音穿透喧囂，炸雷般響起︰“都給我——後退！听指揮！”
那斬釘截鐵的命令帶著千斤的重量，瞬間壓住了鼎沸的人聲。激憤的工人們像被無形的韁繩勒住，前涌的勢頭猛地一頓，無數雙燃燒著怒火的眼楮死死盯住他，又轉向警察，胸膛劇烈起伏，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空氣中緊繃的弦稍稍松弛，但致命的張力仍在無聲滋長。
考綠君子眼神銳利如鷹隼，越過攢動的人頭，精準鎖定那幾個身著藏藍制服的身影，聲音沉冷如冰︰“請問，哪位是負責的同志？”
鍛壓機床廠保衛科夏科長滿頭大汗地擠上前，聲音帶著惶恐的顫音︰“考指揮，這幾位是市局石料山派出所民警，葉同志、陳同志、張同志……”
考綠君子目光如刀，直接刺向為首的那位眼神凌厲的葉警察，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坦蕩︰“葉民警，我代表黃石工程指揮部，明確表態︰我們堅決支持公安機關依法執行公務！”
“支持？！”
“憑什麼支持他們抓人！”
考綠君子的話瞬間引爆了工人壓抑的不滿。尖銳的口哨、憤怒的質問如同冰雹砸下，人群再次騷動，無形的壓力牆猛地向警察推去。
“安靜！” 考綠君子猛地抬手，動作帶著強大的氣場壓下所有聲音。
考綠君子直視葉警察，一字一頓，清晰得如同鐵錘砸在鋼板上︰“葉民警，我們搞工程，地基混凝土澆灌，沒有質檢報告簽發的‘澆灌命令’，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動一鏟混凝土！這是程序，也是鐵律！”
考綠君子話音一轉，鋒芒畢露，“那麼，依法抓人，請問您幾位——攜帶了法律規定的‘詢問通知書’、‘傳喚證’、‘拘留證’或是‘逮捕證’了嗎？請出示一下！”
“手續？！” 一旁的陳民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臉上戾氣暴漲，猛地踏前一步，指著考綠君子的鼻子厲聲呵斥︰“搞邪了！警察抓人，本身就是最大的手續！你算哪根蔥，敢跟我們談手續？！”
他身旁的張民警更是“ 嚓”一聲，炫耀般地提起 亮的手銬，在陰沉的光線下反射出冰冷刺骨的寒芒，威脅性地晃動著︰“誰敢阻攔？統統拷走！”
這赤裸裸的威脅如同點燃了炸藥桶！
“放屁！這是什麼警察！” “人民警察的槍口對著人民嗎？！”
“沒王法了？！沒手續憑什麼抓人？！”
“想抓就抓？！當我們是泥捏的？！”
積蓄的怒火徹底爆發，工人們不再是包圍，而是如同決堤的洪水、燒紅的鋼水，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帶著鋼鐵意志的軀體轟然擠壓上前！那凝聚的怒意和力量形成的壓力牆，讓三個民警臉色驟變，不由自主地踉蹌後退，擠作一團，握著警械的手心瞬間被冷汗浸透。
夏科長嚇得魂飛魄散，一把拉住考綠君子的胳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考指揮！考指揮！您看這…這可怎麼辦啊？！”
考綠君子再次用身體死死頂住洶涌的人潮，目光如電掃過三位民警︰“三位同志！現在的情況很清楚！你們要抓人，群眾不讓；你們沒有合法手續，群眾不服！這樣對峙下去，除了激化矛盾、釀成大禍，毫無意義！ 好，葉民警，現在的情況是，您們要抓人，群眾不讓抓，不抓，您們任務完不成，要抓，您們沒手續，這樣相峙下去也不是個事。”
考綠君子語速極快，邏輯如鋼澆鐵鑄般強硬︰“我是工程總負責人！單位出事，我責無旁貸！我跟你們走。”
他倏地轉向面如土色的章壬杲，聲音冷酷如冰，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章干事！你，作為工地保衛負責人，立刻給我就地徹查！若我們隊伍之中真有害群之馬，證據確鑿，你親自押送，扭送公安局！少一個，我唯你是問！”
葉警察看著眼前這個泥漿滿身卻氣勢如虹、條理清晰、釜底抽薪的負責人，再看看周圍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般憤怒的工人，眼神深處那絲居高臨下的傲慢終于被一絲忌憚和權衡取代。
葉警察迅速與陳、張二人交換了一個眼色，陳民警臉上依舊是不甘的戾氣，張民警則明顯有些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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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默後，葉警察深吸一口氣，緊繃的肩膀微微垮下，語氣竟帶上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緩和︰“……您說的，也有道理。那就…按您說的辦吧。”
