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市某工地突發地基流沙危機，工程指揮考綠君子與資深工程師尹總就治理方案激烈爭執。鄒驊希帶傷堅持返工，考綠君子力排眾議采用抽水降壓方案，通過127組數據驗證將基坑水位從1.8米降至0.9米。尹總以毗鄰湖泊和老廠房安全為由堅持傳統堵水法，卻遭現場突發紡織廠宿舍牆體開裂打斷。兩代工程師的理念沖突在暴雨夜的搶險中達到頂點，考綠君子在工程圖上寫下"科學敬畏生命"的注腳，為後續水涌風波埋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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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地基處理質疑
1979年11月的黃石市，深秋的風裹著長江濕氣往領口鑽。
考綠君子急急忙忙趕往醫院，進醫院大門時，在旁邊的水龍頭下沖洗干淨長筒膠靴上的泥濘，踩過醫院急診室的走廊，燈光把人影拉得老長。
他剛踏進病房的門，後勤組長潘德愷就迎上來，額頭還掛著細汗︰"考指揮，鄒驊希醒了！醫生說觀察一晚沒新癥狀就能出院，可他偏要走......"
病房里飄著濃重的來甦水味。鄒驊希正扒著床頭櫃夠保溫杯，褪色的軍綠色棉襖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洗得發白的藍布工裝——這是他在野戰部隊當警衛員時的舊衣，洗得泛白卻漿得筆挺。听見動靜，他猛地轉頭，額角還纏著滲血的紗布︰"我說你們這是干啥？我胳膊腿兒都沒斷，躺這兒跟蹲禁閉似的！工地那攤子事......"
"躺下！"考綠君子一步跨過去，手掌虛按在他肩頭。鄒驊希本能地縮了下——這動作讓他想起退伍復員前前在前線，班長也是這樣按住他要沖出戰壕的肩膀。
"醫生怎麼交代的？"他聲音沉下來，"顱腦震蕩可不是擦破皮，你當是當年扛圓木砸了腿？"考綠君子滿面嚴肅。
鄒驊希梗著脖子坐回床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床沿︰"真沒事！我在部隊執行過三次一級戰備，子彈擦著耳朵飛的時候都沒眨過眼......"
"那是戰場！"考綠君子突然提高嗓門，震得窗台上的體溫計晃了晃，"上個月老陳頭塌方時被鋼筋扎穿大腿，你要在現場試試？"他轉向潘德愷，"老潘，你盯著他，要是敢偷跑，我讓你連著值一周的大夜班！"
"是！"潘德愷挺直腰板應下。考綠君子這才緩和了臉色，從兜里摸出個隻果塞給鄒驊希——這是方才路過工地小賣部時師傅送給的，"听話，養足了精神。回頭我讓炊事班給你留碗熱湯面。"
"謝考指揮......"
"謝啥！"考綠君子轉身要走，又停住腳，"要謝，就謝潘組長，剛才背你來的時候，他後腰的舊傷都犯了。"
鄒驊希愣了愣，望著考綠君子出門的背影，突然喊住他︰"考指揮！要真有下次，我還沖前頭！"
出了醫院，夜色已深。工地卻像座不夜城︰基坑邊的探照燈將抽水機照得通亮，水管里噴出的水柱從之前的"水龍"變成了"細流"，卻仍裹著泥沙嘩嘩作響。厲盛茸工長裹著大衣蹲在吸水坑邊的觀測點，手電光束在水位尺上掃來掃去——數字已經從1.8米降到了0.9米。
"考指揮！"他站起來搓了搓手，哈出的白氣在燈光里散成霧，"水位降得差不多了，要不......"
"留四個人值班。"考綠君子打斷他，"其他人下班。我已經交待食堂，熬點姜湯，再煮碗掛面，讓大伙兒吃飽了，洗個熱水澡。"他指了指基坑角落的應急燈，"記住，沒水也得盯著，每小時報一次水位。地基要是泡了水，咱們都得脫層皮！"
厲盛茸應了聲，轉身去安排。考綠君子裹緊大衣往辦公室走，遠遠就看見玻璃窗透出暖黃的光——總公司尹總來了。
推開門，屋里擠了七八個人。尹總正背著手看牆上的工程圖，灰白的頭發被吹得翹起幾縷，見考綠君子進來，立刻直起身子︰"小考，傷員情況怎麼樣？"
"鄒驊希沒大礙，留院觀察一晚就行。"考綠君子扯了把椅子坐下，"尹總，您找我有事？"
尹總指了指桌上的筆記本︰"地基流沙的事，听說你放棄了堵水方案？"
"是。"
"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尹總的嗓門提起來，震得窗台上的搪瓷缸跳了跳，"工地北面七八百米是湖湖泊！當年修建鍛壓機床廠時，在湖邊打了三排鋼筋混凝土樁堵水！……要是滲水沒堵住......"他抓起桌上的搪瓷缸重重一放，"老廠房的地基能扛得住？隔壁的廠房車間和居民宿舍樓的基礎都得往下沉！"
屋里靜得能听見抽水機的嗡鳴。考綠君子盯著牆上的地質剖面圖——紅筆圈著的"流沙層"像道傷疤。他想起暴雨夜，基坑突然噴出半人高的泥漿柱，基坑坍塌，鄒驊希被埋在泥里，是他帶著人用手刨出來的。
"尹總，堵水方案試過了。"杲維𠤖推了推眼鏡，翻開手里的記錄，"昨天下午兩點開始注漿，三小時後監測點位移超過5厘米。再堵下去，土層會被擠裂，到時候管涌通道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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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麼！"尹總拍著桌子站起來，"我在長江水利委員會干了二十年！堵水是穩根基，抽水是激化矛盾！"
"尹總，您看這個。"考綠君子從兜里掏出張皺巴巴的記錄紙，"凌晨一點到三點，水位每小時降15厘米，土層側向壓力值穩定在安全閾值內。"他指著窗外的基坑，"現在抽水機轉速調低了20，泥沙含量從12降到7。"
屋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尹總湊過去看，手指微微發抖——數據確實漂亮，可他想起上個月省里通報的案例︰某工地抽水導致流沙層塌陷，死了三個工人。
"小考，我知道你年輕有沖勁有干勁。"尹總重新坐下，語氣軟了些，"但工程不是打仗，得穩扎穩打。這樣，明天聯系設計院，讓他們派專家來......"
"尹總。"考綠君子打斷他，"今天鄒驊希被抬出來時，嘴里還念叨著"地基不能泡水"。
咱們干工程的，安全是底線，但更得講科學。"他指了指桌上的記錄，"這三天，我們測了127組水位數據，做了8次土樣分析。抽水方案不是拍腦袋定的，是......"
"你這是拿工人性命賭！是拿老廠房和周邊居民區的宿舍樓賭！"尹總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你當我不知道？當年我在武鋼江心水泵站施工時，要是听那些毛頭小子的所謂"科學方案"......"
尹總脖子上的青筋泛起口氣加重說︰“既然你知道北面不遠就是湖泊，怎麼不把滲水涌管堵死，你思考過沒有，其後患和結果是不堪設想！連老廠房都會受影響！弄不好鄰近廠房和建築物會垮塌的！”
尹總是總公司資深老工程師，他在檢查處工作，是知名的技術專家，是總公司派來黃石市的工程代表，是黃石工程現場總指揮，工程安全事故或質量事故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的擔心和疑慮我能理解。
采取“堵水方案”是牢靠穩妥的方案，問題是“堵水方案”在實施中已經被證明不可行。尹總焦急連珠炮似的追問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我只能不作聲，等待他情緒的穩定。
杲維𠤖趁機插話︰“c指揮，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是不懂呢，還是糊涂，你真的不知道‘抽水方案’會加速地下涌水管的流速，使地基土層破壞！你難道在學校就沒有學過《地基基礎工程學》和《土力學》麼？”
"叮鈴鈴——"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丁亥三抓起話筒，听了兩句臉色驟變︰"尹總！紡織廠宿舍牆根兒裂了道縫！"
屋里瞬間炸了鍋。尹總抓起外套就往外沖，考綠君子緊跟在後。
走到門口，他回頭看了眼牆上的工程圖——紅筆圈著的"流沙層"旁，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科學不是冒險，是對生命的敬畏。"
下文請見《【07】水涌風波_黃石水涌風波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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