葉民警的語氣緩和下來竟然把你換成了您。
“不行！”
“考指揮沒犯法！”
“警察憑什麼抓我們的考指揮！”
“要抓考指揮，也得先把拘捕證拿出來！”
工人們一听考綠君子要“頂罪”，瞬間炸開鍋，更加緊密地圍攏上來，無數只沾滿油污和泥土的手伸向考綠君子，試圖將他拽回到安全的中心。
考綠君子猛地掙脫拉拽的手，昂首挺胸，聲音洪亮而堅定，壓過所有喧囂︰“工人兄弟們！同志們！听我說！” 他目光掃過一張張急切、擔憂、憤怒的面孔，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沉靜︰“相信我！我只是去把情況向公安機關匯報清楚！記住你們的職責——守護好工地！鋼筋水泥不會等人！工期不會等人！一分一秒，都不許給我耽誤！听到了嗎？！”
“可是考指揮……” 有人還想爭辯。
“好了！夠了！” 葉警察唯恐再生變故，厲聲打斷，一把強硬地攥住考綠君子的胳膊，粗暴地將他往警車方向推搡，“趕緊走！”
“等等！” 考綠君子猛地頓住腳步，那力道竟讓葉警察一個趔趄。他回頭，目光如探照燈般掃過基坑方向，幾個核心工長正焦急地扒著人群邊緣。他語速飛快，清晰地下令，每一個字都砸在緊張凝固的空氣里︰
“老張！帶兩個人，死盯地基！任何人不準靠近設備！”
“小王！混凝土配比單，給我再核三遍！一個字不許錯！”
“章壬杲去通知弋聞法隊長，盯緊現場！實驗室！報告！我不管你是跪著求還是用頭撞！報告一到，立刻通知我！立刻！”
工長們含著淚，嘶聲應道︰“明白！考指揮！”
章壬杲哆嗦著，點頭如搗蒜。
“行了！快走！” 陳民警不耐煩地低吼，和張民警一左一右，幾乎是架著考綠君子，粗暴地塞進了警車後座。“砰！” 車門重重關上，隔絕了外面無數雙噴火的眼楮和撕心裂肺的呼喊。
引擎轟鳴，警車猛地躥了出去。
車開出僅僅兩步，考綠君子突然用力拍打隔離柵欄，聲音穿透引擎的噪音︰“停一下！”
葉警察猛地踩下剎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尖叫。他扭過頭，眼神陰鷙︰“又怎麼了？！”
“容我安排完工作。” 考綠君子語氣平靜，不容置疑。他搖下車窗，探出頭，沖著追過來的老張、小王等人，用盡力氣嘶喊，每一個指令都清晰無比︰
“老張！盯死地基！別讓人踫設備！”
“小王！配比單！再核一遍！一個字不許錯！”
“章干事去通知弋聞法隊長，盯好現場，實驗室！報告！立刻！馬上通知我！”
“所有人，听好了！各就各位，回到自己的崗位，開工！”
遠處的工人聞聲，如同接到莊嚴的命令，抹了把臉，轉身奔向各自的崗位。
攪拌機的轟鳴重新響起，掩蓋了呼嘯的風聲。工人搬運鋼筋的身影重新在工地上移動，架子工在鋼架上攀爬綁扎……那繁忙而有序的景象，在漸沉的暮色中頑強地延續著。
葉警察透過後視鏡看著這一幕，眼神復雜，沉默了幾秒，才重新發動車子。車輪碾過塵土，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探究︰“同志……你這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考綠君子靠在後座，視線投向車窗外那片他傾注了全部心血的工地。夕陽的余暉給冰冷的鋼鐵骨架鍍上了一層暖金，機器的馬達聲仿佛成了這片土地穩健的心跳。
考綠君子臉上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虔誠的平靜︰“不是膽子大。”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千鈞的力量，回蕩在狹小的車廂，是相信今天的天，是藍的。工人遵紀守法，警察依法辦事。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堂堂正正的事兒嗎？”
葉警察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喉結滾動了一下，終究沒有再說話，只是重重踩下了油門。
警車加速駛離，卷起一片塵土。考綠君子最後回望一眼——風雖寒心融暖，工地上馬達轟鳴，鋼筋踫撞，人影忙碌……那充滿生機的喧囂景象，比任何豪言壯語都更讓他心安。這鋼鐵鑄就的根基，這蒸騰向上的力量，就是他最堅實的底氣。
下節請看《04 殺威_黃石民井膠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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